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殊:亦痴亦瘋癲,半僧半俗人

民國時期,有一個人跟他有著相似的身份,都是奇才、全才,也是出家人,這個人就是蘇曼殊。

不過,跟備受世人尊敬的李叔同相比,蘇曼殊就顯得有些另類了。

蘇曼殊:亦痴亦瘋癲,半僧半俗人

首先蘇曼殊的身世就很坎坷。說起來,蘇家在廣東香山也算是個富戶,但蘇曼殊卻享受不到蘇家的廕庇,因為他的母親是父親在日本的一個小妾,而且後來還改嫁了,因此蘇曼殊在蘇家很不受待見,備受欺凌。這樣的家庭環境,也因此形成了他孤僻怪異、瘋瘋癲癲的性格。

後來,蘇曼殊在給朋友的信中說:“家庭事雖不足為外人道,每一念及,傷心至極矣!”

年輕時的蘇曼殊,曾嚮往革命事業,在日本時還加入了反清革命團體青年會,認識了黃興、陳天華、章太炎等革命志士。他對革命事業非常支持,經常把生活費貢獻出來,用作革命活動經費。

不過,他怪異的性格註定了不能成為一名堅定的革命黨人。蘇曼殊的性格極為怪異,連民國第一瘋子章太炎都自嘆不如。在日本時,蘇曼殊跟章太炎住在一起,有一天晚上,突然跑到章太炎的房間,對著油燈破口大罵,足足罵了好幾分鐘,把章太炎罵得莫名其妙。

還有一次,章太炎已經睡下,蘇曼殊突然闖進去,嚎啕大哭。章太炎問他哭什麼,他說,我以前有個最好的朋友,說要給我介紹女朋友,結果到現在還沒消息,他為什麼要騙我!

蘇曼殊:亦痴亦瘋癲,半僧半俗人

他跟劉師培也鬧過一次彆扭。當時,他寄住在劉師培家裡,有一天,劉師培的夫人正在裡屋洗澡,蘇曼殊瘋瘋癲癲的要去裡屋拿一本書,劉師培讓他等一會兒,可蘇曼殊不聽,非要馬上進去。劉師培忍無可忍,抬手扇了他一個耳光。蘇曼殊摸著被打紅的臉,突然放聲大哭。劉師培實在沒辦法,就自己進去把書拿出來,蘇曼殊這才破涕為笑。

回國後,蘇曼殊在蘇州一家學校當老師,開始大量創作,詩詞、小說、繪畫、雜文,翻譯,無一不通,而且是第一個將法國大作家雨果翻譯進來的人。在翻譯拜倫的《哀希臘》時,有一次在船上讀稿子,讀著讀著想起了自己的經歷,不禁又哭又笑,還破口大罵,嚇得船伕以為他精神病發作,丟下船就跑了。

1903年底,蘇曼殊去香港找好朋友陳少白,陳少白向他講述了革命黨人的腐敗問題,還有康有為的種種劣行,聽得蘇曼殊大為震驚。在他單純的心中,康有為和革命黨人都是最純潔、最偉大的人,竟然也會做這些天理不容的齷齪事,不禁大怒,當場向陳少白借槍,要去槍斃康有為。

蘇曼殊:亦痴亦瘋癲,半僧半俗人

這次香港之行,把蘇曼殊心中對革命的熱情徹底澆滅了,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坎坷經歷,讓他彷徨無助,在1904年春節,蘇曼殊跑到廣東惠州的一家寺院,剃度出家,時年20歲。

據說,早在蘇曼殊4歲時,有一位相面大師路過蘇家,就對蘇曼殊的父親說:“是兒高抗,當逃禪,否則非壽徵也。”果然被他說中了。

蘇曼殊雖然剃度出家,但並不像李叔同那樣謹遵教義,全身心地鑽研佛法,而是半僧半俗,很少在寺院裡靜修,仍然像一個普通人那樣,流連於凡塵的燈紅酒綠。在他眼裡,出家似乎只是一個身份的象徵,其他的都不用改變。

蘇曼殊:亦痴亦瘋癲,半僧半俗人

比如在飲食上,蘇曼殊就從來不在乎出家人那一套清規戒律。

他是一個公認的吃貨,而且吃起來沒有節制,好像胃不是他的,吃多少都無所謂。有一次,他去一個朋友家裡,吃了一碗炒麵、兩盤蝦膾、十個春捲,直到把桌上的東西都吃完才停下。朋友以為他是餓壞了,就讓他明天再過來吃。蘇曼殊卻說不來了。朋友問為什麼,蘇曼殊摸著肚子說:“這次吃得太多了,明天和後天都不用吃飯了,等三天後再來吧。”朋友哭笑不得。

有朋友曾跟他打賭,說他吃不下60個包子。蘇曼殊不相信,就讓朋友買來60個包子,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吃到50個的時候,撐得兩眼發直,朋友怕出事,就勸他別吃了。可蘇曼殊不肯認輸,非要把剩下的包子吃完,甚至還跟朋友吵了起來。

魯迅也是他的好朋友,曾委婉地批評他說:“有了錢就喝酒用光,沒有錢就到寺里老老實實過活。這期間有了錢,又跑出去把錢花光。”

蘇曼殊不光在飲食上不遵守清規戒律,甚至在女色上也毫無顧忌,經常出入妓院。在上海時,甚至還跟幾個名流一起當評委,評選上海各大妓院的花魁,要是讓佛祖知道了真得氣死。他的好友陳陶遺批評他說:“你是和尚,和尚本應戒欲,你怎麼能夠這樣動凡心?”可蘇曼殊不管,誰說和尚不能逛妓院?再說了,我穿袈裟就一定是和尚嗎?

其實,蘇曼殊逛妓院的目的並不像大多數嫖客那樣,而是像賈寶玉,對女子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比如只要有哪個妓女向他哭訴身世,他就感動得不得了,又是流淚,又是寫詩,有時候還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給她。據有人統計,他光在“青樓楚館”花的錢就達1877元,而當時一個工人的月工資才三四塊錢。

蘇曼殊有時也會搞點惡作劇。有一次,蘇曼殊去日本東京,在一家寺院外面曬太陽。旁邊有一個日本人,從頭上摸出了一個蝨子,就誣賴說是從蘇曼殊身上跑過去的。蘇曼殊接過蝨子一看,說:“這明明是你身上的,怎麼說是我的?”日本人仍然堅持說是從他身上跑過去的,蘇曼殊就捏著蝨子,不慌不忙地說:“你看這個蝨子,又小又瘦,一看就是你們小日本身上的,我們中國的蝨子都是白白胖胖的,哪有這麼小的?”

因為毫無節制的暴飲暴食,蘇曼殊患上了嚴重的腸胃病。1918年5月2日,在上海廣慈醫院,蘇曼殊躺在病床上,形銷骨立。來看望他的人,有政府大員蔣介石、汪精衛、陳果夫,也有文學同仁柳亞子、葉楚傖,還有青樓的一幫知己花雪南、賈碧雲、張娟娟等人。

蘇曼殊望著眾人,微微一笑,留下了八字遺言:“一切有情,都無掛礙”,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年僅34歲。

因蘇曼殊也算是革命元老,他的後事由汪精衛主持辦理,並由孫中山出資,安葬於杭州西湖的孤山。在他的墓不遠處,還安葬著兩位名人,一位是民族英雄岳飛,另一位是一代名妓蘇小小。

蘇曼殊逝世後,佛教曹洞正宗第46代傳人圓瑛大師承認他是“阿羅漢”;革命團體光復會也追認他為“文化導師”;著名詩人柳亞子題詩道:“鬢絲禪榻尋常死,悽絕南朝第一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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