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还是杀害?王熙凤该怎样对待贾瑞?

王熙凤是一个个性鲜明、优点和缺点都非常突出的人物形象。在她众多为人诟病的事情中,有一件很值得谈一谈,那就是贾瑞对她、她对贾瑞的态度。

贾瑞是贾代儒的孙子,也是贾家子孙,但与宁荣二府比较,算是旁支了。贾瑞和王熙凤的关系,是堂房叔嫂,并且是较远的亲属。按照孟子的理论,“嫂溺叔援,权也”,叔嫂关系比之公公儿媳、大伯子弟媳妇,是比较放松亲近的一种。甚至民间有“长嫂比母”的说法,把年长的嫂子看作长辈。

拒绝还是杀害?王熙凤该怎样对待贾瑞?

所以贾瑞与王熙凤,即使按照最严格的礼法,在偶然相遇的时候,打招呼、说客气话,都是不逾矩的。后来偶然去家里探望王熙凤,也能说得下去。尤其是凤姐的地位,上下各色人等都要接触,实在是回避不过来。

不回避,不表示放荡,不知道贾瑞哪里来的自信,竟会以为凤姐青睐于他?除非是受了丈夫的冷落,寻机报复,像《天龙八部》里的大理王妃刀白凤,因为丈夫屡次出轨,去与一个偶遇的残疾叫花子偷情,作为对丈夫的抗议。要知道这时候贾琏与凤姐关系和谐,情爱较深,虽然有些吃醋捻酸,也每每以凤姐的大获全胜而结束,也不存在失意与丈夫、找别人报复的问题。

拒绝还是杀害?王熙凤该怎样对待贾瑞?

如果是今天,对这样不知进退、没有自知之明的追求者,只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就能严辞回绝。就像沈从文追求自己的学生张兆和,后者直接把情书交到校长手上,以示拒绝。

但是在古代,贵族女子的名誉有多脆弱,简直是现代人不能想象的。贾蓉与尤二姐尤三姐调情时,说到脏唐臭汉,以及家中丑闻“连那边大老爷这么厉害,琏叔还和那小姨娘不干净呢。凤姑娘那样刚强,瑞叔还想他的帐”。

拒绝还是杀害?王熙凤该怎样对待贾瑞?

秋桐出场时,书中介绍贾赦的各位姬妾:“余者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甚至于与贾琏眉来眼去相偷期的,只惧贾赦之威,未曾到手。”点明了“未曾到手”。他们的关系,说得文雅一点,仅限于精神恋爱,说得接地气一点,也就是调情,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是贾蓉的嘴里,已经是“不干净”了。而关于王熙凤,仅仅是贾瑞的单相思,就足以成为丑闻了。

如果王熙凤的态度稍微软弱一点,即使没有贾瑞并没有真的的逞,那脏水也够她洗不清了。这就是王熙凤两次设计陷害贾瑞的心理初衷:不害他就是害自己。

拒绝还是杀害?王熙凤该怎样对待贾瑞?

回避不是办法。王熙凤单独接待的男亲戚多了,贾芸、贾芹、贾蓉,更不用说年幼的宝玉了。处在她的位置,接待亲友故旧,本来就是她的责任,就像刘姥姥上门,本来是找王夫人,周瑞家的却把她介绍到王熙凤这里。贾瑞协助祖父贾代儒管理家塾,而众多子弟在家塾中读书,与王熙凤有业务往来。双方无心,可能不见面;一方存心,另一方就回避不及。

像贾蓉假托“琏二婶已经告到太太跟前”那样向上汇报,也不是个办法。邢夫人捡了绣春囊,派人“封了”送给王夫人,王夫人却听信谗言,大抄大观园,把丑事弄得人尽皆知。贾瑞之事,如果汇报王夫人,以其鲁莽冲动的性格,必然小事化大,弄得人尽皆知,使王熙凤丢脸。

拒绝还是杀害?王熙凤该怎样对待贾瑞?

派子侄辈的贾蓉贾蔷去警告贾瑞,当然难免要给他们一点好处,也就是默许他们敲诈。贾瑞不体面,王熙凤也不体面,敲诈之举同样不体面。三个不体面碰到一起,互相忌惮,反而能够保密,至少短时间内不至于扩散。

至于敲诈的手段宽严、敲诈的数额大小,王熙凤自然不会亲自过问。贾瑞因此生病,也不能怪到王熙凤身上:图奸不成,难道怪受害人不应该拒绝?而不听道士的话,看“风月宝鉴”的正面,更是贾瑞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了。

拒绝还是杀害?王熙凤该怎样对待贾瑞?

贾瑞的单相思,把他放到与王熙凤尖锐对立、不共戴天的位置上。以后的你死我活,其实在贾瑞追求王熙凤之初,就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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