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志異》:醉酒是穿越時空的必要條件之一!

《聊齋志異》發生時空轉換的情況時,主體往往處於一個特殊的生理狀態,大致有三種情況。這篇講一種:醉與夢!

《聊齋志異》:醉酒是穿越時空的必要條件之一!

比之清醒狀態,醉後似乎才更可能見到己死的親友抑或進入異類的領域。

《湘裙》中的晏仲與《龍飛相公》中的戴生皆是“燻醉而歸”,遇到故親、故友,“醉後昏眺,忘其已死”。《辛十四娘》中的馮生,“薄暮醉歸”,進入廢棄已久的寺廟得遇狐女辛十四娘。《蕭七》中的徐繼長同樣是“薄暮醉歸”,酒渴思飲,見“於氏殯宮”處樓閣繁麗,於是上前“求漿”。《三仙》中,一赴試士人遇到三位秀才(三仙),被其邀請至家,“遂與沽酒款洽”,各自擬題命閹,不覺醇醉,醒後才發現並無庭院。

醉酒破壞了主體邏輯思維的繽密性,對於異常情況的感應度降低,才使得異時空的人與物可能輕易地與主體發生交往而未引起警覺。

《聊齋志異》:醉酒是穿越時空的必要條件之一!

酒能壯膽,《狐嫁女》中的殷天官與眾人飲酒打賭,殷生便借醉進入“白晝亦人無敢入”的故宅,“一更向盡,恍惚欲寐,樓下有履聲,籍籍而上”,殷生由此見證了狐翁一家嫁女的整個過程:“燈輝如晝”,“笙樂賭耳”,“少間,粉黛雲從,酒獻霧需,玉碗金阮,光映几案”。直到婚禮完畢,東方既白,舊樓才復為“內外俱寂”。殷生還借酒醉暗自在袖中藏了一隻金爵,事後持之為驗。

殷生是性本調鏡,而《織成》中的柳生則是落第而歸,遇洞庭君借舟,“鼓吹鳴脂”、“蘭鷹充盈”之際,舟人紛紛匿避,柳生依然醉臥舟上,柳生“隱以齒齧侍兒織成襪”,還向昔日亦為“柳生”(柳毅)的洞庭君鳴冤宣憤。

《聊齋志異》:醉酒是穿越時空的必要條件之一!

《連鎖》中,楊於畏的知己連鎖被鬼隸逼充騰妾,楊於畏“因於午後薄飲,乘酸登榻,蒙衣堰臥。忽見女來,授以佩刀,引手去。至一院宇,方闔門語,聞有人石撾門。女驚曰:仇人至矣!楊啟戶驟出,見一人赤帽青衣,謂毛繞味。怒咄之。隸橫目相仇,言詞兇謾。楊大怒,奔之。隸捉石以投,驟如急雨,中楊腕,不能握刃。方危急所,遙見一人,腰矢野射。審視之,王生也。大號乞救。王生張弓急至,射之中股;再射之,殖。……楊亦自歸,越牆而僕,於是驚,聽村雞已亂鳴矣。覺腕中痛甚:曉而視之,則皮肉赤腫。”

《道士》中,韓生與徐生奚落道士長日為客,白吃白喝,道士便設宴相邀。二人入門,不僅“院落一新,連閣雲蔓”,“陳設華麗,世家所無”,而且“酒撰芳美,備極豐涯”,道士還喚來二美人且歌且舞。二人於是對道士肅然起敬,“不覺醇醉”,趁醉擁美人而臥。繼而“天明,酒夢俱醒,覺懷中冷物冰人;視之,則抱長石臥青階下。急視徐,徐尚未醒;見其枕遺之石,酣寢敗廁中。”通過一場醉後的幻境,韓徐二人市儈、馥凝的本性表露無遺。

《聊齋志異》:醉酒是穿越時空的必要條件之一!

由“夢”進入異時空的情形更多。一類是在夢中進入冥界。《伍秋月》中王鼎要求伍秋月帶入冥間遊覽,見到兄長被兩皂隸所縛,王鼎殺皂救兄,致使秋月在冥間被監押。於是工鼎在夢中再次入冥救出秋月,“一役一刀,摧斬如麻,篡取女郎而出。幸無覺者。裁至旅舍,驀然即醒”。

《杜翁》中的杜翁夢中被勾入冥,幸虧遇故人得釋而歸,途中卻尾隨美女,化為王氏之採,急觸壁而死,醒後,“身猶倚壁間”。《薛蔚娘》中的豐玉桂歸途困憊,傍家而臥,“忽如夢”,夢中李史以義女蔚娘相托,待李史“拱手合扉而去,生覺,則身臥家邊”。

此類故事中《夢狼》影響最大。白翁夢臥時為“走無常”的丁氏引入冥間,親眼見到長子甲的衙署門口“一巨狼當道”,“又入一門,見堂上、堂下、坐者、臥者,皆狼也。又視揮中,白骨如山”,其子更以死人充厄廚。後有金甲猛士敲白甲牙齒而去,更昭示明年四月為其死期。白翁夢中在冥間所見所聞,果然一一兌現。

《聊齋志異》:醉酒是穿越時空的必要條件之一!

一類是在夢中獲得進入異時空與神靈妖仙接觸的機會。《齊天大聖》中的許盛因嘲笑信眾頌揚齊天大聖的神通,致使兄長暴斃,“至夜,夢一人招之去,入大聖祠”,大聖用神威令其兄還陽,“兄弟悲喜,相將俱歸,醒而異之”,“盛由此誠服,信奉更倍於流俗。”

《吳門畫工》中虔信呂祖的畫工夜夢呂祖攜麗者來,令其審志其貌,“醒而異之,即夢中所見,肖而藏之”,後果然由此發跡。《魯公女》中張於旦“夜夢青衣人邀去,見宮殿中坐一人,如菩薩狀,逆之曰:子為善可喜。惜無修齡,幸得請於上帝矣。生伏地稽首。喚起,賜坐;飲以茶,味芳如蘭。又令童子引去,使浴於池。池水清潔,游魚可數,入之而溫,掬之有荷葉香。移時,漸入深處,失足而陷,過涉滅頂。驚痞,異之。由此身益健,目益明。”

《聊齋志異》:醉酒是穿越時空的必要條件之一!

《白於玉》中,吳青庵在夢中暢遊天府,並與紫衣仙姬極盡袁枕之歡,後驚醒時發現金訓竟在床褥間。《狐夢》中的畢怡庵因讀《青鳳》,嚮往與狐女一遇,後果得償所願,但每次相見都“託之夢”。

《蓮花公主》和《絳妃》中,主體由夢分別進入蜂房與絳妃宮殿,並受託相救:竇旭醒後請鄰翁捉殺佔據蜂房的長蛇,作者則於夢中代絳妃為百花作討風檄文。《鳳陽士人》、《王桂庵》、《寄生》幾篇是穿越者之間夢魂相通的類型。

《鳳陽士人》中,遠遊不歸的士人、獨守空閨的妻子、其妻弟三人同做一夢:妻子夢中隨一麗人尋夫,結果丈夫對其不屑一顧反與麗人調笑,後妻弟趕到怒投巨石。《王桂庵》與《寄生》是一對父子皆與心上人在夢中相會而緣定終身的故事。

《續黃粱》是上文提到的“幻夢一窮達”型故事。曾生在夢中先是權傾朝野、威福做盡、惡貫滿盈,橫死入冥後,經歷刀山油鍋,轉世為女,又被誣將死,“覺九幽十八獄,無此黑黯也”,夢痞之後“臺閣之想,由此淡焉”。

來稿/一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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