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家的詩》：新月張開一片風帆，淡如輕煙

在電視劇《北平無戰事》裡除了演員們精湛的演技之外，更令人佩服的是劇中引用了諸多詩詞典故

《一朵野花》收集於陳夢家的詩作《夢家的詩》，這本書收集了陳夢家先生二百餘首詩，主要以情感和情懷為主，其詩重視表現"自我"，注重音韻和諧及整體勻稱，善於吸收格律詩特點寫自由詩，對新月派的形成和發展影響較大。

陳夢家，曾用筆名陳慢哉，浙江上虞人，生於南京，中國現代著名古文字學家、考古學家、詩人。

陳夢家1911年出生，16歲開始寫詩，師從徐志摩、聞一多。1929年10月，在徐志摩的推薦下他在《新月》雜誌發表處女作新詩《那一晚》，引起詩壇矚目。著有詩集《夢家詩集》、《不開花的春》、《鐵馬集》、《在前線》、《夢家詩存》、及其他學術研究等多種專著，是後期新月派享有盛名的代表詩人和重要成員。

陳夢家與聞一多、徐志摩、朱湘被稱為"新月詩派的四大詩人"。

本文從《夢家的詩》來解讀陳夢家先生細膩飽滿的家國情懷，一位考古界的名人如何在自己的詩詞界張開一片風帆，淡如輕煙。

01年少的經歷，是陳夢家內心充滿矛盾的思想、氣質與個性的根本原因

陳夢家自幼在多子女的家庭扭轉與動盪不安的社會環境中長大，系由他在南京匯文女中任教的三姊陳郇磐撫養成人，他自幼喜讀古詩、唐詩，八歲那年，舉家遷居上海。

1927年，16歲的陳夢家考入中央大學法律系。

當年，聞一多擔任中央大學任外文系主任，他講授的英美浪漫主義詩歌與詩歌格律化理論。

陳夢家常去聽課，聞一多的詩歌理論深得他心。聞一多對這位天資聰穎的學生尤為器重，也結下了師生緣。

1928年起，陳夢家在創作中"開始以格律束縛自己"。

在《〈夢家存詩〉自序》有一句："有個相似的外貌:它們都屬於一個節奏，它們都切劃得一般整齊。"

1928秋年，聞一多離開了中央大學，年僅18歲的陳夢家寫了下《一朵野花》，1929年，徐志摩接任聞一多的歐美詩歌課程。

陳夢家的才華得到徐志摩的賞識，徐志摩也把陳夢家當成自己的得意門生，並徹底挖掘出了陳夢家在詩歌上的天賦。

詩作《那一晚》由徐志摩推薦，以"陳漫哉"的筆名揭載於《新月》月刊2卷8號上，這是他首次公開發表作品。

茅盾曾在《徐志摩論》中說到徐志摩的詩風:圓熟的外形，配著淡到幾乎沒有的內容

陳夢家早期的創作，受徐志摩詩風影響甚深。比如，《那一晚》中的，“那一晚天上有云彩沒有星，你攙了我的手牽動我的心，天曉得我不敢說我愛你，為了我還是那樣年青”，這首詩中可以看出有徐志摩的詩風。

而，這首《葬歌》則是模仿聞一多的《也許》：

"我貪圖的是永靜的國度，/在那裡人再也沒有嫉妒;/我坦然將末一口氣傾吐，/靜悄悄睡進荒野的泥土。"

陳夢家的詩雖兼具聞一多詩格律謹嚴與徐志摩詩輕俏流麗之長，但當時他藝術修養上沒有徐志摩那樣精深的西方文學的造詣，思想意識上一時也缺乏聞一多那種對祖國的強烈政治責任感，所以從陳夢家的詩集中我們可能看出他所作的詩似微弱的幽幽的恍如海上的聲音

陳夢家的夫人趙蘿蕤曾說，陳夢家的詩歌受歐美詩歌的影響甚大，但是造詣還不夠高。

雖然1931年初，陳夢家的第一部詩集《夢家詩集》出版了，給自己帶來了良好口碑，但從陳夢家自身的經歷來看，他的傳統文化與中歐美文化的教育，造就了內心矛盾的思想，以致於他的詩欠缺西方文學的造詣。

02詩的本質是：獨具審美與靈魂，形象與哲學

1931年夏，陳夢家從中央大學畢業，後應徐志摩之邀赴上海，負責編選新月詩派的主要代表作《新月詩選》。

陳夢家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選出前、後期新月詩派主要詩人的代表作共十八家八十首，他在這部詩選集的《序言》中，從新詩發展史的角度，總結了新月詩派的藝術理論，指出新詩十多年來的成績猶如長江的涓涓的水源，尚"在山澗裡悄悄走著生命無窮的路"。

每一位詩者對自己的詩都有一套自己的風格，陳夢家的詩亦是。

在陳夢家眼裡，他覺得詩就其本質來說，"是美的文學"，即"詩應當是可以觀賞的歌詠的思味的文學"，因此，"詩必須具有其獨具之形象與靈魂。"

穆木天曾說陳夢家的詩"好如一片秋空，具有著靜閒的優然的美"(《〈夢家詩集〉及〈鐵馬集〉》)，確實道出了它的審美特徵。

比如，從這首《一朵野花》《燕子》《琵琶》《三月》中，可以看出陳夢家在觀賞景物時所歌詠出的景物靈魂與美學。

其次，他還將詩的成分，"簡要的可從其性質分為兩種:一是外在的形式，就是韻律，""一是內在的精神，就是詩感。"

在詩的形式上，他主張用美術和音樂的調配，便因美觀的格式與和諧的音韻所生出的美感，襯托"詩的靈魂"。

"詩的靈魂--就是詩的精神--應當較之外形的修飾更其切要。"詩在內容上"不僅是一些平凡的描摹與感慨，更其要有哲學意味。"

比如《古戰場上的夜》《像一團磷火》《在蘊藻濱的戰場上》《老人》雖然這幾首都是寫他參加抗戰時的情感，但從詩的靈魂上我們可以看出他更想表達的是詩的精神“愛情主義的情懷和英勇不屈的精神”。

最後，在風格上，陳夢家覺得要突出地強調"詩，要其有自然的格式，自然的音韻，自然的感情"，要"哲學意味溶化在詩裡"。

比如詩集中的《小廟春景》《秋江》《夜漁》《橋》《雨》《西山》等詩歌都是描寫自然影響，陳夢家通過身邊不起眼的自然景色賦予了自然的美學與哲思。

就像一位評論員曾說的，

陳夢家的詩，淡如輕煙，包含純練質樸的美，

像一株野花，在大自然的寵愛下，分外幽香、格外惹眼；

有溫情脈脈的纏綿情語，也瀰漫著戰場的硝煙，

有對家國命運的赤誠關懷，也有對大自然和生命本身的敬畏。

從《夢家的詩》這本詩集中不僅可以看到陳夢家對詩詞的熱愛，通過了解陳夢家的經歷再讀夢家的詩卻發現作者不僅是一位文學才子，在學術研究上取得了相當豐富的成果，也是愛國有志之士，他還是一個明代傢俱收藏家。前不久去世的王世襄先生在明式傢俱收藏方面是一代翹楚。

臧克家曾這樣評價陳夢家，他是一個有宗教信仰的人，年輕，高才，缺乏的是實生活，是人生艱苦的磨鍊。"

從《海》和《小詩》可以看出陳夢家已完全脫開格律化的窠臼，另闢蹊徑。他後來談到其創作前期的格律化新詩時說:"有人認為這就是我的好處，是錯了"。"這把鎖壓壞了我好多的靈性，但從這些不自由中，我只掙得一些個造字造句的小巧"。

在《自己的歌》中有一句詩詞是，"榨出自己的血甘心釀別人的酒"，

看過人生、走過歷史，怎能不讀陳夢家，新月張開一片風帆，淡如輕煙，重讀《夢家的詩》，看一彎新月又如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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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小亦 85後榕城女子，心理學愛好者。書裡看人生，影中品百態，筆端抒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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