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遠跨大西洋——西亞卡姆的追夢之旅!

今年25歲的Siakam已用實力向全NBA證明了自己的身手。從菜鳥年場均4.2分3.4籃板的成績進步到第二年場均7.3分4.5籃板的表現,第三年的數據更是飆升到16.9分6.9籃板,有望成為本季最佳進步球員。他的崛起無疑使猛龍的團隊戰力更上一層樓。

為父遠跨大西洋——西亞卡姆的追夢之旅!


以下是他所自述的人生故事。

「Pascal,你父親找你。」我母親說。

當年11歲的我剛從小學畢業。而父親想找我談的事情我心裡大概也有個底。父親是個對教育從不馬虎的人,他深深相信修院是一個擁有好的學習環境同時還能讓孩子們成為更好的人的地方。他把大哥Boris、二哥Christian、三哥James分別送到不同修院學習。我知道這次應該輪到我了。

我走進廚房從母親手中接起電話。

「Pascal,是時候換你去修院了。」我父親說。

「拜託不要阿…」我心裡感嘆道。

我的哥哥們常告訴我修院是個多麼糟糕的地方。那邊的食物極難吃、課程內容困難、甚至還規定每天早上要在5:30起床。在那個離家十萬八千里的地方,我只能學習如何獨立生活。即便我和哥哥們去的修院不同,但我還是不想去啊!所以我鼓起勇氣,決定告訴父親我心中的想法。

「我死也不要去那鬼地方!」

在喀麥隆,孩子對父母頂嘴的行為是不曾耳聞的。說完後我感到相當害怕,但這也證明了我有多不想去修院。

「你得去。」父親只是冷冷的用這三個字回應我。

我知道我該閉嘴了。繼續和父親爭辯並不會換來什麼好結果。

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招了。每當父親要我做我壓根不想做的事情時,我都會去找母親求救。

我苦苦哀求母親,跟她說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要可以不必去修院…

但最終還是換來相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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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Pascal。我們做的所有選擇都是為你好,你得相信我們。」我母親說。

在修院的第一週,我每天都在哭。當時我只是個11歲的孩子,我想念家人、我想念和朋友踢足球的時光、我想家。我每晚都打給大姐,告訴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但她告訴我要堅強。我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撐下去。日子久了,我越來越少哭了。我已逐漸習慣修院的生活,老師告訴我何時該起床、何時該上課、何時該就寢,這的一切早已被安排好了。

適應了這樣的生活之後,我成了會自己做家事並主動做好功課的11歲小孩。但這並不代表修院的生活很有趣,我還是不解為什麼我的父母要把我送來這個地方。

在喀麥隆,足球的地位就如同籃球或美式足球在美國的地位。所有孩子的夢想都是成為職業足球選手。

但我的三個哥哥們卻不太一樣。他們也愛踢球,但最終都選擇去打籃球。他們對籃球的熱愛並不輸我對踢球的熱忱。我想他們之所以愛打籃球或許跟父親有些關係,父親一直希望他的兒子們能打進籃球世界的最高殿堂 – NBA。

因此我也有些許必須接觸籃球的壓力。但唯一的問題是,我並不愛打籃球。

呃…這麼說其實不太精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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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爾會去打打籃球。我似乎有著過人的天賦,但就像其他老么一樣,我並不想追隨著兄長們的腳步。我只想做自己。我夢想著成為一名職業足球選手,又或是去商學院學習然後在政府機關替我父親工作。( Pascal的父親是他家鄉的市長 )

不過這一切都在2012年變了調。從修院畢業後,我去參加Luc Mbah a Moute的籃球營。很顯然地我得到一些人的注意,因為隔年我便被邀請去南非參加無國界籃球營。

起初我打算拒絕這份邀請。但我多年沒見的姐姐Vanessa就住在南非,我心想:「只要去那打打籃球就能和很久沒見的姐姐敘敘舊,有何不可呢?」

營期的第一天,我看見好多孩子們在球館的一旁包圍著一群成年人。我只知道那些成年人是輔導員,因為他們身上就穿著營隊的衣服,但我不知道大家何必這麼興奮。於是我拍了身旁學員的肩膀打算問個透徹。

「那些人是誰阿?大家幹嘛那麼興奮呢?」我問。

拜託…那是Serge Ibaka和Loul Deng阿!」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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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ho? ”

他瞥了我兩眼似乎覺得我瘋了,隨即便鑽進人堆裡想近距離接觸NBA球星們。

鮮少看NBA球賽的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們是誰呢?但隨著我得知越多他們的故事,我越想向他們看齊。他們都克服了相當多難題才能成功從非洲進軍NBA。他們讓我首次瞭解到 : 只要肯努力付出,沒甚麼事情是不可能達成的。

突然間,籃球不再是我想隨便玩玩打得開心就好的運動了。籃球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份,而打進NBA更成了我的夢想。

我在籃球營的表現相當傑出並得到一些美國預備學校的教練的注意。其中一名教練來自一間叫God’s Academy的學校。這間學校位於德州的路易斯威爾,這在我耳裡聽來像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能被美國學校招募固然興奮,但我不曾離開過非洲,英文也講的不流利,所以對我來說這個機會更讓我感到恐懼。不過得知這個消息後父親相當開心,他隨即去查了關於God’s Academy的一切,雖說那裡離家真的很遠,但他還是鼓勵我到美國展開這趟新奇的冒險旅程。

當時,我的三個哥哥都在美國打籃球(或曾經打過籃球)。大我8歲的Boris曾在Western Kentucky打球、大我6歲的Christian在Indiana University與Purdue University的聯合分校打球、大我2歲的James則正在Vanderbilt University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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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籃球營結束後我打電話給三哥James。

「有教練招募我到美國打籃球!」

「拜託…你別鬧了吧。你根本就不愛籃球。」他笑著說道。

「嘿!我是認真的!是間在德州的預備學校。他們正在招募我。」

他停下了笑聲,似乎是為這件事感到訝異。畢竟在他前往美國求學時,我還是那個不在乎籃球且夢想著當足球選手的孩子。

James最終還是相信了我,他要我告訴他有關God’s Academy的事情並打算先前去幫我確認那兒的環境。

但我不覺得有任何人能幫我準備好前往美國的所有事物。

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所有的一切。

語言、景觀、食物…,這一切都讓我頭昏腦脹。

但最令我感到詫異的是文化的差異。在路易斯威爾,我和其他學生們住在寄宿家庭。印象中在我住進去之後的第二週時,我聽見其中一個孩子對著家長大吼。當時我心想:「這是什麼情況…若這發生在我們家,我可能就被父母揍了吧。」

在喀麥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懂得尊重長輩。一個小孩所能做出做壞的事情便是提高音量對長輩們頂嘴。不管是面對家長還是老師,孩子絕對不能回嘴。

但很顯然這個觀念在美國並不一定是對的。比起食物或語言,這樣的文化差異更讓我覺得新奇。每當我聽見一些人對著長輩頂嘴,就讓我想起我離故鄉有多麼的遙遠。

我懷念家鄉的一切,但我從來沒想過要為了回家而放棄夢想。如果11歲時我都能熬過在修院時艱難的日子,那現在的我肯定也能適應美國的生活。

對我而言,最難以調適的事情其實是在籃球場上。我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及體能,但現在我得學習如何在場上打出一場漂亮的好球。

我迷失了自我,在場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幹嘛。我的隊友們總衝著我噴垃圾話,這也是我第一次遭遇這種事。

「放棄吧,你根本就不會運球。」

「你的手僵硬的像塊石頭。」

「哈哈哈你又打鐵了。」

每天我總聽見他們這麼對我說。說我不會投籃、不會運球、在場上完全沒有貢獻。兩個月後我真的受夠了。我決定重新調整我的心態。當然,我想要加強自己的籃球技術,但我更想讓那些人閉嘴。我發誓要把他們說我不好的地方練得更好,而且是比他們還要好。所以我常獨自一人到球館練習,並想像著自己在他們其中一人頭上灌籃或是把他們的球搧到觀眾席最後排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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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我開始讓對手在守我時感到挫折。每場比賽每次練習我都慢慢在進步。終於,我似乎被一些大學給看上了。雖然不是像Duke或是Kansas等籃球強權找上門,但我確實收到了幾封信。

然而其中真正對我感興趣的大學只有New Mexico State。教練Marvin曾招募過許多來自非洲的球員,因此球隊算是相當國際化。最終我選擇加入New Mexico State,並不是這兒的籃球體系讓我決定加入,而是因為球隊擁有像家庭般的向心力。

當Marvin教練在招募我時,他說到New Mexico State不只是一支球隊,它更像是一個家庭,而我也相信了他。和他的談話過程相當輕鬆愉快,我並不覺得自己像是被招募,反而像是被迎接回家。選擇加入這個大家庭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困難。大學籃球,我來了。

我的籃球之旅在剛進入大學時走得並不順遂。由於課業的關係,我在新人年只能坐板凳看看球賽。正當我開始加入球隊訓練時卻總是在場上被慘電。而其中Tshilidzi Nephawe就是那個把我電的最慘的人。

Nephawe是個身高6尺10吋、體重270磅並擁有超過7尺臂展的大四生。而當時的我只不過是個6尺9吋、體重200磅的大一新生。

他對我毫不留情。他常對我低位單打,因此我總得用全身的力量試圖擋下他的進攻。但在他面前我似乎像是個紙板,只要稍稍出點力就能輕鬆碾壓我並得分。我嘗試在進攻時以牙還牙,但我撞他時他卻不動如山,根本沒有機會得分。

新人年,這類事情一再地發生在我身上。我真的受夠每天被這樣戲謔了。回想起當時在預備學校時對友衝著我噴垃圾話的時光,我想是時候再次找回當時想要擊潰他們的決心了。

我無時無刻不待在球館裡精進自己,一整年都是如此。隔年訓練時我再度面對到Nephawe,這次我擋下了他的低位單打。

我知道我準備好了,我已經等不及要開始我的第一個大學籃球賽季了。

不過我的世界卻在那個時後徹底崩潰了。

2014年10月,大學籃球初登場的前夕,我接到了一通大姊Raissa從喀麥隆打來的電話。

她說我們的父親在兩週前出了車禍,而在今天不幸離世…

聽到消息後我崩潰大哭,我從來沒感受過我的家鄉離我是如此遙遠。在這一刻,籃球、學校、比賽什麼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我只在乎我的家人,我只想回家陪我父親走完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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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由於簽證問題,若飛回喀麥隆我很可能就再也無法回到美國,因此母親堅持要我留在這裡。她說父親一定更希望我繼續努力的追逐我的夢想。雖然當時我覺得她瘋了,但仔細想想之後,母親說的話似乎是對的。

新的火焰在我的心裡燃燒。我現在已經不再是當時想要擊潰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又或是想證明自己的孩子了。我想為了我父親而戰,我想成為他的驕傲,我想完成他的夢想 – 有個能在NBA奮鬥的兒子。

從那天之後,我覺得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擋住我。

首個賽季我不應該有太多上場時間。但Nephawe因傷而高掛免戰牌使我有了站上先發的機會。成為先發球員後我再也沒有回頭。當年,我獲得了WAC Freshman of the Year的殊榮。

但我並不希望自己一心只想著NBA。這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個龐大的壓力。我只想一步一腳印的精進自己,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好好展現出自己的實力,我自然會被NBA球隊相中。

但…明明想忽視關於NBA的一切,心裡卻不斷的告訴自己,我確實有機會打進NBA。

第二年,我繳出了平均20分11籃板2阻攻的傑出表現,同時獲得WAC Player of the Year的殊榮。我想NBA離我真的不遠了。當時NCAA剛通過一條新規則,大學球員能嘗試參加NBA Combine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就算覺得自己不會在選秀會上被挑中也可以不必投入並回到原大學繼續就讀。

再一次,我決定踏上這條充滿未知的旅程。

各隊的試訓幾乎在同一時段接踵而至。除了某支球隊以外­ – 多倫多暴龍。

暴龍隊在Buffalo舉辦試訓。一走進場館,我看見Skal Labissière和Jakob Poeltl,兩位在各大選秀榜上都名列前茅的球員。當時我興奮極了,雖然我聽說他們人都很好,但我現在得把他們當成對手來看待。所以我把他們想像成以前那些瞧不起我的隊友們,我要在Skal頭上灌籃,搧Jakob一個麻辣火鍋,我要在暴龍隊的試訓上統治比賽。

我走上球場,替自己加油打氣。但這時一名教練卻叫我退場。

「抱歉,Skal和Jakob正在進行單獨的試訓。你等等才會和其他組的選手們一起試訓。」那個教練說。

他這番話完全惹惱我了。畢竟這可是我能在Skal和Jakob等知名大學球員面前證明自己的大好機會。我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和我同組那些我聽也沒聽過的球員身上。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有活力過。我可說是統治了整個賽場,這次試訓絕對是我表現過最棒的一次。但由於我並不是和那些頂尖球員們一起試訓,所以暴龍隊似乎也不會對我太感興趣。

我一直以為在試訓結束之後會有人告訴我大概會落在第幾順位,但結束後我卻越來越疑惑。沒有任何人能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桉。

我聽見他們各式各樣的預測。

「你很可能在20順位左右被選中。」

「或許是二輪末段吧。」

「還是你想試著去歐洲打拼一年?」

「說實話,你還是回大學打球好了。隔一兩年後再回來!」

決定繼續參與選秀對我來說是個極大的風險。一方面,若沒被選上就代表著我不能再回New Mexico State打球。另一方面,球隊剛把助教Paul Weir拉拔成總教練,我和Paul處得相當愉快,我想看看他能打造出甚麼樣的籃球體系。

能退出選秀回到大學繼續打球的期限將近,但我對自己的球技相當有自信,因此我決定要投入選秀會。

我的最後一個試訓是在奧蘭多,所以我乾脆就待在那兒在電視上觀看選秀會。我的哥哥、經紀人和朋友們都在我身邊陪伴著我。

我緊張到幾乎坐不住。當第一輪一路選到第20順位,我更加感到焦慮與擔心,或許選擇投入選秀會是個天大的錯誤。

一直到了第27順位…

“With the 27th pick in the 2016 NBA Draft, the Toronto Raptors select Pascal Siakam.”

在我身旁的所有人都高興的跳腳。我要前往多倫多了!我想那次的試訓真的讓他們看見我的實力了。

我的哥哥們又哭又叫,我的朋友們當然也不例外。當然我自己也和他們一樣,這一刻真的有太多情緒湧上心頭。

我多希望能看見在天上的父親知道後會有甚麼反應。

我和哥哥們相擁而泣,我們什麼話都沒講,但我們也並不必多講些甚麼。因為我們心裡都在想著同一件事 – 我們做到了,我們完成了父親的夢想。

如今我也22歲了。我當然覺得自己還年輕,但11歲離家到修院去上學的日子似乎已經相當久遠了。這10年裡我踏上了各種旅程,從喀麥隆到南非再到美國。當我正努力去適應德州嶄新的生活、新人年時在練習場上被戲謔、甚至是被大家說我不會在選秀會上被挑中,好幾次我都想放棄這段逐夢之旅。但我克服了所有難題。

現在我時常想著當時在修院的生活,那些日子和大家的中學經歷截然不同。我終於瞭解父親當時為什麼執意要送我去修院了。他給了我開啟成功之門的鑰匙,而他除了希望能有個打進NBA的兒子以外,他最大的夢想還是想要我們成為最好的自己。

現在我是個NBA的菜鳥。能披上猛龍隊的戰袍並在球衣上看見自己的名字與背號的感覺真的好不現實。因此我為自己發明了一個小小的出場儀式。每當要上場時,為了我的父親和三個哥哥,我會在球衣背號4的地方拍四下 ; 為了我的母親與兩個姐姐,我會在球衣背號3的地方拍三下。隨後便指向天空,因為我知道父親正在天上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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