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 第192条

“尽心”三节,区区曾有“生知、学知、困知”之说,颇已明白,无可疑者。盖尽心、知性、知天者,不必说存心、养性、事天,不必说夭寿不贰、修身以俟,而存心、养性与修身以俟之功已在其中矣。存心、养性、事天者,虽未到得尽心、知天的地位,然已是在那里做个求到尽心、知天的工夫,更不必说夭寿不贰,修身以俟,而夭寿不贰,修身己俟之功已在其中矣。譬之行路,尽心、知天者,如年力壮健之人,既能奔走往来于数千里之间者也。存心、事天者,如童稚之年,使之学习步趋于庭除之间者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者,如襁褓之孩,方使之扶穑傍壁,而惭学起立移步者也。既已能奔走往来于数千里之间者,则不必更使之于庭除之间而学步趋,而步趋于庭除之间,自无弗能矣。既已能步趋于庭除之间,则不必更使之扶墙傍壁而学起立移步,而起立移步自无弗能矣。然学起立移步,便是学步趋庭除之始,学步趋庭除,便是学奔走往来于数千里之基,固非有二事,但其工夫之难易则相去悬绝矣。心也,性也,天也,一也。故及其知之成功则一。然而三者人品力量,自有阶级,不可躐等而能也。细观文蔚之论,其意以恐尽心、知天者,废却存心、修身之功,而反为尽心、知天之病。是盖为圣人忧工夫之或间断,而不知为自己忧工夫之未真切也。吾侪用工,却须专心致志,在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上做,只此便是做尽心、知天工夫之始。正如学起立移步,便是学奔走千里之始。吾方自虑其不能起立移步,而岂遽其不能奔走千里,又况为奔走千里者而虑其或遗忘于起立移步之习哉?文蔚识见本自超绝迈往,而所论云然者,亦是未能脱去旧时解说文义之习,是为此三段书分疏比合,以求融会贯通,而自添许多意见缠绕,反使用功不专一也;近时悬空去做勿忘、勿助者,其意见正有此病,最能耽误人,不可不涤除耳。

笔记: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所以修身的工夫也不一样。但就我们来讲,只是做那困知勉行的工夫就行了,只安心做好自己,自然会下学上达,到了功成之时,都是一样的。就像条条大路通罗马,走的路不一样,但最后到达的地方是一样的。

我们真真切切做好自己就行,自己尚且没有真实用功,却去讨论担忧那些境界高的人行事不合于道,这只是徒增烦恼而已。就像我们现在天天担心李嘉诚的钱怎么花,那么多钱不能花在不好的地方,应该做慈善之类的担忧,纯属杞人忧天。

为学之路上也是一样,只论自己是非,踏踏实实在自己心体上着实用功即可。天天悬空去想圣人不该如此如此说,应该如此如此做,岂不是如阳明所喻:刚学会走路的却在那里担忧能跑千里的人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如何走路?有这些担忧的人都只是在文义上钻牛角尖,不去体会圣人心得,徒在文字上穿求抠解。

如阳明所说,这个毛病最能耽误人。已堕于地狱尚自以为进入康庄大道矣。

传习录  第192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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