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音符構築室內樂的精妙城堡

斑斓音符构筑室内乐的精妙城堡 | 乐评

文 | 高建

擁有一支甚至多支優秀的室內樂組合,似乎已經成為今下國際範圍內傑出交響樂團的標配了。由中國交響樂團的優秀青年演奏家們組成的城堡室內樂團,正是對這一趨勢的積極實踐。3月28日,城堡室內樂團為北京音樂廳的觀眾奉獻了一場風格多樣、色彩斑斕的精彩音樂會,證明了自己的不俗實力。

上半場首先亮相的《音樂會二重奏》,最初是門德爾松為單簧管與巴塞特單簧管而作,後移植改編為不同樂器的組合,城堡室內樂團選擇了以單簧管和巴松為獨奏、絃樂組為伴奏的方式呈現這部作品。在吳丹和李科臻兩位管樂演奏家的精妙配合下,第二樂章由兩件樂器交替主導的主題旋律擁有了醉人的美感,單簧管溫潤明亮、巴松堅實樸拙的迥異質地在相互倚靠中融為一體,大提琴極具呼吸感的深情吟唱也烘托出了妙不可言的靜謐氛圍。

接下來演奏的《降E大調絃樂八重奏》無疑是室內樂文獻中的核心經典,這部完成於1825年的作品被公認為門德爾松最“早熟”的一部天才傑作,彼時只有16歲的作曲家大膽地將絃樂四重奏的編制加倍,並在音響平衡感和樂思流暢度上達到了驚人的高度。擔任樂團首席的小提琴演奏家姚亮,在第一樂章中展現了卓越的個人技巧。在其後略帶哀婉憂傷的第二樂章和如精靈般躍動輕盈的第三樂章中,音樂家們用眼神和肢體動作的交流以保持高度諧和的聲音狀態。終曲樂章從大提琴迅疾的轟鳴開始,自低音聲部席捲至高音,如過山車般俯衝的音流在八位絃樂演奏家精湛非凡的駕馭下肆意揮灑,毫無懸念地收穫了全場觀眾的掌聲與喝彩。

音樂會下半場的第一部作品是鮮與觀眾見面的博泰西尼《小提琴與低音提琴二重協奏曲》。低音提琴演奏家任弼洲在長線條的旋律中,把握住19世紀意大利器樂作品與聲樂演唱的緊密關聯,反覆段落的演奏中時常伴有如花腔詠歎調般即興的差異處理;而小提琴演奏家姚亮則在俯拾皆是的炫技樂段中,再次奉獻了驚豔的表現。作品中段如枝頭鳥兒般自由穿梭的怡人旋律,在低音提琴厚實而又不失彈性的伴奏音型鋪陳下格外醉人。

整場音樂會的另一個重頭戲,是美國作曲家艾倫·科普蘭創作於上世紀中葉的單幕芭蕾舞劇《阿巴拉契亞的春天》配樂,這部作品最初就是作曲家為13件樂器的小型室內樂團而作的,今天其在絕大部分音樂愛好者心中以華麗配器和豐沛音響著稱的管絃樂版,其實是在原作誕生一年後才由科普蘭親自改編擴充的。從絃樂微弱震音下單簧管奏出的那不遜於任何一段電影音樂的美妙旋律開始,城堡室內樂團便以圓融凝合的音質將帶有強烈敘事性和畫面感的音符娓娓道來。當全曲最膾炙人口的、化用讚美詩“質樸即是天賜”的童真旋律出現後,樂團各聲部在城堡室內樂團音樂總監、指揮家王曉柯的精確調度下展開了繁複的變奏,恰恰因為較小的編制,聽眾得以更為清晰地感知作品緊密咬合的精妙結構。全曲在充滿感恩的寧靜旋律中落下帷幕的一刻,筆者堅信自己剛剛經歷的是一次無論在藝術水準還是開拓精神上都具有相當高度的難忘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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