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世的魏忠賢怎被此人嚇哭

他大殺四方,內閣東林黨,邊帥熊廷弼都不放在眼裡,但在他如日中天時,一個人,做出一個舉動卻將不可一世的他嚇哭。

不可一世的魏忠賢怎被此人嚇哭


話說這個不可一世的人就是魏忠賢。天啟六年,鬥敗了最大政治對手東林黨後,他領導的閹黨已經一黨獨大,魏忠賢總攬朝政、權勢達到頂峰。由中央最高學府到地方官員,紛紛向他表忠。大明最高學府學員——國子監監生陸萬齡,寫下了一封倡議書,要求在國家最高學府國子監西門處,修建魏忠賢祠堂,於鄰近東門的孔廟遙相呼應。有了馬屁精開先河和皇帝的首肯,各地官員紛紛上書,爭先恐後地打報告,要求在各地建立金碧輝煌的魏忠賢祠堂。

魏忠賢祠堂興建之後,各地軍政要員經常在祠堂舉行各種莊嚴盛大的祭拜活動,他們在魏忠賢塑像跟前三拜九叩、山呼“九千歲”。當時的魏忠賢,真個是人人頂禮膜拜。人世中所有讚美的詞藻,都被大用特用,毫不吝嗇。像“堯天舜德”、“至聖至神”之類的頌詞,一時充斥全國。無數的讚美詩,鋪天蓋地而來。

從天啟五年七月絞殺東林六君子,到天啟七年八月天啟時代終結,這兩年零一個月,是閹黨黨首魏忠賢的絕對統治期。大明王朝這兩年雖然年號仍稱天啟,但實際上已進入“魏政”時代。

但是,一片逢迎中,卻出現一個異類,有一個人不拜魏忠賢,而且還要公然把魏忠賢拉下馬。

這個是誰?遼東督師孫承宗。

天啟末年,一場“清君側”事件曾經在進入死亡倒計時的大明上演。

提及遼東督師“清君側”,必須先交代遼東形勢。

此時的遼東,女真人最大做強,已經是大明的第一邊患。而魏忠賢是個任人唯親的主兒,他主政後先任命乾兒孫高第經略遼東。誰都知道這個高第是個十足的庸才,而且膽子特別小。據說他得知自己被委以重任後,嚇得放聲大哭。到前線後,他首先下令關外軍民放棄堡壘,撤到山海關內來。在他看來,孤零零的幾個堡壘,怎麼能守得住?還不如自己撤退。一時間,錦州、右屯、大小淩河、松山、杏山、屯山全部放棄,10餘萬石糧草棄於空城。關外軍民被強行驅趕入關,一路上死傷無數,哭聲震天。幸虧當時寧前兵備僉事袁崇煥堅決不肯撤退,保住了寧遠孤城。也正是這座孤城,後來頂住了努爾哈赤的猛烈進攻。

於是,為了保住魏家天下,魏忠賢對人才不得不用。他在殺掉東林黨脅從熊廷弼後,換了袁崇煥。袁崇煥隨即羸得天啟六年的寧元大捷。這場戰役,袁崇煥以兩萬寧城守軍大敗後金六萬軍,這是明朝與建州女真建立的後金交戰以來,首次明軍打敗後金軍,此役明軍殺傷後金軍1.7萬人,挫敗了努爾哈赤奪佔遼西和山海關的企圖,把彪悍的八旗軍擋在了山海關外。後金大汗努爾哈赤在寧遠遭到用兵44年來最嚴重的慘敗,不久駕鶴西去。據傳,他是被袁崇煥的“紅衣大炮”打成重傷,傷病加鬱悶,恨恨而死。袁崇煥由此一戰成名,成為大明王朝的“萬里長城”。數月之間,擢升遼東巡撫、兵部尚書兼右僉都御史,全權負責遼東防務。

袁崇煥被朝廷嘉獎後,不負眾望,連戰連捷。第二年即天啟七年六月又取得寧錦大捷,再次將八旗軍擊潰,保住了寧遠和錦州,使天朝保住了威嚴,恢復了自信。寧錦大捷勝利在北京引起的反響更為強烈。舉朝上下歡欣鼓舞,認為遼東形勢有了轉機,朝廷對有功人員不吝封賞。

但是,這一次大捷封賞,卻出現了滑稽現象:有功的、無功的,有關的、無關的各方面人員大肆封賞。數百人被加官進階,魏忠賢的那個侄孫、還在襁褓中的嬰兒魏鵬翼,也是在這次封賞中因“功”被封為“伯”。而真正的立功者袁崇煥,卻是先升後降,加一級虛銜,而後免除了巡撫實職。

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是袁崇煥得罪了魏忠賢,拂了廠臣的意。在中國,業務骨幹往往都是情商不濟的人脈低能兒,軍事奇才袁崇煥也是這樣。本來,為了留在邊關殺敵報國,袁崇煥他對魏忠賢一黨委曲求全。在給魏忠賢建祠的熱潮不斷升溫的時候,他還同薊遼總督閻鳴泰等人聯名疏請,在寧前為魏忠賢建立一座生祠。這個請求得到了皇帝的嘉許,並且親定祠名為“懋德” 。但即便是這樣,魏忠賢也沒有完全看上他。

對於袁崇煥的解職,魏忠賢也沒有說出過什麼正當理由,只用“暮氣難鼓”四個字敷衍。但實際情況卻是,魏忠賢派爪牙劉應坤、紀用、趙率教守錦州,八旗軍圍攻錦州,向寧遠袁崇煥求救,袁崇煥為破除後金“圍點打援”企圖,沒有分散兵力派出援軍,劉應坤這些人嚇得要死,擔心被八旗軍包了餃子,所以事後向魏忠賢告狀。於是魏忠賢開始忌憚袁崇煥,對他防範式打擊。

魏忠賢為什麼要忌憚、防範袁崇煥?

這就接到“清君側”事件的話茬了。在袁崇煥之前,魏忠賢專權伊始,曾遭到袁崇煥的前輩領導孫承宗的“反恫嚇”。

天啟末年,在魏忠賢血洗東林黨時,他就擔心一個人會反。這個人就是掌兵的東林系官員孫承宗。

孫承宗,河北保定人,相貌奇偉,聲音渾厚,文武全才,忠烈剛勇,是見證晚明敗亡的一個重要人物。他是萬曆三十二年進士,初授翰林院編修,而後轉拜中允。萬曆四十五年即公元1617年,孫承宗出任應天鄉試主考官,因試題上引用了自己語錄而遭到黨同伐異的保守同僚忌恨。危難之際,孫承宗得到了東林黨人的幫助,孫承宗得以相安無事。於是,從此與東林結下不解之緣。

天啟元年即1621年,孫承宗官升詹事府少詹事,給皇帝朱由校講課,相當於準帝師。他講課通俗易懂,很得朱由校欣賞。這一年,後金入侵遼東,遼東全線吃緊,朝中大臣認為孫承宗知曉兵事,推舉孫承宗主持遼東防務。朱由校於是拜孫承宗為兵部尚書,併兼任東閣大學士。 天啟二年,廣寧慘敗,熊廷弼被罷免後,孫承宗請求親自前往遼東決斷。朱由校同意了他的請求,加封孫承宗為太子太保。

孫承宗到達山海關後,親自鎮守關門。擴充軍備,整肅軍紀,遼東前線面貌煥然一新。天啟四年即1624年,就在東林與閹黨決戰年頭,遼東前線卻一片利好,孫承宗威望日盛。孫承宗坐鎮遼東的四年,史書評價,“關門息警,不復以邊事為慮矣。”也就是說,朝廷不再為遼東擔驚受怕了,前線相對安定。

因為孫承宗的威望與能力,急於擴張勢力的魏忠賢也一直想拉攏他,曾派親信向孫承宗表明自己的意思,但孫承宗一聲不響,沒有任何回應。魏忠賢熱臉貼冷屁股,因此忌恨孫承宗。魏忠賢迫害朝中大臣,將趙南星、高攀龍、楊漣等驅逐出京時,孫承宗正在巡視薊州一帶,得知東林受迫害,他想為東林人喊冤,但擔心上疏皇上未必會親自閱覽,他了解到天啟帝要過萬壽節,於是以賀壽為由請求入朝,希望面陳意見。

擁兵數萬兵馬的遼東督師孫承宗,突然要求入朝祝賀皇上萬壽節。這是不是要“清君側”?史傳魏忠賢得知此訊非常緊張,在天啟帝邊上直打轉,急得直哭。

於是天啟帝下了一道十分嚴厲的聖命:“無旨離汛地,非祖宗法,違者不宥!”沒有聖旨,不能私自離開前線陣地,否則嚴懲不貸,並由兵部連下三道命令,由飛騎連夜送出,嚴令孫承宗停止前進,立即返回駐地。

孫承宗接到聖旨和兵部令時,已到通州。此刻,留給孫承宗的就兩條路:遵旨,造反。而後者是打破大明歷史記錄的。我們知道,有明一朝,冤死的大臣不少,但沒一個反的。乃至統兵打仗的臣子,也沒有敢對皇帝說個“不”字。為什麼?這個問題值得好好說一說。

我們知道,明朝是一個君主極度集權的朝代。朱元璋設計的帝國運行模式是一整套君主專權下的僵化文官制度。這個制度中,文官處於主導地位,武將處於從屬地位。這種沿襲兩宋的崇文抑武制度設計,保證了皇家政權穩定,沒實權的武將很難造反。

宋朝軍隊的戰鬥力很差,就和他們的兵制有很大關係。兩宋時期,軍隊的招兵,統兵,調兵是分離的。宋朝的開國者趙匡胤原本是後周一武將,發動兵變做了皇帝,為了避免別人重演自己的故事,他開創宋後,在軍事上搞三權分立。兵部招兵,三衙統兵,樞密院調兵,他們都對皇帝負責,確保兵權在皇帝手上。但是,卻不能確保軍隊強大。更不能保證軍事人才輩出。

明朝的情況與宋朝大同小異。明軍最多時常備軍即有二百萬之眾,但究其實質,這是一支沒有作戰能力的隊伍,半支士兵半支農民武裝水平。明朝的軍制實行軍戶制,即常備軍由全國約兩百萬軍戶提供兵源,這兩百萬戶人家,每戶出壯年男子一名從軍,世世代代相因不變。朱元璋當年制定此策,不過是為了形成兵無常帥、帥無常兵的局面,以避免軍人擁兵自重的後果。終明朝一世,文官總是以總督或巡撫的高級職位處於衝鋒陷陣的武將之上。甚至後來,皇帝派出親信的太監出任監軍。太監指揮武將作戰,地位也在武將之上。一個戰功顯赫的武將,在皇帝眼裡,還不如一個只會侍弄日常生活的家奴。

如此制度環境下的武將,縱然想反,反得成麼,能有多大作為呢?

我們看後來明朝的將官,在危機時刻,有向外敵投降的,但卻沒有獨立起兵造反的,就是這個原因。什麼名將大帥,君主一出場,他們便唯命是從。

而東林黨受迫害,情況也是這樣。同黨遭難,前方統兵的孫承宗犯難。

我們不妨試想,假如孫承宗繼續向北京進發,而且也帶著足夠人馬的話,朝廷後來的局面是否仍會這樣慘烈,就不得而知了。當時朝廷上下都已知道,魏忠賢控制著天啟帝及朝廷上下,自然也應該明白聖旨中難免摻了魏忠賢的水分,甚至有些聖旨就是魏忠賢本人的意思,魏忠賢狐假虎威為所欲為,如果孫承宗抗旨勤王,未必不師出有名、旗開得勝。

然而,孫承宗最後還是選擇了遵旨。

儒家忠君思想和軍制上的束縛,令孫承宗這樣的儒將早已斷了反抗朝廷的血性之脈。撤回到駐地後,孫承宗憤而辭職。

但此事從另一方面也管窺出宦官集團的色厲內荏。魏忠賢之流,看似強大,一是依仗皇權,二是憑藉打手。他們是奉行的不是儒家教條,而是強盜邏輯。所以他們不怕講理的書生,對付動口不動手的東林黨,他們屢戰屢勝。是不敢反抗的受眾,助長了他們為所欲為。而一旦受眾敢於反抗、採取了實際行動,尤其是武力行動,霸凌者的心理防線立刻崩塌。試想一個動武之舉就能將霸凌集團的頭子嚇哭,那麼“硬碰硬”起來的結果大概也是可想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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