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個極其聰明優秀的女人，被金玉其外朽木其中的壞婚姻圍困了26年，還有救嗎？
10月23日，日本新天皇德仁舉行即位大典。傳統、隆重，加上古裝劇的神秘既視感，讓大家看到了這個發達國家的另一張面孔。
▲德仁天皇即位典禮。過去幾個世紀以來，日本皇室男子的名字以“仁”結尾，女子的名字以“子”結尾
這場盛大儀式的女主人，日本新皇后雅子，成了吸引公眾目光的焦點。緊接著的茶話會上，她一襲杏色蕾絲裙裝，優雅地招待各國來賓，連翻譯都不需要。
太多人為她感嘆：久違30年的女外交官氣場，回來了！
02
雅子的太子妃升職記，不勵志不浪漫，反而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的不甘心，甚至屈辱。
她全名小和田雅子，1963年出生在東京，媽媽優美子是大學教授，爸爸小和田恆是知名外交官，曾出任駐聯合國大使。
▲外交官爸爸
雅子跟隨父母跑遍了世界各地。1歲就去了俄羅斯，在莫斯科上幼兒園；5歲去美國，感受著自由自在的西方文明，跟男孩子們追逐瘋玩也沒人罵。直到8歲，她才回日本。
▲超萌的小雅子
一個爸爸能給予女兒最好的童年禮物，不是洋娃娃與漂亮衣服，不是珠寶和汽車，甚至不是一個奢華的家，而是儘量廣闊的眼界、思維。
18歲時，雅子考上哈佛大學國際經濟學專業。多年的海外求學背景，讓她除了日語以外，還熟練掌握俄語、英語、德語、法語。
雅子不僅是學霸，才藝也出眾：棒球、網球、騎馬、滑雪……老師們都對這姑娘印象深刻，說她“頗有些不同尋常”，“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和高貴”。
▲在俄羅斯上幼兒園，那些無拘無束的日子給了她自由的心性
哈佛畢業後雅子回國，跟在爸爸身邊實習兼做助手。爸爸是女兒的偶像，雅子發誓也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女外交官，為了這個目標她繼續深造，又考取東京大學法學碩士。
1986年，“考試錦鯉”雅子再次過關斬將，通過了難度高達1:40的統考，成為外務省實習生。那一年錄取了28人，只有3個是女性，雅子就是之一。她不掩鋒芒，立志要“為世界和平和繁榮努力工作”。
▲當時雜誌上拍到這位年輕女外交官的風采
但是，突如其來的“愛情”橫空砸斷了她的夢。
就在那年10月，在歡迎西班牙公主的一場音樂會上，皇太子德仁遇見了雅子，一見鍾情。他的傾慕表達得十分直接：“我一見到她，就像觸電了一樣。”
觸了電的太子，趁熱打鐵安排了又一場“邂逅”，在日英協會舉辦的正式宴會上再度相遇；接著，太子懇求天皇出面，除夕之夜邀請雅子全家到皇宮相聚；幾個月後，又邀請雅子到東宮做客……
客觀說，即使沒有太子身份加持，德仁也是個相當不錯的青年。牛津大學碩士，劍橋大學榮譽法學博士，撒切爾夫人對他的印象是“平易近人，但有些靦腆的年輕人”。
▲德仁性格內斂，但對雅子可謂無限執著了
可是，愛是勉強不了的。面對太子熾熱的追求，雅子說：“我可以拒絕您嗎？”對方不語。
雅子優秀又美貌，愛慕她的人都要排隊，前男友奧克彥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日本外務省高級官員。但所有戀愛史中，都沒有哪個男人，拒絕起來阻力這麼大。
雅子對太子無感，又無法抗衡，只能逃避。於是1988年，雅子去了英國牛津大學留學。
她讀了那麼多年書，沒有哪一次是這樣懷著“避難”的心情去的。
兩年後雅子回國，重新進入外務省工作，被派到重要的第二北美部，負責日美經貿談判。憑藉天資和勤奮，成為外務省最有前途的年輕女外交官。
▲職場精英雅子
她原本以為經過兩年，熱情冷卻，時過境遷。然而並沒有。
追不到的人，才是白月光。
德仁已經33歲，依然不肯娶親，宮內廳安排的相親對象也不去見。被皇室反覆催婚，他吐出一句：“我想小和田小姐還是單身吧？”
王室當然是反對的。日本皇室選太子妃有8個基本條件：出身，健康情況，容貌，年齡，身高，學歷，精通外語，處女。
雅子雖然優秀但畢竟是平民血統，年齡也不小了。但太子執著地演著獨角戲，天皇夫婦實在焦灼，只能妥協。
▲雅子與父母
接下來，雅子連同她的父母，開始被轟炸式追求。同在外務省任職的前輩去小和田家說媒，太子每天一個電話，甚至親自登門求婚。一來一往攻守進退，禮貌中帶著咄咄逼人。
有太子這樣的勁敵，奧克彥早就頂不住壓力與她分手，也沒有人再敢追求她，她成了人群中最孤獨的那一個。
▲據傳這名男子就是雅子前男友奧克彥
幾年後，奧克彥被派往伊拉克，2003年不幸中槍死於當地——這是後話了。
雅子支撐不下去，妥協了。德仁得償所願，激動地承諾：“此生我會盡所有力量，來保護你度過一切困難。”他還承諾雅子，婚後可以繼續從事外交事業。
03
1993年，30歲的雅子與33歲的德仁舉行婚禮，成婚典禮的電視收視率破了紀錄，衝到79.2%。
▲新婚的雅子，鮮活明媚
帶著西方文明而來的太子妃，卻沒能給這個封閉呆板的皇室注入新鮮活力，她自己的精氣神反而被一天天磨損直至扼殺。
在訂婚儀式的記者招待會上，宮廷女官在臺下掐秒錶。雅子的發言時間比德仁長了28秒，就受到嚴肅批評，被斥責“失禮”。
▲就連一個揮手動作，都有一大堆的條條框框
日本皇室的繁文縟節太多：太子妃給丈夫行禮要60度鞠躬；要始終跟在丈夫身後，保持三步的距離，遠了不行近了更不行；在媒體面前亮相或拍照時，太子妃要側身靠後，不能正面對著鏡頭；揮手向民眾致意時，指尖不能超過眉毛，要保持微笑還不能露出牙齒；服裝髮型沒有獲得允許不能隨意換；想見朋友需要提前申請審核；就連和父母見面次數也有嚴格約束……
保守派和女官們時刻盯著雅子的言行，一言不合就扣上“不合規矩”的大帽子。
▲王室規定，太子妃必須與太子保持三步的距離，夫妻兩人肩並肩手牽手？那就是不合規矩
太子妃最核心的KPI是生孩子。
一年後雅子懷孕，卻不幸流產。這事發生後，宮內廳取消了她所有外事訪問，沒生孩子之前不許工作。
直到38歲，雅子才生下了女兒愛子公主。
▲女兒愛子公主
這對雅子當然是莫大的安慰，但對皇室來說，等於沒生。雅子獲得最大的獎勵居然是：第一次被允許回了趟孃家。
就像《紅樓夢》中元妃省親那樣，所謂極盡榮寵，不過就是獲准與父母家人7個半小時的團聚。元春哭著對母親、祖母說“當初送我到那不得人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回家……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雅子的感受又何嘗不是這樣？
雅子拼盡全力，終於爭取到親自撫養女兒的權利。
但就因為給愛子買了個帶小動物圖案的古馳包，又被訓斥。日本皇室成員一切物品都是宮內廳定製的，皇室認為使用外來品牌商品非常掉價。
▲愛子也並不快樂，15歲時被媒體曝出先是變胖又是暴瘦，並一度患上了厭食症
宮內廳公開放話，讓雅子妃趕緊再生個皇子。心情抑鬱的雅子漸漸患上適應性障礙和心因性失語症，幾個月說不出話。
多說一句，雅子的婆婆美智子是日本第一位平民皇后，我們寫過她的故事（點此回看：《當了60年最美皇后，為何晚年她說出最讓丈夫顏面掃地的話？》）。美智子也是高知才女，明仁年輕時也是執意追求她，美智子婚後也曾因為極度壓抑患了失語症……父子婆媳兩代神奇地相似。
▲美智子皇后與丈夫明仁
▲美智子皇后，81歲時宣佈將來不與明仁天皇合葬，因為自己出身平民，配不上皇族
但當數十年的青春被深宮損耗，哪個受害者，同時不在被動扮演著施害者的角色呢？
幸虧丈夫還是情深。2004年，德仁太子公開在記者會上發言，保護妻子。他還頂著千重阻力試圖修改法案，讓女性也能有繼承權。
法案還沒修改成功，德仁太子的弟弟文仁與妻子紀子妃就生了兒子，日本皇室目前唯一的男性繼承人悠仁。
▲文仁親王、紀子妃夫婦
兩兄弟的矛盾，也從暗處逐漸公開化。德仁認為皇室對雅子不公，文仁則認為德仁和雅子沒有“做好表率”。
另一邊呢，雅子很少再出現在公眾視野中，她開始了長達15年的封閉療養。流言蜚語依然不歇，宮裡不斷有人慫恿太子離婚，但德仁一直守護在她身邊。
▲深宮的權力抗衡中，這份陪伴也感動
深宮中哪會有神仙眷侶呢？他們縱然相濡以沫，也夾雜了權力爭鬥的沉重。那些年裡，雅子明顯蒼老，眼睛裡失去了明媚光彩，禮貌性的微笑十分勉強。
04
隨著明仁天皇宣佈退位，平成時代落幕，令和時代開始。雅子看似枯朽的人生也在甦醒。
在女兒和丈夫的鼓勵下，她慢慢地、努力地走出陰霾。
▲向民眾揮手致意 圖片來源：《週刊文春》
去年12月，雅子在生日時發佈聲明，希望為國民多做些事。今年5月特朗普訪日，雖然雅子身後就坐著翻譯，但一個多小時的溝通中，翻譯完全“失業”，因為她的英語依然流利，相談甚歡全無障礙。
令人驚豔的轉身之後，日媒高度評價了雅子的外交官風範。
不久前，日本幾大主流媒體聯合做了一項民眾對皇室的意願調查。56%的受訪者把最關心的女性這一票投給了雅子，對於“令和皇室你最關心哪方面”，回答最多的也是“雅子皇后的健康和外交”。
▲歲月雖然無情，但她如今依然很美
56歲的她，不再有當年那個哈佛女生的鋒芒與神采，卻像沉香一樣，靜靜散發出另一種山長水闊的美。
這次的新天皇即位禮慶祝宴上，雅子的父母也罕見出現了。
▲雙親已年邁
溫和文雅的老人，背已經有些駝了。他們神態平和，和普通賓客一樣安靜入場落座，看著女兒身穿厚重的“十二單疊”，從皇后寶座“御帳臺”上緩緩走下。鏡頭聚焦處，光影濃墨重彩。數十斤的華服壓在身上，她一步一步走得沉重而篤定。
▲禮服“十二單疊”由中國唐代服裝演化而來，一般由5~16件衣服組成，極其繁複
那一刻，不知這對87歲的老人內心有怎樣的起伏？又是如何夾雜著心疼與欣喜？
心疼的是舊時光回不去，欣喜的是未來仍可期。
我們普通女性何嘗不是如此。
都曾經歷過一些灰暗的日子。或許是一個無法選擇的出身，或許是一場陰差陽錯的婚姻，或許是一段混亂糟糕的關係，或許是一份損耗熱情的工作……
但只要你能咬咬牙多挺一天，不辜負手頭每一件事、腳下每一步路，那些積累的才華、磨鍊的心性，就不會白費。
以及，那些黑洞般的日子，終究也會因為你源自內在的熱量，而對你回饋以光芒。
作者：紫宸
來源：靈魂有香氣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