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死大宋的最後一根稻草

壓死大宋的最後一根稻草

宋朝是中國歷史上一個特殊的時代,具有承前啟後的意義。陳寅恪說:“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鄧廣銘也認為:“宋代的文化,在中國封建社會歷史期之內,截至明清之際西學東漸的時期為止,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高度”。他們都給予了宋朝很高的評價,這大多基於客觀事實,鮮有偏頗。由此,宋朝之地位、影響可見一斑。

壓死大宋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是宋朝給我們總體感覺就是“弱國無外交”的印象,對外戰爭往往勝少敗多。其中的原因頗為複雜,首先是唐末五代後各個少數民族的崛起(前後有契丹、党項、女真、蒙元),這是歷朝不曾出現的。(武功盛如漢唐者不過只是面對匈奴、突厥而已。)且這些少數民族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在政治制度上基本和漢族政權無異,還實行科舉制度。當年的匈奴、突厥等與之不可同日而語,這是我們應當對宋朝所應有的同情態度。其次,在唐末五代,不過短短半個世紀,卻換了“五姓十三君”。趙匡胤正是有見於此才實行“崇文抑武”的方針,他說:“五代方鎮殘虐,民受其禍。朕今選儒臣幹事者百餘,分治大藩,縱皆貪濁,亦未及武臣一人也。”自此,我們就知道了,宋朝實行“文人政治”。北宋王朝也隨之出現了一批大有作為的士大夫,如趙普、范仲淹、包拯、歐陽修、蘇軾、司馬光······但同時也導致了武備的荒廢,雖有狄青、岳飛等驍將,卻慘遭陷害,齎志以歿。

如果熟悉宋代史的話,我們常會聽到一句話,“北宋缺將,南宋缺相”。這句話大致不差,北宋實行“崇文抑武”的方針,所以培養了一大批賢相,但文臣轄制武將,處處掣肘,所以不能充分發揮武將的軍事才能。而南宋呢?本就是在北宋滅亡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偏安一隅,無時不充滿憂患意識,一批批好男兒爭相學習兵略武功,以期恢復大宋。如辛棄疾、陸游、陳亮等皆是文人,但都能“上馬定乾坤”。不幸的是,“黃鐘譭棄,瓦釜雷鳴”,出現了秦檜、韓侂冑、史彌遠、賈似道等奸相弄權,很多有志之士都報國無門。

南宋偏安一隅,雖然進行北伐無太大優勢,但有一批良將,收復失地的決心極大,如果君臣一心,還是有希望的。可是現實往往總愛和人開玩笑,“自光宗以後君皆昏痿,委國於權奸。”看看史書,我們就會發現此言非虛,直中要害。那麼這批權奸裡,誰的危害最大呢?我們不好妄下結論,看看史書如何說,宋人王㷍曾說:“本朝權臣稔禍,未有如似道之烈者。”那麼,賈似道何許人呢?

壓死大宋的最後一根稻草

賈似道(1213-1275),字師憲,浙江台州人。因為庶出不受重視,所以缺乏管教,厭惡讀書,不遵禮法。這也導致了他身上有很多不務正業的壞習氣,整天與一幫富家子弟遊山玩水、吃喝嫖賭,在當地聲名狼藉。賈母甚為擔憂,請人為之看相,術士說他“骨相寒薄”,日後可做一小郡太守,賈母聽後甚慰。豈料後來賈似道官至宰相!

本來,這麼一個不學無術的傢伙是根本做不了官的,但他有個好姐姐,有了這層“裙帶關係”就不一樣了。“似道假手科第,本不知書,理宗妃弟,法當換班,藉是早竊筆閫,沉酣富貴垂四十年,倖也。”他的姐姐成了宋理宗的妃子,他也一下子雞犬升了天。寶祐四年,升參知政事;五年加知樞密院事;六年,改兩淮宣撫大使,可謂是炙手可熱。

那麼,他究竟做了哪些事,以致於說大宋是他亡的。我們不妨一一分析。

一為拘禁蒙使。蒙哥汗發動三路大軍南下滅宋,理宗拜賈似道為相,至鄂州後,他畏敵如虎,於是便揹著理宗,私下同忽必烈議和。此時因蒙哥汗敗死釣魚城的消息傳至鄂州,忽必烈急於北歸奪取汗位,故同意了和議,率軍北還。忽必烈撤軍後,他竟謊報軍情說忽必烈是被他打敗的,理宗稱讚他有“再造宋室”之功,封官進爵,並親率文武百官郊迎。後忽必烈派郝經使宋,告其即大汗位,並商討和議事項。賈似道害怕議和之事洩露,遂囚禁郝經。此舉可謂是惹惱了忽必烈,成為了日後南下滅宋的藉口。

二為李璮歸降。李璮本是蒙古治下山東地區的一大割據勢力,後在賈似道的利誘之下,獻漣水、海州等城降宋,忽必烈聞之,派兵剿殺。但賈似道只滿足於收復漣、海諸郡,實無遠圖,故作壁上觀。直到李璮已岌岌可危,才派兵援救,但將士畏葸不前,遂導致李璮兵敗被殺,蒙古收復所失之地。賈似道此舉不僅未得到好處,卻又加劇了與蒙古的矛盾,可謂得不償失。

三為推行“打算法”,排斥異己。南宋時,軍中貪汙極為嚴重,行“打算法”本可有效遏制這一弊端,但賈似道卻藉此排斥異己,使得不堪迫害的大將劉整投降蒙古。劉整對整個南宋軍事部署瞭如指掌,忽必烈採納了劉整的滅宋之計,並任命他為前線主帥之一,成為南下滅宋的一大主力。劉整被逼降蒙古是賈似道行“打算法”的一大過失,成為了日後南宋滅亡的催化劑。另外,在行“打算法”的過程中,賈似道害死了向士璧、杜庶,驅逐了趙葵、徐敏子、史巖之、李曾伯、謝枋得等一批能征善戰的將帥,令親者痛、仇者快,無異於自撤屏藩、自毀長城,大大削弱了軍隊的抗禦能力。

如果說南宋亡於賈似道之手,則未免有失偏頗,況且他也並沒有那麼大能耐。1275年,賈似道走完了他罪惡的一生,在他走的同時,也帶走了整個南宋王朝。德祐二年,元軍兵臨臨安府,太皇太后謝氏率恭帝及宗室出降,自此南宋王朝滅亡。史家指出:南宋“播越江表,棲息一枝,而為奸臣所壞,展轉傾危,以至亡國。故蹙宋者,非金;滅宋者,非元也。”權相政治是南宋滅國的主要原因之一,南宋的四大權相都是導致南宋衰亡的奸臣,但賈似道與之相比,可謂“登峰造極”。有學者將賈似道這類權相的擅權過程及影響稱為“賈似道現象”,並精闢地指出:腐敗家庭使他成為流氓,任人唯親使他成為大官,謊報戰功使他獨擅朝政,權力失控使他胡作非為,貪圖享樂使他向敵乞降,惡貫滿盈使他橫屍郊荒。賈似道是南宋政權這個腐敗機體內生長出的一個毒瘤。他的所作所為既體現了南宋統治集團的沒落,也加速了南宋王朝的滅亡。

然而,對南宋之存亡起到關鍵作用的是理宗。王夫之對此指出:“要其禍之所自生,則寧宗始之,理宗成之,非旦夕之故也。”理宗時,若能發憤圖強,尚可實現中興,但他後期沉溺於酒色,置朝政於不顧,尤其是重用賈似道,可以說是他一生最大的失策。觀之整個南宋時期,理宗奠定了南宋滅亡的基礎。

壓死大宋的最後一根稻草

單以賈似道論,由上述所作所為看,他加速了南宋的滅亡,南宋王朝就好比一頭駱駝,走向晚期時早已負重不堪,倘若小心照顧,尚可維持一段時間,但再增重量,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足以將它壓垮。賈似道恰好是這一根稻草,正是他壓垮了南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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