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兒子放學回家，書包往沙發上一扔就要打開電視。
我制止了他，讓他先把作業寫完。
兒子撅著小嘴不情願地掏出作業本，我進廚房準備晚飯。出來找東西的時候，看見他一會兒摳橡皮，一會兒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
約莫半小時，他喊道：“媽媽，我要出去玩”。我問他，作業寫完了嗎？他說，沒有。
他奶奶聽見了，過來拉著孫子的手：寫不完就算了，孩子才上小學，快樂最重要，走，奶奶帶你去玩兒。
我當時就攔住了他們，不是不體諒孩子，現在當然可以不寫作業，以快樂為主，可是等他長大了呢？
一
大學室友是我們那一屆當之無愧的學霸，畢業後她繼續去北大讀研，後來以交換生的身份前往耶魯大學，之後順理成章留在美國，在全球福利最好的公司谷歌就職。
她曾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小時候，她的家境很一般，五年級時，爸媽所在的工廠倒閉，雙雙下崗。
為了撐起這個家，父母就去菜場租賃攤位，以賣菜為生。
每天出攤實在太忙了，但父母仍然為她創造了優越的學習條件，並告誡她：好好讀書才是最好的出路。
她正處於叛逆的年級，對爸媽的話不以為然。
那段時間，正趕上備考中考，每天早起背書，深夜還要刷題寫試卷，可成績下來並沒有太大起色，她覺得實在太辛苦了。
就跟爸媽說她不要讀書了，哭著喊著不去學校。
她的爸爸聽了之後竟然同意了，幫她向學校直接請了半個月的假，跟她商量好，不想上學可以，但是得學著賺錢，就先跟著賣菜吧。
她想都沒想一口答應。
可是，才過了一週，就哭著要回學校。
原來，賣菜並不如想象中那麼輕鬆。為了保證新鮮，每天凌晨4點鐘就要去批發市場進蔬菜，回來後還要幫忙卸菜，根據種類排列整齊，沒幹過重活的她很快就腰痠背痛；
好不容易來了客人，陪著殺價還價，大冬天的手凍得生疼，但還要忍著幫客人稱重、裝袋；
就算付出了這麼多，收到的錢也就是皺巴巴的幾塊錢，或者零碎的鋼鏰，如果再遇見人多忙亂，算錯賬，拿到的錢更是少的可憐。
她說，第一次賺到三塊錢的時候，心裡根本不是高興，而是沮喪，那種感覺這輩子也忘不了。
爸爸對她說，你可以不上學，但以後就得過這樣的生活。
她當時就怕了，起早貪黑，跟客人軟磨硬泡，受了那麼多苦，最後才賺到3塊錢，還不夠買一個好點的筆記本。
從那起，她開始發奮讀書。
因為她明白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不勞而獲，想要得到就要吃苦，只不過有些苦能看得到希望，而有些苦只能感受到疲累和無望。
二
前幾天，高中同學莉莉突然聯繫我，閒聊幾句我才知道，她正在自考本科。
她已經是兩個娃的母親了，我打趣道，都奔四的人了怎麼還有這麼強的求知慾呀？
她沉默良久，我只不過是補齊當初欠下的。
沒來由地，我覺得一陣心酸。
她曾經是我們多羨慕的人啊，長得漂亮，腦子又聰明，平時不怎麼努力，考試前用用功也能拿到不錯的分數。
只不過，她喜歡玩。
高三時，大家都在緊鑼密鼓地備戰高考，可她卻跟沒事的人一樣，課堂開小差、看娛樂雜誌，就是不學習。
再之後，別人都在學習，她一個人嫌沒人玩，就跟爸媽說學校太枯燥了，不想上學了。
她是家裡的獨生女，平時被寵壞了，再加上父母經商，家境也不錯，父母怕女兒受苦，又覺得憑目前的家業，女兒以後絕不會吃苦，就同意她退學。
很快，父母就託關係在縣城為她找了份不錯的工作。
那時，我們都很羨慕她，羨慕她不用挑燈夜戰，也不用費心找工作，我們辛辛苦苦地努力，可人家一早啥都擁有了。
幾年後，當時的同學紛紛考上大學，去了北上廣深等城市，而她卻不得不留在家鄉，雖然衣食無憂，但每天重複的工作，似乎一眼就能看到60歲。
她開始羨慕我們，真好啊，你們能去大城市讀書，能見大世面……
而這次，她之所以重拾書本，是因為她所在的單位破產了，她被迫重新找工作，而沒有文憑沒有特長的她找工作屢屢受挫，不得已選擇自考，拿下大學文憑。
要知道，憑她當時的資質，高三那年多努努力，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完全沒問題，再加上本身氣質出眾，原本可以有一個潛力無窮的未來。
如今，卻不得不承擔年少時偷懶犯的錯，明明一副好牌，可偏偏……
三
現在有不少父母提倡快樂教育，讓孩子快樂成長固然重要，但千萬不要因為疼他而幫他逃掉該吃的苦。
兒時學鋼琴覺得太苦，三分鐘熱度後放棄去玩別的，直至看到年會上別人一曲成名，心生羨慕，想著要是當年父母對自己狠心一點就好了；
上學時覺得學英語費時費力太辛苦，以勉強及格應付考試。
等到找工作，看到心儀的企業在招聘要求中寫明：英語聽書讀寫流暢者優先。
才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對自己狠一點，掌握幾門專業技能，拿到幾本含金量高的證書，起薪就能多拿幾千幾萬。
讀書的苦是誰都不能替代的。
龍應臺在寫給兒子安德烈的一封信中說到：
“孩子，我要求你讀書用功，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別人比成績，而是因為，我希望你將來擁有選擇的權利，選擇有意義、有時間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謀生。”
孩子，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該做的事，我寧願你現在恨我，也不願看到你成年之後的低聲下氣。
你要記著，你看過的書、吃過的苦、熬過的夜，都會鋪成一條寬闊的路，帶你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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