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張愛玲1920年出生於上海,她的童年曾因父母離婚而不快樂,她的性格有很多的矛盾,是一個善於將生活藝術化、藝術生活化的享樂主義者,又是一個對生活充滿悲劇感的人。

1943年23歲的她發表《金鎖記》《傾城之戀》等作品一舉成名,1952年移居香港,1955年旅居美國,代表作有小說集《傳奇》、散文集《流言》、長篇小說《半生緣》等。

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傅雷賞識其才情,高度評價《金鎖記》,認為是我們文壇最美的收穫之一。

張愛玲《金鎖記》寫的不僅是曹七巧的悲劇,也是長白和長安的悲劇。曹七巧將自己扭曲的心靈,自身得不到的價值,統統以愛的名義,逼迫自已的兒子和女兒過上同她一樣不堪的人生,這實際上就是一種現實意義的情感勒索。

“情感勒索”是美國心理治療師蘇珊·福沃德提出的,她認為情感勒索者是被培養出來的,培養他的人就是被勒索者。這些被勒索者往往有過度的責任感與罪惡感,把勒索者的不幸與痛苦責怪到自己身上,而勒索者恰恰利用了這一點對其進行控制。

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難免都會有七情六慾的情感。我們不妨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金鎖記》中曹七巧的人性是如何毀滅的。

一、將自身價值依附於別人和周圍環境,是曹七巧擺脫不了情感勒索的原因

曹七巧出生在一個不富裕,但生活無憂的家庭,原本她也是個嚮往生活、渴望愛情的普通女孩子,原本也有鍾情與她的人。

然而在她嫁入姜家之後,悲劇便開始了,嫁為人妻,沒有丈夫的庇護,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家事做陪襯,所以有二少奶奶的名分,卻沒有世家小姐的教養,說話做事又尖酸刻薄,處處不討好,她在姜家處處受排擠,連出生貧寒的下人也敢對他說三道四。

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七巧自己知道,若不是因為二少爺身體原因娶不上貴族,就憑她這樣的出身,是進不了姜家大門的,姜家的人瞧不起她,因此每當姜家有新來的人,她總是分外親熱,見風使舵,時間長了,大家都不太搭理她。別人無視她,她就常常去老太太面前嚼是非。七巧憑著自己的潑辣勁兒,鬧得整個江家雞犬不寧。

此時的曹七巧面對家庭地位的低下,情感需求的不滿足,自身價值的不能肯定,產生了壓力和焦慮的情緒,為了克服這種情緒,她開始偽裝自己向那個家庭屈服,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是惹不得的,才可以保全自己。此時的她就是那個時代和家庭培養出的被勒索者。

亞里士多德曾說:“人生最終的價值在於覺醒和思考的潛質,而不只在於生存”

其實,每個人的存在就是價值所在,並不需要費力去證明什麼。在與人的交往中,如果你是個在乎別人感受的人,別人與你相處是愉快的,你將會把體貼、善解人意、隨和展現給他人,你會覺得如沐春風。但是如果太在乎別人,把別人的感受和好壞作為自己的行為準則,往往更加註重取悅別人,使自己受到委屈,沒有自尊。

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如果說舊社會帶給女人的精神枷鎖使女人成為被勒索者,而現代社會中勒索者的不幸與痛苦責怪到別人身上一樣有章可循。

那天陳萍剛工作完回到家,父母又打電話催她考公務員:“你現在的工作就是混日子。你不找一份像樣的工作對得起我們嗎?我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孩子?”無力應對父母的權威、尊嚴和麵子,陳萍成功地被勒索,放棄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情感勒索》作者蘇珊·福沃德博士曾說:“在情感勒索的關係中,我們以(犧牲)自己的需要為代價,去關注別人的需要。通過對別人的讓步,我們為自己製造了一個短暫的安全假象,使我們得以棲身其中聊以自慰。我們避免了衝突和對立,但同時我們也失去了一個建立健康關係的機會。”

二、自我價值感無法真正體現,必將陷入情感勒索的困境之中

曹七巧生活在一個被否定的環境下,掙不脫,逃不掉。她本性不壞,但卻被生活一步步逼成了最不堪的樣子。如一枚硬幣有正反兩面一樣,她在遭遇情感勒索的同時,也在勒索自已的子女,起初她只是發洩不滿,到最後她將語言化成一種暴力,用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當做子彈。

人性的扭曲,不能體現的價值將她由被勒索者培養成勒索者,曹七巧把自已前半生遭遇的不幸發洩在了自已子女身上。

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她有嚴重的戀子情節,以愛的名義,不著急讓兒子長白成親,娶了媳婦後又編排各種段子噁心兒媳婦。長白兩任老婆被她逼死,天天花街柳巷混沌度日。

她對女兒更加讓人膽寒,以怕女兒跟人跑為理由,在當時不興裹腳的情況下,不聽勸也不顧長安哭鬧,硬是給她裹了一年多的腳,導致長安的腳變成畸形。她抱著保護女兒的名義,粗暴的喝斥一切與女兒走近的異性。她得知女兒長安與同事世舫好,而且在兩人分手以後,不顧一切損壞長安的形象,徹底摧毀了這段姻緣。

一個人通過利用他人的弱點,比如恐懼感、義務感與罪惡感,來直接或間接迫使對方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行事,並不惜犧牲另一方的利益,這其實是一種赤裸裸的“情感勒索”。

反觀我們身邊的人,大部分的勒索者並不是惡魔,他們很少被內心的邪惡所驅使,相反他們是被心魔所驅使的。

小麗的男友非常沒有安全感,要時時掌握小麗的行蹤。一旦暫時找不到小麗,就會瘋狂地打電話,或是直接去她的家裡找。

她每次跟他解釋,他都會情緒爆炸!“我會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上次隱瞞我!我才會變得這麼沒有安全感,所以為了要讓我安心,這是你應該要為我做的。

他不分場合對小麗大吼大叫,發怒的樣子很可怕,讓小麗覺得自己很糟糕。但是發怒之後,如果小麗按照他的方式去做,他又會對小麗很好。小麗時刻擔心他會“爆炸”,每天都像被威脅一樣。這場戀愛小麗覺得得好累。

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打著“愛”的旗號,利用雙方之間深厚的感情,企圖達到控制對方的目的,就會變成一種非常可怕的行為,而且這種可怕的行為,離我們一點也不遠,幾乎每天都可能發生在我們的身邊。

三、提升自我價值感是擺脫“情感勒索”的重要基石,是生活幸福美滿的依據

曹七巧自我價值感的的缺失,導致傷害別人來撫慰自己,殊不知越陷越深,自身沒有得到釋放,還連帶著拖累了兩個孩子,最終兒子、女兒都沉迷在煙鋪上度過餘生。

一個人在成長過程,無時無刻都被周圍的環境影響著,中國有句古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置身於某種環境下,就會成為了某一類人。

《金鎖記》中這樣描寫曹七巧:“七巧似睡非睡橫在煙鋪上。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

曹七巧完全有機會扭轉自己後半生的命運,不讓自已的一雙兒女重蹈自己的覆轍。只是她被金錢和利益矇住了雙眼,被壓抑的靈魂扭曲了人性。

我們也可以得出一個教訓,女人變成母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兒,但是要當好母親可就不容易啦。一個母親才是一個家庭真正的風水,明智的女人讓長輩享天倫之樂,讓孩子健康成長,讓丈夫有強有力的支撐。

生活中每個人都會把一些激烈的情緒,如抱怨、悔恨、缺乏安全感、恐懼、氣憤等帶進每段親密關係中,這就是我們的痛處,只有將這些痛處赤裸裸的展現在別人面前,情感勒索才能控制。

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提升自我價值感是控制“情感勒索”的重要手段。

①重視自己的感受與需求,展現對他人的信任

自己的情緒來源自己並屬於自己,有獨立自主性,有效管理自己的情緒,不被環境控制,很豁達、很紳士。能從不同角度看待問題,允許同一個問題有很多答案,會保持開放、信任的態度嘗試各種新鮮事物,願意去冒險。

②學習、瞭解並接納自己的各種特質

特質就是一個人相對穩定的思想和情緒方式,是其內部和外部的可以測量的特性。特質沒有好壞,要願意接納自己的每一個特質,相信自己,停止批評與評價自己。更多的時候要了解自己,挖掘自己的資源,發揮自己的優勢。

③有選擇性地建立自己的情緒界限

情緒界限的概念:“我為我的情緒負責,不為他人的情緒負責。”當建立了情緒界限,可以保護並讓我們在情緒上與他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至於因他人過多或者不當的情緒要求,使情緒界限被侵犯,不至於因他人過多的情緒而受到干涉,或者迫使忽略自己的感受與需求。

從“情感勒索”角度分析,張愛玲《金鎖記》中曹七巧人性的毀滅

建立情緒界限的步驟是:停、看、應。

停:停止對話,轉移情緒,離開現場。面對對方的要求不做改變,堅持立場,不去說服他。

看:覺察自己的情緒,瞭解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回顧歷程和自我感受,把自已想要的對自已說出來,安撫自己的焦慮感和罪惡感,提醒自已的情緒界限在哪裡。

應:擬定因應策略、練習並應用。設立不同程度的目標,有意識的選擇,認為“滿足別人的需求”不再是一種飽含罪惡感的習慣,而是一種有意識的選擇。

鄧超飾演的馬皓文上訪,兒子想和他溝通,他對兒子的態度不好,兒子也有些生氣,這時候馬皓文說對不起兒子,我是第一次做爸爸,兒子選擇原諒爸爸無心之失。

兒子成為宇航員,希望馬皓文放棄上訪,害怕爸爸的舉動干擾到自己的工作,這時候馬皓文失望的說我一直以為我的教育是成功的,但是今天看來是失敗的。兒子不久後也意識到自己的自私,對馬皓文說爸爸,我也是第一次做兒子。

結語

在“情感勒索”的博弈中,沒有真正贏家和利益獲得者。自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沒有什麼人,沒有什麼關係,值得我們以健康和幸福為代價去維護。

從《金鎖記》回看七巧的一生,現實的殘酷,親人的冷漠,使她的人性發生了扭曲,她覺得只有金錢才是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她把曾經的冷漠都還了回去。在她的生活中“情感勒索”無處不在,她所謂的自我價值用勒索與被勒索相互纏繞,而她深陷其中並不自覺。想想幸而我們沒有生在那個對女性不公的年代,幸好我們生存的環境是積極的,幸好有家人、朋友,我們可以在愛中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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