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化騰說否決權拖垮了ofo,其實所謂“共享經濟”或許是個謊言

馬化騰說否決權拖垮了ofo,其實所謂“共享經濟”或許是個謊言

文 | 西局

共享經濟在2018年,徹底退潮。

“燒錢”點燃了青春的戴威,已經被債務淹沒。在線申請退押金的人數已經超過了1000萬,這意味著,即使按照每人只有99元押金計算,ofo欠下的押金總額也已經超過10億元。

戴威在日前發佈的內部信承認自己的判斷失誤,沒能對外部環境變化做出正確的判斷,“公司今年一整年都揹負著巨大的現金流壓力。”他也說,公司已經全力尋找融資無果,他也曾“無數次想過把運營資金全砍掉,用來退換部分用戶押金和供應商欠款”。

這無異於,已經承認了用戶押金被挪作它用的事實——在此之前,每一家倒閉的共享單車項目,都經歷了用戶退押金未果的風波,押金的存管和監管,卻始終沒有被人重視過。

戴威和ofo都還年輕,卻經歷了創業從風光到谷底的速降。摩拜想得開,早早把自己27億美元賣給了美團,前不久,摩拜創始人們套現了15億離場。戴威捨不得,ofo苦苦掙扎,不願死去,卻寧肯在泥潭裡拖著打滾——它賣起了廣告,甚至連P2P平臺都能拿來救急。

馬化騰今天在朋友圈評論,veto right(否決權)拖死了ofo。在ofo的董事會里,戴威,和ofo的投資方們——阿里、滴滴、經緯創投等,都擁有一票否決權。拒絕了滴滴和阿里的收購,不同意和摩拜合併,拖到現在,ofo已經成為一顆局中的棄子。

但是,ofo即使當初賣掉,也不過是又一個摩拜。即使是當初資本能夠拉它們一把,也仍然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這兩年被資本催生的“共享經濟”,沒有一個不在走向末路。而押金的“擠兌”,也成為它們不能避免的死局。

北京ofo總部退押金長達數里的隊伍還沒散去,共享汽車途歌的總部也開始排起了推押金的長龍。ofo千萬用戶還在線上等待,途歌也表示,每天只能保證退款15人,以其接近200萬的註冊用戶計算,那麼全部完成退款需要約365年。

共享汽車的其他同行裡,EZZY在年初倒下;5月,麻瓜出行停止服務;6月,中冠共享汽車在泉城敗退。當然,每次有企業倒閉,退押金也成了一大難題。它們的投放規模不如共享單車的大,但是每筆押金金額更大,動輒上千,高的可達四五千元。

曾宣傳“共享房屋”時代來臨標誌的長租公寓也在今年,遭遇了連環爆雷。

Uber和Airbnb還活著,滴滴和快的的合併成就了一家新的高估值巨頭。而以共享單車、共享汽車為代表的部分“共享經濟”卻紛紛敗走滑鐵盧。固然是因為國內市場太大,類似項目太多,在資本日趨謹慎、流量逐漸枯竭的眼下必然難以為繼,更主要的還是,這些所謂的“共享經濟”已經走上了誤區。

注了水的豬難免飛不高。這是它們與生俱來的“原罪”,即使資本的力量,也無法挽救。

馬化騰說否決權拖垮了ofo,其實所謂“共享經濟”或許是個謊言


從“共享”走向“租賃”

共享經濟被認為是下一代消費經濟的風口。日本社會學家三浦展說:“只買那些只能自己專有的東西,不買不必要的,不買不急用、不必需的東西,也就是能租借則租借、能共享則共享。”

但是,共享經濟和租賃,在國內已經越來越難以區分了。

共享經濟的真諦,從一開始就被無數人推崇:盤活各種已有的閒置資源,來和其他人進行有償的分享,從而達到提高資源使用效率的目的。從Uber到Airbnb,車屬於司機,房屋屬於房主,平臺只是其中為C端的雙方提供撮合交易的服務端。這是一種極輕的模式。從而,也能在一開始,比如滴滴,迅速地複製和擴大出租車叫車業務。

但鋪天蓋地的共享單車,曾經一度成為城市管理的噩夢。

短短兩年多時間,共享單車在中國各大城市集中投放量超過2000萬輛。而且,對其也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進行投放、後期的維護,還有面對巨大的毀損率。

以B2C的模式,將物品提供給用戶使用並收取費用。這種“共享經濟”和傳統的租賃模式,實際上並沒有本質的區別。脫去虛無縹緲的“共享”外衣,露出了重資產、投入高、需要力拼供應鏈的本來面目。

ofo的投資人朱嘯虎曾在一次演講中說:“即使大家叫它租賃生意,就叫好了,我們無所謂。關鍵能把市場佔領住,這是唯一的要點。”

但這個市場的混戰,讓“佔領市場”,成為了這些“共享經濟公司”面對的難題,也把它們拖進了泥潭。

朱嘯虎曾經建議,ofo和摩拜合併。也有很多人推測,如果成功,這將打造成另外一個“滴滴”,而共享單車整個行業,也未必會如此慘烈地退潮。

但兩者,終歸不同。

但最初的滴滴只是輕資產的平臺,鏈接起車主和乘客的兩端,需求量和供給量兩端都足夠大,並且互相促進,它們的規模越大,平臺上聚集的網絡流量也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盤子大了,收益遞增,在這個市場上,強者愈強,很容易會形成互相吞併、只有一家巨頭能夠生存的局面。

無論是共享租車,還是共享單車,這個行業沒有壁壘。只要一家公司前期有足夠的資金、願意發起投放,很容易就能搶佔先進入者的市場。用戶很難形成黏性和忠誠度,支付入口又不在它們手中,共享單車們曾經預想的搶佔用戶後形成“流量”經濟、廣告變現的模式,就難以實現。但它們又不能像滴滴這類平臺一樣快速增長,要想把盤子做得夠大、足以壓制對手,必須要靠自己擴大產能、實現海量的投放來完成。

但對於重資產的這類新型的“租賃公司”來說,它們本身就是產品的供給端。當產能擴大、維護費用增加,邊際收益就隨之降得更低。

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僅僅收取用戶為每次使用支付的費用遠遠不足以支撐起這樣的成本,就像其他租賃模式一樣,收取“押金”,也就成了它們必然走上的道路。

“押金”到“金融”

不論是共享單車,還是共享汽車,都需要預付押金。而作為用戶,對此是沒有議價權的。

正常租賃模式中的押金,是當用戶租用某一物品時的抵押,當用戶歸還物品時即可退還。但對於共享單車而言,用戶是花錢租到了對於單車的“使用權”,卻又並不針對某輛特定的車——這不是針對每輛單車收取的押金,而是按照用戶數收取的。倒不如說,更像是用戶對自己日後騎行的預付款。

或者說,這無異於,ofo們為了擴大規模,向用戶收取了一筆“眾籌”。

每一輛單車,每一輛汽車,都帶上的“吸儲”功能。無數按照用戶人數收取的押金,就這樣投入了一個巨大的資金池。這些資金,就此帶上了“類金融”的屬性。但是,很少有共享經濟公司,對這筆資金進行集中存管,對其用途也缺乏相應的監管。

在ofo在線排隊退押金的人數,已經高達上千萬。即使按照每人只有99元的押金計算,這也是超過10億元的龐大金額。

如何利用這些賬上的現金流實現收益?ofo一度險些和網貸平臺PPmoney達成合作;藉助現金貸實現擴張的長租公寓們也在今年紛紛暴雷。

因為幾十元的押金,遭遇用戶的“擠兌”。ofo苦苦支撐,不願破產清算。固然悲情,但是卻不值得同情。早已一地雞毛的“共享經濟”,並不是因為99元就可以放過ofo,因為一千元就必須追討途歌的問題。

企業的信用,和對於資金賬戶的監管,不應該就此輕輕揭過。

摩拜胡瑋煒曾說過,“失利就相當於做公益”。但提供了幾十億資金的用戶,可不是來做公益的。

一地雞毛

所謂“共享經濟”的代價,並不僅僅是一兩家項目的倒掉而已。

單車產業也因此元氣大傷。在2016年,全國自行車產能大概6000萬輛,並還在下滑。崛起的共享單車,恍然帶來了這個古老產業的新生。在那時,包括摩拜、ofo、小藍單車等頭部公司,還在瘋狂擴張中。在“單車小鎮”王慶坨,一家企業,一接就是幾萬輛的大單。光美邦車業一家,在2017年上半年,就接下了小藍單車10萬輛的訂單。

而當共享單車退潮,王慶坨再次迎來了沉寂。有的訂單還沒有發貨,對方企業已經倒閉,欠下的尾款,也無從追討。

馬化騰說否決權拖垮了ofo,其實所謂“共享經濟”或許是個謊言


而號稱“節約產能”,提高資源利用率的“共享經濟”,反而過度耗費了大量的產能,留下的,卻只有垃圾。據統計,僅僅兩年多時間,共享單車在中國各大城市集中投放量超過2000萬輛。在生產單車最熱的那段時間,下游廠商壓價,造成了上游大量零部件產能過剩。而當共享單車退潮,在無數城市,留下的是一座座觸目驚心的單車墳場。

所謂的“共享經濟”,也激發了人性中“惡”的一面。無數單車被毀損,商場裡的共享雨傘被拿光,投放的共享按摩椅被破壞……商業的模式尚未清晰下的資本過熱,所過之處,一地雞毛。

錯誤或許不屬於ofo、途歌這樣的項目。用戶或許會體諒創始人們的情懷,創業項目們也可以力爭死得體面。但是,“創業”,並不應該為一切失敗賦予豁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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