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裂無聲》:凌厲鏡頭展現人性複雜,無聲宋洋獻出精準表演

《暴裂無聲》:凌厲鏡頭展現人性複雜,無聲宋洋獻出精準表演

相比韓國和印度電影對社會陰暗面的無情暴露,中國電影通常會熱情謳歌生活的無盡美好。故事背景往往選在高樓林立的大都市,主要角色一般設定為大公司白領,劇情走向總是圍繞著男女主角的愛恨情愁。這當然沒什麼不好,但看得太多,觀眾也會產生審美疲勞。

而那些願意將鏡頭對準小城市和農村,講述普通人的生活與苦悶,展現他們努力與抗爭的導演,無疑需要很大勇氣,更需要出色的藝術表現力。曹保平、刁亦男等人已經取得了很大成功。而青年導演忻鈺坤也因《心迷宮》名聲鵲起。4月4日,他的第二部院線電影《暴裂無聲》,也已經登陸國內各大影院。

《暴裂無聲》:凌厲鏡頭展現人性複雜,無聲宋洋獻出精準表演

故事發生在2004年冬天,內蒙古某個小鎮。啞巴礦工張保民(宋洋飾)的兒子失蹤,在尋子過程中,張保民無意中與煤老闆昌萬年(姜武飾)有了聯繫。因涉嫌非法採礦,昌萬年及其代理律師徐文傑(袁文康飾)都承受著不小壓力。

可就在不久之後,徐文傑的女兒也失蹤了,三個原本不會有什麼交集的人,卻因兩個孩子緊緊聯繫在了一起。當事實真相揭開之時,所有人的命運,都會產生微妙而有根本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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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印度電影《起跑線》講的是階層固化的問題,《暴裂無聲》直面的就是巨大的階層鴻溝,以及由此產生的種種問題與衝突。有人說,這部影片很好的闡釋了“上層失態,中層失德,下層失語”的觀念。

相比《心迷宮》抽絲剝繭一般的解謎方式,《暴裂無聲》採用三線並進的形式,讓三大主角的命運巧妙交織,令善與惡、正與邪、罪與罰的衝突貫徹始終。也讓每一位觀眾的良知,不停地得到提醒。

影片有許多隱喻、意象的表達。昌萬年最愛吃的是涮羊肉(這算是淳樸本性?),在他大快朵頤之時,旁邊的機器也轟轟作響;他最喜歡玩弓,房間裡也堆滿了動物標本。在這個信奉叢林規則的社會中,顯然處處佔據了先機;徐文傑吃的是龍蝦(中產階級派頭?),開的是好車,舉止斯文,真實面目卻並非我們想像中那麼美好;張保民看似楞頭楞腦,好像最愛吃饅頭(別的吃不起),傳單和照片寄託著對孩子的深愛,卻有著當下社會極其稀缺的善良品質,關鍵時刻也並非缺少心眼。

而開篇小孩子用石堆成的造型,頭戴的奧特曼面具,甚至村長的一車礦泉水,市集上的羊頭等,也對烘托主題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導演的鏡頭之下,城市的繁華與農民的衰敗,煤老闆的頤氣指使、律師和村長的見風使舵、村民的聽天由命形成了鮮明反差,也讓男主角的抗爭與努力,帶上了強烈的悲劇與宿命色彩,猶如大戰風車的堂吉訶德。即使到了影片最後,當真相最終揭開,謎底大白於天下之時,觀眾恐怕依然會心情沉重,不會產生太多喜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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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男人一臺戲,姜武和袁文康都是有著豐富表演經驗的實力派,但相比之下,宋洋的表演難度更大。他全程沒有一句臺詞,必須用表情、肢體語言和動作戲,來詮釋一個愛子心切、勇敢前行的“魯莽”礦工。

張保民皮膚黝黑,鬍子拉碴,走路有點天然駝背,眼光中帶著本能的自卑,以及不易查覺的狠勁。這是一個情商註定不高的粗人,可以為了一點小事,就和村民大打出手,可以大老遠回來,也不給患病的妻子帶上禮物;但他又有著似乎只應存在於武俠小說中的古道熱腸,尋子過程中遇到群毆,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當發現與自己並不相干的孩子時,他第一時間想到聯繫家長,卻不考慮隨之而來的麻煩。而宋洋的準確詮釋,讓我們一度忘記了,他就是徐皓峰武俠片的御用男一號。

現實生活中的宋洋皮膚很白,個性儒雅,氣質與張保民這樣的礦工完全不搭。為了演好角色,宋洋不光是精心揣摩張保民的真實境遇和心理狀態,他還特意和當地農民打成一片,模仿他們的言行舉止,一點點地磨去自己身上的明星味。到了最後,甚至連劇組的人都難以認出他了。

宋洋的拼勁,無疑讓人聯想到去年憑《追兇者也》中宋老二一角拿到金爵影帝的劉燁。以及為演好《美國騙局》,短期內增重18公斤的克里斯蒂安·貝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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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裂無聲》中有大量的打戲,在手持鏡頭的渲染之下,拳拳到肉,讓人血脈僨張,很好地烘托了主題。宋洋之前有過豐富的打戲拍攝經驗,可《箭士柳白猿》《倭寇中蹤跡》中的他,展示的是身為俠客的灑脫與幹練,一招一式頗有宗師範兒,拿到《暴裂無聲》中顯然派不上用場。

張保民固然也很能打,但並不會武功,如何打得真實合理,讓觀眾看得過癮,又不能打得過於套路化,令觀眾出戏。這對錶演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其實類似的處境,《追龍》中的甄子丹也遇到過。處理方法就是隱去功夫高手的烙印,像個普通人一樣去打人,去捱打,去展示出笨拙的一面。宋洋堅持不用替身,即便因此受傷,也坦然接受。

礦場上的群毆,寫字樓裡的以一敵眾,宋洋步子踉踉蹌蹌,眼神卻是異常兇狠,行事也是非常果斷,無論鋼管還是垃圾筒,都讓他玩得很6;山嶺上的追逐戲,扛著麻袋奮力奔跑,眼中透露的堅毅決絕,更是將愛子心切的父親形象,展示得淋漓盡致。而高潮戲份的終極對決,面對能夠一箭穿喉的長弓,張保民的回應也特別讓震撼,令觀眾很難不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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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人,早已經不相信“天道酬勤”這回事,越來越希望走捷徑,使巧勁。但明明可以輕鬆獲得很多拍片機會的忻鈺坤導演,卻不願意去拍廉價的喜劇和小妞電影;而宋洋也希望能突破既有模式,實現演技的昇華。他們能走到一起,既是自身的幸運,更是觀眾的幸事。《暴裂無聲》8.1的豆瓣評分,就是對他們努力付出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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