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6 江浙人看過來:飛鹽臥糟,老派的江南人家如何備年菜?

老派的江南人家如何備年菜?

四個字:“飛鹽臥糟”。

當然年菜不盡然是“飛鹽臥糟”,但“飛鹽臥糟”大抵佔了年菜的半壁江山。

或許有人會好奇?——鹽和糟皆是調味食品,怎麼一個會“飛”,一個會“臥”?又怎麼跟年菜勾連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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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糟雞

鹽當然不會飛,鹽之飛並非筆者杜撰,袁枚的《隨園食單》裡就確鑿有“飛鹽”兩字。袁子才是這樣寫的:“越雞煮熟,飛鹽略擦,布包入糟壇,三日可用。”也就是說,越地——浙江這地兒、更確切是紹興一帶通常把雞煮熟後,先來個“飛鹽略擦”,然後用布包了放入敷糟的罈子,只需三天就可以吃了。有人考證,“飛鹽”兩字是“微鹽”之誤,我寧信“飛鹽”之說,活潑靈動,也貼切,其實就是快速擦鹽,(暴醃)令煮熟的雞肉迅速吸收鹽分,再吸收糟香。這款菜就是紹興名餚“糟雞”。須知紹興是中國一大酒都,紹興黃酒名滿天下,釀酒的副產品就是酒糟,用酒糟來製作美味的糟雞,實乃紹興菜餚的特色也。袁枚不愧美食大家,僅十七個字就介紹了著名的紹興菜“糟雞”呢。其中“飛鹽”是一大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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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雞

讀之,我忽有所悟:蘇州人做的年菜“糟雞”不就是這麼來的麼?看來此味源自紹興呢,袁枚早有記錄是“越菜”。吳越地域相連,文化相融,習俗相通,口味竟也這般的相像。

實踐中,除了“飛鹽”,我還總結出了“臥糟”兩字,越人將“飛鹽略擦”過的雞布包入糟壇,吳人則將香糟用布包妥後臥入罈子,雞是赤膊的,豈止是雞?凡“飛鹽略擦”過的肉啊、排骨啊、豬肚啊、豬肝啊……皆赤膊著碼在罈子裡,相反酒糟是用布包起來的,候這些菜餚冷卻後,讓包著香糟的袋子敷其上,它們遂安分守己接受香糟的薰陶呢。這時臥著的香糟就主宰了整個罈子,霸氣十足、源源不斷把一縷縷的糟酒味輻射向這些菜餚。也真是有趣,這些菜餚心甘情願讓酒糟薰染得暈頭轉向,醉態可掬,糟香入味。數日後它們就成為鮮香可口的年菜“糟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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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毛豆糟田螺糟雞 | 拍攝 魏水華

蘇州人把這樣的罈子叫作糟缸,傳統的蘇州人家都備有這樣的糟缸,在過年前幾天“飛鹽臥糟”一番忙碌,因是年夜歲畢,天氣寒冷,從前沒有冰箱,放上十天半月也沒有問題。過年時和新春頭上隨吃隨取,隨取隨切,拼裝盤子,頗見“賣相”,人來客往都拿得出手,一直可以延續到元宵時節。與這樣的葷糟缸並列著,蘇州人還有一隻素糟缸,糟的是黃豆芽,黃豆芽炒熟後冷卻,同樣臥只糟布袋,隔日便糟香撲鼻。吃膩了葷菜,糟黃豆芽是非常爽口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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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拼 | 拍攝 魏水華

到了正月半,家家戶戶會“清理門戶”,把糟缸裡的貨色全部吃盡,餘下的糟滷通常用來滾豆腐湯吃呢,大蒜葉一撒,滿屋子的香味。吃過這碗糟滷滾豆腐湯,看過元宵夜燈會,聽過元宵夜爆竹,我等孩子便明白,寒假過去了,要揹著書包上學堂啦。

雖然如今生活經過日新月異的變化,我仍效仿著老派蘇州人“飛鹽臥糟”備年菜的傳統,有意思的是我的女兒,甚至我的外孫都喜歡這樣的傳統年菜,遂知代代相傳的美食還是具有生命力的。

吳翼民老師簡介

江浙人看過來:飛鹽臥糟,老派的江南人家如何備年菜?

吳翼民老師

吳翼民,男,1947年生,蘇州人,中國作協會員,國家一級作家,曾任無錫市藝術創作研究副主任,無錫市作家協會副主席,發表出版各類文學作品700餘萬字,上演舞臺劇及小戲小品20餘個,《吳門柳》《枕河人家》《風雨浴德池》等多部長篇小說獲省市五個一工程獎、市政府文學藝術獎與省編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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