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揭开师父的面具,欣喜不言而喻,“师父……夫……”

轰!

又一声闪电雷暴击打而来。

盈袖像是没有站稳,在塔顶摇摇欲坠。

大雨滂沱中,她看着师父微笑,慢慢挪到白塔塔顶边上,像是一个失足,最后甚至一个倒栽葱,整个人头下脚上,往塔底坠落下去!

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吹过,大雨淋湿了她的视线,她却一点都不惧怕。

她现在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师父大急,眼看盈袖从他手边滑过,想也不想,就鱼跃而起,从塔顶跟着往下跳,他跳下去的时候狠狠蹬了一下塔顶,借着那一冲之力,他跳得比盈袖跳得还要快!

盈袖在下坠中眯着眼,看着师父的银色面具在云雾闪电和雨水中闪亮发光。

师父更快地往下跳跃,他伸出双臂,终于在两人掉落到白塔一半塔身的地方,将盈袖搂住了!

这时,又一计震天惊雷劈了下来,白塔塔身瞬间被击中,白塔在狂风中摇晃了两下,便开始从上到下的坍塌。

电闪雷鸣中,雨丝如注,烟雾弥漫,师父刚刚接住盈袖,惊魂甫定。

盈袖突然在师父怀里闪电般伸出手,揭开了他脸上那个银色面具。

银色面具底下,不再是以前那个其貌不扬的假面。

他肤色白皙,鼻梁高直,眉峰挺拔,下颌的轮廓精致如画,丰润的仰月唇还在微微颤抖。

深水般的双瞳里关心来不及掩藏,脸上失而复得的欢喜来不及变换,全部明明白白展现在她眼前。

是的,是他,真的是他!

她的夫君谢东篱!

身后的白塔一寸寸倾塌,烟雾升腾,闪电一道道击打下来,而一场大火又从白塔底层熊熊烧了上来。

就在这雷雨闪电和大风大火中,两人默默相望。

夜空深蓝,雷电银白,暴雨昏黄,大火血红。

这般瑰丽奇幻的色彩,却比不过怀中人一个静谧的对视。

她微微而笑,天地在他眼里都失去了颜色。

下坠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大雨滂沱,混淆了天与地的界限。

盈袖也撕开了自己脸上的假面,定定地看着他,唇瓣微翕,将语未语。

那是他不肯面对的事实,曾经用面具遮挡,自欺欺人的事实。

盈袖心里盈满巨大的喜悦。

所有的不安和惶恐,无奈和纠结,在这一瞬间都得到补偿。

她早该想到的!

当她揭开师父的面具,欣喜不言而喻,“师父……夫……”

如果师父不是谢东篱,怎会对她情不自禁?

如果谢东篱不是师父,怎会对她关怀备至?

“师父……夫……”盈袖在谢东篱耳边呢喃。

“……不许说。”谢东篱的耳根都红了,幸亏这时夜黑风高,他们又身在半空中,没人看得见。

谢东篱抬起头,看着前方。

天地成了他眼底的网,他能看见每个方位。

将盈袖紧紧按在怀里,纵气往上跳起,缓解了下坠的冲力,然后才缓缓落在白塔后方的土地上。

这里本是白塔背着光的阴影处。

但是一寸寸坍塌的白塔正把这个地方暴露在众人面前。

“……走吧。”谢东篱衣袖拂起,将盈袖整个人都盖在里面。带着她迅速远离巫家大宅。

他们来的时候,是从天池那边游过来的,走的时候没法从原路返回,反而从巫家大宅前院跃过。

因为现在几乎所有的巫家人都跑到后院天池边的白塔下去了,前院反而人手稀少。

以他们的功夫,对方根本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从巫家出来,谢东篱径直带着盈袖回到沈咏洁在南郑国的那个宅院。

沈咏洁和小磊还在沉睡。

谢东篱将她带到东次间门口。转身就走。

“慢着!”盈袖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谢东篱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我自有住处。”

“你……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盈袖鼓起勇气问道。

“说什么?”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轻抚她的面颊。

他的心里很是犹豫。

如果他想。他能很轻易地抹去她这一份记忆,让她忘了这一幕。

但是他不想。

他想她记住他,想她心里的人,是他。不是别的任何人。

谁都不行,只能是他。

“你为什么……?”盈袖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何一直瞒着她师父的真实身份,可是她没有问出口,谢东篱又一次捂住她的嘴,俯身过去。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再等一等,等回到东元国,我再告诉你。”

盈袖依恋地点点头。踮起脚,在谢东篱面上亲了一记。“那我等你。”

谢东篱别过头,把另一边面颊也给她,“……还有这边。”

盈袖踮起脚,笑着又亲了一下。

“我先走了。”谢东篱摸了摸盈袖湿漉漉的头发,“快回去擦干头发再睡觉。这个样子,明儿要伤风了。”

盈袖也道:“那你也要好好收拾,你的头发也湿了。”

两个人身上穿的特制水靠,倒是跟雨衣一样,可以防水,所以身上还好,很是干爽。

“这把弯刀我先拿走,等回到东元国再给你。”谢东篱想了想,还是把那把弯刀拿了过来,挂在自己腰间。

盈袖看着他背着的包袱,知道里面包着那个趣致的玉石刺猬。

这样一想,谢东篱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她有些心疼地握住谢东篱的手,在心里翻腾了半天,才道:“……不告诉我也行。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做什么,横竖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只愿你多多保重,不要做太多事……把你累坏了,我……我会心疼……”

谢东篱没想到盈袖会说出这番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立在盈袖面前,似悲似喜地看着她。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都是在为了别人活着,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的族群。他没有抱怨过,也没有觉得累,更没有觉得不应该。

因为那是他的责任,身为族群守护者,他必须要这样做,哪怕祭献出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她不聪明伶俐,也不出类拔萃,甚至很多时候,自身都难保,然而她对他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做什么,她一定会陪着他,她心疼他……

他知道若是以前的自己,听见这话肯定会一笑而过。

当她揭开师父的面具,欣喜不言而喻,“师父……夫……”

他是谁?

会需要这样一个形同蝼蚁的人告诉他,她心疼他?让他不要太累?——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这一刻,她的话却该死地让他动容得难以自拔!

外面的雷雨更大,像是要将天河倒灌一样。浓云依然遮天蔽日,没有人能看见他……

谢东篱沉着脸,猛地一把将盈袖打横抱起,一脚踹开东次间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进来的时候顺手再将门关上。

……

良久,盈袖有气无力地趴在枕头上,看着谢东篱慢慢穿上衣衫,将那包袱负在背上。轻声问他:“你住在哪里?可有人给你做饭、洗衣?”

谢东篱回头,温言道:“不用管我。”顿了顿,又道:“早点回去,不要再耽搁了。”

盈袖点点头。“明儿就走。”

谢东篱起身。“那我走了。”说着,大步离去,生怕多看一眼。他又走不了了。

盈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处,门帘兀自在晃悠,如同她的心。

她翻过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原来真的是他。

她又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想到刚才的情形。简直羞不可仰,又觉得谢东篱对她太了解了,明知这个时候。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天亮的时候,刘雨栋他们回来了。

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兴奋。

沈咏洁、盈袖和小磊一起坐在桌边吃早饭。

刘雨栋给她回报昨天的情形。

沈咏洁听了也很惊讶:“啊?连白塔都倒了?!”

这个大巫有问题,沈咏洁早有预料。对她的下场,也不惊讶。

但是对于倒塌的白塔,却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盈袖有些心虚地忙埋头喝粥,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人。

她早上起来之后,特意又带上那个假面,免得被刘雨栋他们看见了又生事端。

“是啊。大家伙儿都说是大巫和巫家触怒神灵,所以才天降神雷,将白塔击倒。您昨儿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么高的白塔,倒下来的时候简直是寸寸成灰,在近处看热闹的人还被压死了好多。”刘雨栋笑着说道,“都是巫家人,平时仗着大巫作威作福,也活该他们受到这样的责罚。”

“这也是你们的运气。”沈咏洁感慨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大巫这样死了,这大巫的传承也就断了。如果我没有料错,巫家的末日也就到了。”

盈袖这才咳嗽一声,道:“沈夫人,看来南郑国要乱上一阵子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本来是来投亲的,这个样子,我还是回东元国的好。”

沈咏洁点点头,“早就预备好了。咱们马上动身。”

刘雨栋他们确实从昨天就开始车驾。

现在听沈咏洁一声说走,很快就预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赶着两辆大车,往南郑国的北城门行去。

果然不出沈咏洁所料,将大巫料理之后,巫家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在这门口堵着搜查从东元国来的人?

他们一行人顺顺当当离开了南郑国京城,快马加鞭,往东元国行去了。

这一路上,大巫被天雷劈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郑国上下。

巫家在南郑国各地的势力开始惶恐不安,有的逃到穷乡僻壤,有的去京城套消息,还有的,已经收拾行装,往东元国行去了。

盈袖他们一路上碰见不少巫家人的大车,有嫡系也有旁支,都往东元国跑。

当她揭开师父的面具,欣喜不言而喻,“师父……夫……”

因为他们离东元国最近,而且东元国皇室衰微,比北齐国好混日子。

小磊见了,很是不高兴,对沈咏洁道:“娘,我不喜欢这些人去我们东元国。”

盈袖也不喜欢巫家人。

想到她在南郑国跟巫家人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盈袖点头道:“小磊,等回到东元国,你一定要跟陛下说,这些人,不能放入东元国。”

一般的南郑国老百姓无所谓,可是巫家跟大巫的联系实在太紧密了。

若是真的让他们在东元国扎下根,一想就不寒而栗。

他们东元国皇室可没有南郑国皇室血脉可以避蛊的能力。

而且盈袖想得比沈咏洁和小磊还多一层。

她知道,这一次设计他们从东元国流落到南郑国的幕后之人,可有着跟大巫差不多的本事。

若是让巫家人跟这幕后之人搭上关系,他们就只能任这些人宰割了!

“对,不能让他们去东元国。”沈咏洁点点头,“回去之后,我自会跟你外祖父说。”

盈袖和小磊一齐点头,异口同声道:“绝对不能让巫家人进东元国!”

但是万一他们要偷着进了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东元国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不仅不团结,而且早被北齐国的人渗透得跟筛子一样了。

沈咏洁对于盈袖的顾虑很是赞同,淡淡地道:“这没关系,先让朝廷拿个章程出来,下面的人就好办事了。”

盈袖应了,轻声道:“陛下他们应该比我们懂……”

而且她还有谢东篱,回去跟他说说,他肯定是有办法的,盈袖的兴致又高昂起来。

沈咏洁倒是不为这件事担心,她担心的是盈袖。

“过来。”她朝盈袖招了招手,让盈袖坐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悄声问道:“你的大婚,到底……?”

盈袖忙咳嗽一声,朝沈咏洁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在车上问这种问题,又朝车门处努努嘴,示意她门外有耳。

沈咏洁想了想,赶车的刘雨栋虽说已经被她收服了,但是到底时日还短,此事又牵扯到盈袖的名节,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把这件事掩过去不提。

他们一路晓行夜宿,日夜兼程,终于在十月二十七的时候回到东元国京城的渡口。

渡口前居然守卫森严,跟他们走的时候完全不同。

盈袖吓了一跳。

她当然不能让沈咏洁和小磊被人搜到。

若是被人揭发他们去过南郑国,这盆脏水一时还是洗不清的。

眼看那些侍卫要查到他们船上了,情急间,盈袖想了个法子。在沈咏洁耳边嘀咕两声。

沈咏洁忙拉着她的手,担心地道:“这样不好吧?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你……你……要是冻出好歹怎么办?”

“没事。”盈袖忙拍拍沈咏洁的手背,“沈夫人,我们就此告辞。多谢您一路来的照料搭救,今天就是我报恩的时候了。”说着,她对沈咏洁和小磊眨了眨眼。

刘雨栋他们如今是沈咏洁的下人。都在沈咏洁和小磊旁边候着。

听了盈袖的计策。他们倒是觉得可行。

刘雨栋对盈袖拱手道:“想不到姑娘义薄云天,刘某谢过姑娘搭手!”说着,对她抱拳行了一礼。

“刘大哥多礼了。”盈袖忙还了一礼。“这里就拜托各位了。”说着,让刘雨栋他们先带着沈咏洁和小磊到下面的舱里藏起来,自己戴着假面坐在主舱候着,为了吓人。还故意在脸上多点了几颗大黑痣。

“这船上有人吗?我们奉旨查船!”那侍卫在舱门口敲了敲。

“大哥,请进。”盈袖在里面故意拿腔拿调说道。

那侍卫踹开门进来。兜头就看见一个大饼子脸,脸上诸多黑痣的胖姑娘坐在那里,手里绾着手绢儿,还一个劲儿地朝他飞媚眼儿。

那侍卫顿时觉得倒胃口。看都懒得看她,随便在船里走了一通,道:“这船里都有谁?”

盈袖起身。对那上船搜查的侍卫屈膝行礼道:“这位大哥,请问出了什么事?我们刚从江南回来。好好儿地,查什么船啊?想是在追逃犯?”

那侍卫见她是个长相粗陋的普通女子,也没在意,而且不喜欢看她眼神斜飞的样儿,遂抬头看天,傲慢地道:“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是奉旨行事!”

“奉旨?奉谁的旨?”盈袖皱起眉头,故意问道,“陛下的旨意吗?我们没有听说啊?”

当她揭开师父的面具,欣喜不言而喻,“师父……夫……”

“你管奉谁的旨?!你故意婆婆妈妈什么意思?你这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侍卫恼羞成怒,往前走了几步,恶狠狠地瞪着她。

盈袖忙陪笑道:“这位大爷莫急,我们可是良民,奉公守法的良民,您先请坐,这船里也没什么东西,您……”她却上前一步,正好挡在那侍卫要进船舱的路上。

那侍卫吓得后退几步,伸手一格,往她肩膀上推了一把,道:“你干什么?别过来,老老实实在那儿站着!”

盈袖立刻顺势“脚下一滑”,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从窗边上倒栽进水里去了。

水面溅起了数尺高的浪花,引得渡口的人的大叫:“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春雨和秋雨忙跟着跳了下去,二栋和小栋在船上高呼:“不得了!官爷把我们家小姐逼得跳河了!青天大老爷啊!要给我们做主啊!”

那侍卫一见出了人命,倒是不敢进去了,忙拦着二栋和小栋道:“明明是她自己脚下打滑,掉入河里,怎么怪我们?”

“胡说!肯定是你们见色起意,故意调戏我们小姐!我跟你说,如果我们小姐救起来了,你可得娶她!不然的话,我们就去见官!”二栋挥舞着拳头,不肯罢休地说道。

那侍卫家中已经有妻子了,不过就算没有妻子,一想到刚才那姑娘的大饼子脸,还有脸上的大黑痣,就不寒而栗,忙找了个由头溜走:“……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去找头儿说话!”说着,一溜烟就走了。

盈袖被春雨和秋雨从水里救了起来,头发披散在身上,更是狼狈,比先前更难看。

那些搜查的侍卫们一听谁上这艘船搜查就有可能做这丑姑娘的“姑爷”,个个磨磨蹭蹭,死也不肯跟他们打照面。

有些侍卫则根本不想查,就在那里消极怠工和稀泥,见愿意查的人没有,他们乐得逍遥,胡乱拿着盈袖他们的通行证件随便画了个勾,就摆手道:“快走快走!别挡着路!”

二栋和小栋将盈袖放在一个大春凳上抬着,盖了被子,春凳下面的夹层里躲着沈咏洁和小磊,一径从船上下来。

刘雨栋故意要找刚才上他们船的那个侍卫。一直嚷嚷着:“我们小姐还惦记着跟刚才那位侍卫大哥说话呢!在哪儿啊?不能把人推下水就不管了吧?你们就这样做父母官?”

刚才那侍卫蹲着躲在兄弟们背后,死也不肯出来,生怕沾上这丑姑娘。

二栋和小栋面不改色地抬着春凳,往停在不远处的大车那边去了。

盈袖被春雨和秋雨扶着上了大车,那春凳也被横着放到车后。

车帘一放下来,沈咏洁和小磊就从春凳底下的夹层里钻出来,从后窗进到车里坐下。……

“总算是出来了。”沈咏洁看见盈袖头发都湿了。很是着急。“来,我给你擦头发。”

盈袖没有推辞,躺在沈咏洁腿上。让沈咏洁给她细细擦干。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搜查的人?”小磊悄声问道,“小喵去哪里了?一直没有看见它,不会留在南郑国了吧?”

小喵当然是跟着谢东篱走了。

盈袖走了一趟南郑国,对他们所处的形势更加明了。她低声道:“小喵应该已经回去了。——这样说,那庄子前面肯定也有人守着了。”

沈咏洁沉吟道:“应该还是针对我们……”

只要他们一露面。就会被人用各种理由拆穿他们不在庄子里养病的事实。

当然,也许是皇后急眼了。

因为盈袖给的解药,只能管二十天,还有一天。如果盈袖不回来,元应蓝和元应佳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渡口查检的力度,没有皇后娘娘的插手。肯定是查不起来的。

而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知道他们的去向,肯定不愿意要查。所以这应该是为什么渡口的侍卫是两种态度。

有人要查,有人要放。

沈咏洁冷笑一声:“皇后娘娘真是有心!”

她也想到皇后肯定也插手了。

“那怎么办?”盈袖皱起眉头。

“丑人计”刚才用过一回了,同样的计策一天不能连用两遍,这样做肯定会出篓子的。

“先看看吧。”沈咏洁坐直了身子,“我爹那边应该也不是没有留后手的。”

盈袖点点头,跟着一路往沈咏洁和小磊养病的那个庄子行去。

他们这一次才走到半路上,就看见张绍天坐在路边的一个茶寮里喝茶。

他带的人比较多,自己也是身材高大,所以非常醒目。

当她揭开师父的面具,欣喜不言而喻,“师父……夫……”

盈袖心里一动,忙拉沈咏洁过来看。

沈咏洁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立刻就被张绍天发现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张绍天已经认出来就是沈咏洁回来了。

他的心情非常激动,端着茶的手都抖了起来。

盈袖下了车,到茶寮里买了几份茶点和一壶茶,对张绍天行礼道:“这位官爷,请问去沈家庄如何走?”

张绍天虽然认不出她的样貌,但是听她声音有些耳熟,又见她是从沈咏洁车上下来的,忙道:“往前,左拐,第二个路口就是。”顿了顿,又道:“只有那条路好走。”

盈袖点点头,“多谢官爷。”说着,拎着茶水和点心上了车,把张绍天刚才说的话,对沈咏洁说了一遍。

沈咏洁想了想,道:“这是让我们走后门。”

张绍天这边站起来,翻身上马,道:“跟我回庄!”

他带的人马跟着他绝尘而去。

沈咏洁的马车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张绍天来到沈咏洁养病的那个庄子上,将看守庄子的人都集中到前院,道:“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已经叫城里的状元楼送酒席过来,大家先吃了再去当差!”

众人高兴地发一声喊,马上去搬了桌子条凳,在前院摆得满满地,先把庄子上的烧酒拿过来喝一通。

沈咏洁和小磊的大车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们从后门悄然入了庄子。

盈袖让刘雨栋他们八个人在后庄住下,自己亲自送沈咏洁和小磊往他们住的院子行去。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侍卫,很快就摸到了那院子里。

盈袖先进去看了看,见里面的人也都被张绍天叫去前院吃酒了,只剩沈咏洁那个有功夫的婆子厉嬷嬷在这里候着。

厉嬷嬷是知道沈咏洁和小磊被掳走的事的。

盈袖悄悄走过来,对她道:“厉嬷嬷,快把房门打开,沈夫人和小磊回来了。”

厉嬷嬷整个人震了一震,抬头看见沈咏洁和小磊已经走了上来,忙上前将他们迎到屋子里,谢天谢地道:“夫人、小王爷,你们可回来了!”

那两个中了蛊的医女还捆在这里,因为需要她们的口技,帮沈咏洁和小磊应付皇后那边的人。

而这么多天,皇后那边确实派了不少人过来,企图揭穿沈咏洁和小磊已经不在这里的事实,但是有这两个会口技的医女,皇后娘娘的企图并没有得逞。

现在正主儿回来了,自然用不着这两个医女了。

她们先前助纣为虐,现在不过是将功补过而已。

盈袖没有多说别的,只对厉嬷嬷做了个眼神。

厉嬷嬷会意,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见沈咏洁对她十分信任,也对她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会处置她们的。”

盈袖应了,又细细嘱咐一番,才悄然离开这个庄子。

她不能在这里待着,她还要回谢东篱“养病”的庄子呢……

回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她更方便了,而且归心似箭,展开以前学的功夫,走得飞快。

很快翻墙越户,躲过重重护卫,终于摸黑来到谢东篱“养病”的那个院子。

她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才能进去。

却看见院子里也是空无一人,连值夜的下人都没有。

谢东篱一个人拿着本书,坐在窗前的躺椅上,却没有看书,而是盯着窗外。

窗台上放着一盏宫锦荷花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很是温暖,那是家的感觉。

盈袖轻轻松松从窗子里钻了进来,撕掉脸上的假面,对他粲然一笑。

“你回来了?”谢东篱放下书本,站了起来,细看一眼,皱起眉头,“头发怎么湿了?你掉水里了?”

“我回来了。”盈袖顾不得解下身上的包袱,忙回身关上窗户,道:“晚上天冷,别开着窗户,你病还没好呢。”

当她揭开师父的面具,欣喜不言而喻,“师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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