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焖地瓜

​所谓 “红薯”,又名地瓜,学名应该叫“甘薯”或者“番薯”。据徐光启《甘薯疏序》记载,这种作物原产于美洲中部,明万历初,经菲律宾引种到我国东南沿海。后种植范围逐渐扩大。红薯(地瓜)是庄稼人的至爱,它不是细粮,绝不娇贵,但产量很高,用作粮食、饲料和工业原料,都很适用。鲜红薯(地瓜)可生食,也可煮食,烤了的更好吃。所以现在不少地方还有卖烤地瓜的,虽价格不菲,但销路甚佳。更多的则被切片晒干,储存起来,用以度过严冬和荒春。有那切得很薄、晒得又很清爽的瓜片儿,则是被农家孩子作为“饼干”享用的。不仅如此,便是它的藤蔓(我们那里叫红薯秧子),也是可以食用的。不像其他的五谷杂粮,秸杆只能烧火。在大饥荒的年代,红薯(地瓜)更是人们赖以活命的宝贝。那时候,有一个顺口溜很是流行:“红薯干子是主粮。鸡腚眼子是银行”,很逼真地刻画出了当时农民的生活和经济状况。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孩子,最强烈、最经常的感觉就是饥饿。因而,寻觅吃的东西,也是最常进行的活动。红薯(地瓜)长到指头粗以后,就成了孩子们经常“偷”吃的食品。之所以说是“偷”,因为那时的土地庄稼都是生产队里的。不经过收获分配,是不该提前扒了来吃的。然而,求食以充饥是最大的原动力。于是,孩子们在下地割草的时候、在给队里帮工的间隙,都常扒了红薯(地瓜)充饥。有时时间短了,或饿得急了,就只好生吃。在红薯(地瓜)垄上找那撑开了地面的地方,很容易地就把新鲜的红薯(地瓜)从土里抠出来;有水时就洗一洗,没水时就在衣服上擦一擦,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如果时间充裕,天气又干爽,还可以垒起简易的土窑,做焖红薯(地瓜)来吃。做焖红薯(地瓜),不仅可以解决肚子问题,还可以锻炼孩子们的多种能力。

做焖红薯(地瓜),是一个比较麻烦的工作,要先准备好土窑、柴火、地瓜和火柴。

第一步是垒土窑。垒土窑要选在干爽的地方,便于取材。地方选好后,向下扒出一个小坑,那就是窑底了。然后找足够的干坷垃(土块),每个大约有核桃大,开始垒窑。垒窑是个技术活儿,不细心、没耐心都垒不起来。把一块块的干坷垃垒起来,直到上面形成一个弧顶,封住了,才算完成。如果中间出现“塌方”,就只好从头再来。没有经验而又心浮气躁的孩子,几次垒不起来,就泄了气,有的就不再做了。


第二步是烧火。用火柴点燃拾来的干柴火,在窑底下烧。火不宜太大,也不宜太小。火大了太费柴火,有时还会把窑烧塌;火太小则太费时间,老半天烧不到需要的温度。

第三步才是焖红薯(地瓜)。适合做焖红薯(地瓜)的一般是大小适中、比较细长的那种,太大了就不容易焖熟。等到火把窑体上的坷垃都烧红以后,就把红薯(地瓜)放进窑里,然后用脚踢倒土窑,再踩实了,让它自己去焖。

这时候,孩子们就可以在附近割草,或做其他该干的事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把窑里的红薯(地瓜)扒出来,它们这时全都熟透了,就可以美美地享用了。

​能吃的当然不只是红薯(地瓜)。小满前后的小麦、秋天鼓起的豆荚、还有长成了的玉米棒子,都是孩子们的美食。小麦用手搓了就能吃,豆荚要烧熟了才能吃,玉米也是要烤熟了吃。吃完了,谁都是灰尘污嘴,互相看看,便开心地大笑起来。但是,那些东西虽然都是好粮食,却都不如做焖红薯(地瓜)更让孩子们感兴趣。孩子们这样“偷”集体的庄稼,被队干部或看庄稼的人发现,是要挨批评的。但也仅仅是批评而已。说过了,也就算了,谁家都有孩子,谁家的孩子不饿呢?因此,隔不了一两天,孩子们便“旧病复发”,又做起这样的“小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