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訂婚

[散文] 訂婚

作者;青青湖邊草

朋友的侄女訂婚，力邀我前往捧場，都是哥們，無話可說，欣然前往。

9：30分，我們準時騎單車出發。季節進入十一月，小北風刺骨的寒冷。天色黯淡，薄霧輕籠鄉村和原野。

十幾公里的路程，騎了一個半小時，我倆氣喘吁吁，背上也滲透了汗。到了二哥家，恰好11：00點整。還好，前來訂婚的男方一班人馬還沒到來。

村落是一色的新型農村社區，整齊有序，美觀大方。印象中的老房子、老院落在這兒根本見不到蹤影了。

二哥家在村子中間，住的二層半的小別墅。室內裝修簡潔，房間寬敞明亮，家電、廚衛一應俱全。大棚下停放著一部小貨車，二哥農閒時跑跑運輸拉拉貨，一年到頭也能掙上不少錢。二哥家殷實富足，與城裡人的生活並無多大差別。

我讚賞地說：“二哥，小日子過得蠻不錯啊！”

二哥謙虛地笑笑：“像我家的這種情況，在村上只能算一般。”

他轉身把目光投向遠方，用手指了指，眼神裡不無羨慕：“村東頭有家辦木板廠的，人家才叫富。廠子五十多畝，一百多號工人，上千萬資產，產品出口好幾個國家，票子‘嘩嘩’地朝家流。人家廠子裡不僅有兩部小轎車、兩臺大貨車，還在海南買了房子，一到冬天，他們坐飛機去海南住，像候鳥一樣生活……”

我默默點頭，思緒萬千，感嘆著農村發生的滄桑鉅變。

二哥五十來歲，中等身材，皮膚黝黑，體格健壯，雙眼有神，說起話來乾脆利落。

他接著向我們介紹，男方家離這兒三里地，很近，也就一支菸的功夫。男孩子跟著他爹開剷車，收入也不錯。在農村，老輩子都講究個門當戶對，鄉諺說得好：“窮不搭富，綢不搭布。”這是咱家的頭樁喜事，我和你嫂子怕委屈了閨女，把兩家掂量來掂量去，認為兩家門當戶對。兩個孩子也已經見了幾次面，彼此互有好感，沒啥意見。一會親家和媒人過來，大家坐一塊說說，選個好日子把孩子的婚事定下來，也了卻我一樁心事。

11：30分，兩輛車嘎然而至，停在二哥的大門口，幾位幫忙的鄉親趕緊出門迎接。

四位中年客人從車上魚貫而出，個個穿著體面，笑逐顏開，大家依次握手寒暄。其中高個子男人就是二哥的準親家，另一位年長者是媒人。

車後箱打開了，一群人急忙過去幫著搬東西。掂的掂，抱的抱，提的提。按照本地鄉俗，男方家準備十樣彩禮：一頭山羊、一個豬腿、十條鯉魚、十隻土雞、十封果子、十件河套老窖、十瓶香油、十件雪梨飲料、十條黃鶴樓香菸，一百個燒餅，寓意“十全十美”。所有禮品上，有的繫了紅布，有的附了紅紙，一派喜慶。

二哥家問事的與媒人進行了簡短的溝通後，掄刀把那隻肥大的山羊砍成兩半，附帶心肝肺的那一半要回給男方家，意即男女雙方日後做個有心有肺、有情有義之人。另一半送到廚房剁碎，讓二嫂熬了一大鍋羊肉湯。

其餘的禮品，皆按規矩回給男方家十分之四。

媒人把二哥拉到東邊側房，代表男方家遞過來一個大紅包，裡邊裝有二萬零一百元。二哥一開始象徵性地推讓不受，最後還是笑納，又按規矩回給了媒人九十九元新鈔，寓意“女孩優秀，萬里挑一”。

“噼裡啪啦、咚——”二哥門前的大路上傳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約有二三分鐘的樣子。炮聲止，接著又放了幾桶煙花，大白天的，雖然煙花絢麗的顏色顯現不出來，但平添了不少熱鬧喜慶的氣氛。

桌子上早已擺好了瓜子、糖果、香菸和茶水。賓主分兩桌坐定，邊磕瓜子邊嘮嗑，因是近鄰，他們之間看上去頗為熟悉，大情小事，話題也多：從中日釣魚島之爭，到敘利亞內戰；從新型農村社區建設，到2020年收入翻番計劃……可謂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當然，中間也免不了插葷打科，逗樂取笑。房間煙霧瀰漫，笑語不斷。

二哥走過來，請本家的一位退休老師代寫“庚帖”，我心中好奇，湊過去看看到底寫了些什麼。只見老師略略思考，在大紅色的“庚帖”上提筆寫道：“本命，張靜，一九九一年六月六日吉時生。”然後由二哥轉交給媒人。

男方家過了“庚帖”，會測生辰八字的算了又算，查了又查，最後認為正月和七月裡有“好”。

二哥和嫂子商量後說，正月的日子太近了，還是放到七月吧。

媒人把二哥和他的親家叫到一塊，三人又議了一回，最終擇定佳期，一致同意把“好”定到陰曆七月十六日。

12：30分，酒店送來飯菜，兩桌各有二十個葷素，稱得上豐盛的大餐了。葷菜有孜然羊肉、燒肘子、水煮蝦、紅燒肉等等；素菜有涼拌藕、蔥爆黑木耳、薑汁燒絲瓜、蠔油嫩豆腐等等。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大家又一次打開了話茬子。

二哥的親家談笑風生，只是滴酒不沾。我心裡話，只他算得上“高人”了，別人糊塗他獨醒。

陪客的雖說能言善飲，也只能把目標鎖定其他人，酒令一套一套的，極盡“勸酒”之能事，目的就是讓來賓喝得高興，喝到痛快淋漓。話說回來，凡陪著二哥親家來的，皆是“酒罈高手”，非等閒之輩，豈是半斤八兩就能打發的主？

雙方你來我往，直喝得醉醺醺、暈乎乎方肯“罷兵歇戰”。我瞄眼看去，一箱子酒空空如也。

在豫東，農村有個不成文的俗規，客人喝高了，喝醉了，才顯得主家熱情大方，不小家子氣，這才是待客之道。

14:30分，客人散盡，二哥如釋重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今天的事情辦得很圓滿，沒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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