12.18 “裸跑弟”11歲自考大專畢業:我很累,但我接受了這種方式

“裸跑弟”11岁自考大专毕业:我很累,但我接受了这种方式

“裸跑弟”多多大專畢業。18門課程,平均70.3分,其中三門60分。本文圖片 錢江晚報18門課程,平均70.3分,其中三門60分,壓線通過……乍一看,在眾多南京大學自考生中,這位銷售管理專業學生成績平平無奇。

然而,審核人員卻吃驚地打電話再三確認,因為成績單的主人是一位11歲的南京男孩。

12月2日,何宜德通過江蘇省教育考試院審核。從2017年4月報考至今,歷時兩年半,他成為自考史上年齡最小的大專畢業生。

何宜德有一個更為人熟知的身份——“裸跑弟”多多——3歲雪地裸跑;4歲獨自駕駛帆船出海;5歲開飛機;6歲寫自傳;7歲徒步穿越羅布泊;9歲小學畢業……這是人稱“鷹爸”的何烈勝,為兒子實現的暴風成長。

聽從父親的執念,創造前所未有的紀錄,在何宜德過去11年的成長曆程中,變成一份尋常。而他面前,那個捉摸不透的父親,正試圖將他打造為一個不尋常的教育樣本。

這對父子經歷了什麼?他們對自己的教育模式怎麼看?錢江晚報記者背靠背地對話了“鷹爸”父子。

“裸跑弟”11岁自考大专毕业:我很累,但我接受了这种方式

“鷹爸”何烈勝一家四口。“鷹爸”的教育史:

“折磨”從未停止

當幼鷹足夠大時,老鷹會把它們推下山崖。往谷底墜下的時刻,幼鷹會拼命地拍打翅膀,也從此掌握了生存的本領——飛翔。

何烈勝篤信這種“鷹式教育”理念。過去11年,在兒子的教育上,他始終扮演著狠心的“鷹爸”。

而他之所以成為“鷹爸”,要從兒子的艱難降生說起。

2008年大年初五,妻子何龍會懷孕僅七個月,就被緊急推進產房。何烈勝是教師出身,在名校執教七年後,轉而下海經商。十幾年的奮鬥與忙碌,直到40歲才初為人父。中年得子,雖然妻子生產不順,何烈勝仍然興奮地準備著紅包和喜糖,他已在腦海中勾勒出兒子聰明又可愛的模樣。

然而,看到兒子的第一眼,他的心卻掉進冰窟窿,這個不足4斤重的早產兒,患有多種重大疾病併發症,一度被醫生診斷為“疑似腦癱”。

面對這個晴天霹靂,他請教很多專家,想方設法讓孩子恢復健康。最後,他打算按自己的方法來。

不顧全家人的阻攔,出院後不久,何宜德被他丟進溫水裡“游泳”。當天,兒子哭了一整晚,還拉了稀。第二天,他買來的充氣游泳池就被家人藏了起來。何烈勝心裡也為兒子的反應犯嘀咕,可還是狠下心來,堅持讓兒子戴著游泳圈,泡在水裡。

從每天10分鐘加長到20分鐘、40分鐘,6天后,兒子看起來漸漸好轉,不再哭鬧,臉色也開始泛紅。這讓何烈勝信心大增。幾個月後,他決定給泳池降溫,理由是“冷水能刺激大腦”。儘管再次遭到全家人反對,可他不為所動,從充氣游泳池到嬰兒游泳館,何宜德每天游泳的水溫逐漸降低到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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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批“鷹爸”:

對孩子殘酷訓練是“拔苗助長”

為了給兒子找苦頭吃,何烈勝一直“不遺餘力”。

2012年除夕,暴雪襲擊美國紐約,清晨氣溫驟降到零下13℃。何烈勝勸說不到四歲的何宜德在跑步中脫下了外套,踏著20公分厚的積雪,僅穿一條短褲的何宜德冷得直打哆嗦,帶著哭腔央求“抱抱”。何烈勝卻鐵著心,催促兒子跑完才能回家。

從此,何宜德在公眾視線亮相,被網友稱為“裸跑弟”,何烈勝則被冠以“鷹爸”的名號。網友指責他,對孩子進行殘酷的體能訓練,是“拔苗助長”。

以下為記者與“鷹爸”的問答。

記者:你為什麼讓兒子這麼小就自考大專?

何烈勝:下海從商前,我在南京最好的初中做過7年班主任。我教的學生,學習成績好的不少,但我覺得幾乎沒有成材的。應試教育太脫離現實了,學非所用。我的教育理念是人才專業化,而學習的過程要聚焦。人生,寧可輸在起跑線上,也不要輸在終點線上。傳統的應試教育中,有很多內容是兒子在走向企業家的道路上用不到的,而自考的課程設置很專業,更契合。

記者:你這種教育觀念和自己的成長經歷有關嗎?

何烈勝:關係很大。我六七歲的時候,曾有一年被寄養在親戚家。寄人籬下,處處彆扭,那個親戚還對我特別嚴格,每天雷打不動地早上6點晨跑,練珠算,寫大字,畫畫。當時,我覺得特別累,對這家人恨得要命。但我成年以後,對他們充滿感激,鍛鍊體質,訓練大腦,當年的那些嚴格訓練其實讓我受益無窮。

記者:但是我國現階段不允許以在家上學方式替代學校義務教育。

何烈勝:我兒子9歲就通過了考試審核,小學已經畢業,但還沒到讀初中的年齡,他是利用這個空當期進行大學專科和本科的自考。等明年他自考通過大學本科後,我會考慮把他送去中學讀書,但我也打算將他讀初高中的時間縮短。

記者:你為什麼要帶著孩子冒險,處處給孩子找罪受?

何烈勝:我自己當過老師,也做過企業,破過四五次產,被債主“追殺”過,我太知道成功需要什麼了。所以,我只是想把這種風雨環境提前給孩子營造出來。

記者:孩子會不會牴觸?

何烈勝:他還沒有產生過很大的牴觸情緒。我做每件事都是在尊重兒子的前提下,加上一點強制性。如果他拒絕,會緩一緩,通過各種方式說服他再進行。

記者:為什麼不讓孩子自己決定他的人生呢?

何烈勝:等孩子想明白自己的目標,都二三十歲了。選擇權為什麼這麼早就要交給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我為孩子設定好了終點,是做一名企業家,那就一步步開始倒推,我很清楚他每個階段需要做什麼。等他長大以後,思想成熟了,如果拒絕這個目標,有了自己新的目標,我也不會攔著。我會一點點把選擇權放回給他。

孩子10歲前,我是教練,用嚴格的訓練和鐵腕的方式讓他成長;他10歲到18歲,我是參謀長,讓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掌控方向;他18歲以後,我會成為顧問,只提意見,不為他做決定;他20歲以後,我就會徹底做一個觀眾,為他喝彩,為他療傷。

“裸跑弟”11岁自考大专毕业:我很累,但我接受了这种方式

孩子:

我很累,但我接受了這種方式

專家認為:家長不能隨心所欲地對孩子進行實驗

“我未來想當一名企業家,現在要為這個目標做準備。”篤定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這是一個在鎂光燈下長大的孩子。1米6的個頭、稚嫩的臉龐、有禮貌地微笑、嫻熟地應答,面對記者時,何宜德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老練。

此時,我們坐在“鷹爸公學”二樓的自習教室內。去年,“鷹爸公學”因不符合資質,被有關部門叫停後,這幢兩層建築人員稀少。何宜德成為唯一仍在這裡“上學”的孩子。過去的兩年半,白天的大部分時間,他一個人在自習室度過。

一張排得滿滿當當的課程表貼在他的書桌上:每天早上6點起床,8點起到晚上8點半,一共10節課,中間穿插著兩場體育訓練。事實上,何宜德的每節課都在自學——看書、看網課、背重點內容和做試卷。儘管走出了校園,他的備考方式卻和應試教育下的學習方法如出一轍。《消費心理學》、《企業管理概論》、《商務交流》……20多本大學專業教材被他勾劃得線圈交錯。為了攻克下《概率論與數理統計》這座“大山”,剛小學畢業的他跟著家教,惡補初高中數學知識。“勞資矛盾”、“銷售成長率”……在輔導教師的幫助下,他用自己的方式嘗試理解著這些遙遠又陌生的詞彙。

“有時,我越害怕什麼,爸爸就讓我做什麼。”何宜德記得,有一次,全家人在天目湖水世界玩,自己看到一個六七十米高、近90度垂直的長滑梯,便脫口而出:“從那滑下來肯定要嚇死了”。結果,“爸爸就一定要讓我試試。”

“為什麼要讓我做,又沒有什麼意義。”何宜德心裡這樣想。有時,他會對父親心生厭煩,可又不敢表達出負面情緒,“他會做出要打我的樣子,很兇地說,快去!”

父親有時就像身後追趕著自己的老虎,何宜德覺得,“一旦慢了就會被吃掉。”

以下為記者與“裸跑弟”的問答:

記者:你為什麼要自考大專?

何宜德:爸爸說,要樹立一個目標,他說我的目標就是當企業家,考大專是為這個目標做準備。在企業中,銷售很重要,只有銷售才能賺到錢,所以我選擇了銷售管理專業;經營企業還要管理好人,本科就報考了人力資源管理專業。

記者:對於爸爸讓你做的事,你有沒有過牴觸的情緒呢?

何宜德:之前,每年爸爸都辦一場雪地集訓。有一次特別冷,還要在冰面上匍匐前進100米,我兩個胳膊肘都磨破了。我很累,但當時不太敢和爸爸說。

今年國慶,我們去看了電影《攀登者》,爸爸又突發奇想,說要帶我爬珠峰。我覺得這太不現實了,不想去,他就找來很多別人的攀登經歷和視頻給我看。

國慶後,爸爸還要求我每週跑兩三次10公里,說要把我的體能練上去。他動不動就笑著逗我,“明年你就要去爬珠峰”。我有點生氣,最近也開始告訴他,我很累。

記者:為什麼不直接拒絕爸爸?

何宜德:沒有用,他不太聽得進去別人的想法。妹妹比我小,爸爸對她很好,經常妹妹一撒嬌,爸爸就不再要求她了,但這招我學不會。

記者:你覺得自己和同齡人有什麼不同?

何宜德:學和玩的內容都不同,生活方式不太一樣。我在學校的同學都是下了課互相去別人家玩,我總是跳級和換班,學校裡認識的朋友就不太多。平時,我和機器人班上的朋友、老師一起玩,有時,自己太無聊,我就去學校,和同學一起上課,比較開心。

記者:如果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你想選哪種方式?

何宜德:學校比較熱鬧,我喜歡那種氛圍,但學校的學習效率比較低,我自學的效率就比較高。雖然我學的內容有些難,有時很累,但我同學的學業也都很緊張,他們也挺累的。

如果人生沒有學習的話,我喜歡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如果有學習,那都差不多。以前,我很不喜歡爸爸的教育方式,不太理解;現在,適應了這種節奏,我覺得也挺好的,接受了這種方式。

記者: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設想嗎?

何宜德:考完大學本科之後,爸爸打算讓我讀MBA,但我自己還沒有想過未來。他總是說,14歲以後就不管我了,只是我覺得不太可能。

(原題為:《“鷹爸”:我要提前給孩子營造風雨環境 孩子:我很累,但我接受了這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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