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次新冠肺炎防控中，中醫藥彰顯了特色優勢，貢獻了重要力量。酒香不怕巷子深，中醫藥在海外市場火了，背後是國際社會對其抗疫功效的認可。筆者在本篇論文中從藏象角度分析了新冠肺炎的中醫證候病機，希冀為抗疫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中華中醫藥學刊
Chinese Archive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SSN 1673-7717,CN 21-1546/R
《中華中醫藥學刊》網絡首發論文
題目：基於“肺-脾-大腸”相關理論探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證候病機
作者：鄭一，郭鶴，於遊，倪菲，趙宏月，張歡，於嘉祥，於睿，石巖
網絡首發日期：2020-03-02
引用格式：鄭一，郭鶴，於遊，倪菲，趙宏月，張歡，於嘉祥，於睿，石巖．基於“肺-脾-大腸”相關理論探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證候病機．中華中醫藥學刊.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21.1546.r.20200302.1152.004.html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81774022，81803860）；遼寧省“興遼英才計劃”創新領軍人才項目（XLYC1802004）
作者簡介：鄭一（1990-），男，遼寧撫順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西醫結合防治心血管疾病。
通訊作者：石巖（1963—），男，遼寧瀋陽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博士，研究方向：中醫內科學。於睿（1969-），女，遼寧阜新人，教授、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中西醫結防治心血管疾病。
基於“肺-脾-大腸”相關理論探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證候病機
鄭一，郭鶴，於遊，倪菲，趙宏月，張歡，於嘉祥，於睿，石巖
（遼寧中醫藥大學 遼寧 瀋陽 110847）
摘要：在總結了現有關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治療現狀及病機概況的基礎上，發現本病與藏象理論中的“肺-脾-大腸”之間的病機特點高度吻合，進而從此角度剖析了本病各證候階段的病機，切合中醫“辨證論治”的特點和基本要求，也希望為中醫藥臨床研發更有效的治療方劑提供新的思路。
關鍵詞：肺-脾-大腸，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證候，病機
Exploring Pathogenesis of Corona Virus Disease Based on
"Lung-Spleen-Large Intestine" Related Theory
ZHENG Yi，GUO He，YU You，NI Fei，ZHAO Hongyue，ZHANG Huan，YU Jiaxiang，YU Rui，SHI Yan
( Liaon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henyang 110847，Liaoning，China)
Abstract: On the basis of summarizing the current treatment status and
pathogenesis of corona virus disease, the author found that the pathogenesis characteristics of this disease and the "lung-spleen-large intestine" visceral manifestation theory are highly consistent, and then the article analyzed the pathogenesis of the various stages of the disease, meeting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basic requirements of "treatment according to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of TCM. It also hopes to provide new ideas for clinical medication to develop more effective treatment prescriptions.
網絡首發時間：2020-03-02 16:14:22
網絡首發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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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words: lung-spleen-large intestine ；corona virus disease ；syndrome ；pathogenesis
最近，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在我國境內蔓延，受到國際上廣泛關注。中醫藥作為發源於我國的傳統醫學，是我國特有的巨大寶藏，承載著我國人民幾千年來的智慧，在此次抗擊新冠肺炎的各個階段均起到了重要作用。中醫藥的三因制宜，辨證論治的理念在此次疫情中有著充分的體現，故筆者認為根據藏象之間的聯繫，深入探討新冠肺炎的中醫病因病機對臨床針對性的遣方用藥有一定的意義。
1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相關研究及治療現狀
眾所周知，2019 年12 月，我國湖北武漢地區發生了多起嚴重的呼吸道傳染性疾病，病例數激增[1]。2020 年2 月11 日晚，WHO 總幹事譚德塞宣佈將2019 年末出現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正式命名為“COVID-19”（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簡稱“新冠肺炎”，其罪魁禍首“新型冠狀病毒”此前曾流行的名字是2019-nCoV/novel coronavirus，2 月11 日，國際病毒分類委員會冠狀病毒研究小組（CSG）將新型冠狀病毒命名為SARS-CoV-2，但目前科學家們對於該病毒命名仍有爭議[2]。經查證，該病毒是一種尚
未在人類社會發現的新型冠狀病毒，目前仍未確認最初傳染來源。
針對此次疫情，WHO認定其為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外科學家通過不懈努力，不斷取得突破性進展，如：發現老年男性患者病死率通常高於老年女性或年輕患者，開發RT-PCR的特異性病毒核酸檢測技術，確認傳播途徑等工作[3]。科研人員還發現SARSCoV-2可與人類血管緊張素轉化酶2（ACE2）受體結合從而致病，而該病毒在全基因組水平上與蝙蝠攜帶的冠狀病毒有96％的同一性[4, 5]，此外，新冠肺炎通常呈簇狀發作，對患有合併症的老年男性影響更大，並可能引起諸如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徵在內的多種致命性呼吸系統疾病。通常，死亡患者的特徵與MuLBSTA評分相符，MuLBSTA評分是預測病毒性肺炎死亡率的公認預警模型，MuLBSTA評分在預測新冠肺炎病例死亡風險中的適用性尚需要進一步調查研究[6]。據報道，武漢425例患者的平均潛伏期為5.2天（95％置信區間[CI]為4.1至7.0），分佈的第95個百分位數為12.5天[7]，在美國、日本、德國等其他國家亦有感染病例報道[8, 9]。
截至2月12日，據新華網[10]報道，新冠肺炎治癒比例由最低時1月27日的1.3%上升到2月11日的10.6%，取得如此良好的成效，中西醫結合對症治療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疫情當前，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強調，中醫藥治療必須貫穿疾病始終，從一開始就要介入。數千年來，祖國傳統醫學在對“疫癘”、“瘟疫”等傳染性疾病的認識、防治上有著豐富的經驗。繼2003年的SARS以來，中醫在重大傳染病防治過程中呈現的卓越療效逐漸被世人所公認。目前，新冠肺炎作為急性呼吸道傳染病已納入《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規定的乙類傳染病，按甲類傳染病管理[11]。
2 新冠肺炎的證候病機
2.1 藏象學說理論依據
2.1.1 肺的中醫生理功能
經典中醫藏象理論認為，肺為華蓋、曰嬌髒，與外界相通，為人體五臟之藩籬，《素問·六節藏象論》曰：“肺者氣之本，魄之所處，其華在毛，其充在皮，為陽中之太陰，通於秋氣”[12]，肺為氣之主，司呼吸，參與宗氣的生成，《醫門法律》雲：“人身之氣，稟命於肺，肺氣清肅則周身之氣莫不服從而順行”[13]，百脈（全身經脈）由肺貫通並匯聚於此，通過呼吸作用進行清濁氣交換，再輸送到全身各處，所以稱肺朝百脈，助心主持血液循行。“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於脈，脈氣流經，經氣歸於肺，肺朝百脈，輸精於皮毛”[12]。血液的運行，亦有賴於肺氣的敷布和調節。《醫學真傳》：“人之一身，皆氣血之所循行，氣非血不和，血非氣不運”[14]。肺輔助心行血的作用，既說明了心肺之間在生理病理上的密切關聯，又反映了氣和血的依存關係。又有宣發肅降功能，通調水道，諸功能有序協作並進，“肺者，相傅之官，治節出焉”，其位近君心，其用頗為廣，故將其生理作用高度概括其作用為“主治節”。
2.1.2 脾的中醫生理功能
脾者，屬土居中宮，厚土主運，一方面是運化水谷，《四聖心源》雲：“脾升而善磨”[15]，形象地概述了這一功能,《醫學三字經·附錄·臟腑》載：“脾者，裨也，裨助胃氣以化谷也。”[16]，將精微物質佈散到全身各處，稱“脾氣散精”。另一重要生理功能是運化水溼，太陰溼土為潤，性本溼而制水，明·張景嶽認為：“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同時，因其“喜燥惡溼”的特性，脾會將對人體有益的水分上輸於肺，將人體多餘的水溼及津液運轉到大小腸，以維持體內津液正常輸布和運行。因此，若脾運正常則水溼代謝有序，不會停滯傷人。另外，脾主為胃行其津液，亦指其調節津液代謝及水溼的功能[17]，《醫宗必讀·腎為先天本脾為後天本論》中記述：“一有此身，必資谷氣，谷入於胃，灑陳於六腑而氣至，和調於五髒而血生，而人資之以為生者，故曰後天之本在脾”[18]，提出了脾為“後天之本”的理論，清代醫家羅美言：“脾統諸經之血”[19]，因脾調和氣血又可統攝血液，故又名氣血生化之源。
2.1.3 大腸的中醫生理功能
大腸為六腑之一，與肺相表裡。古人對其的認識是結合了外形和功能兩方面，內經中提出迴腸、廣腸、直腸總稱大腸，內經雲“迴腸……廣腸……直腸……總皆大腸也”，大腸可週濟取泌，再吸收代謝物之津汁，稱“大腸主津”，影響著津液的正常運行。又為傳導之官，接受小腸分清泌濁後的產物代謝糟粕，對代謝廢物的排出有重要作用。
2.1.4 肺-脾-大腸三者的生理病理聯繫
肺、脾、大腸三官，從結構上分析，一司上，一主中，一控下，三者有機聯動，可溝通人體上下內外，維持生命活動正常運行，無論哪一環節出現問題，勢必波及其他，同時肺和大腸都與外界相通，易於感受外界六淫、疫癘等邪氣。從五行上看，肺和大腸屬金，脾屬土，為母子關係，病理上有“母病及子”、“子盜母氣”之說。從絡屬關係上講，肺與大腸相表裡，而脾居於中焦，三者在經絡上相互聯繫，《靈樞·經脈》中有記載稱:“肺手太陰之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大腸手陽明之脈，……下入缺盆，絡肺，下膈，屬大腸”[20]，邪氣亦可循經而行，從而使三者出現功能異常。從功能關係上來說，肺與脾在氣的生成、水液代謝等方面有重要聯繫，清氣不潔或水谷之氣不純，皆可影響宗氣生成，則呼吸受阻甚至影響血液循行；脾為水液代謝之樞紐，失於健運，水無所制則泛溢，則聚溼生痰，痰溼之邪上泛於肺，故云“脾為生痰之源，肺為貯痰之器”，而大腸傳導功能正常與否，同肺主通調水道、大腸主津的作用也有關係。肺主行水、通調水道，與大腸主津、重新吸收剩餘水分的作用相互協作，參與了水液代謝的調節，使大腸既無水溼停留之患，又無津液枯竭之害，從而保證了大便的正常排洩。過量痰飲水溼客肺，阻滯氣機，勢必影響肺之宣肅，肺氣清肅下降失調，則大腸腑氣機升降失調，影響大便排洩；而脾中痰溼過量，則下傳大腸水溼過盛，形成痰飲，表現為“水走腸間，瀝瀝有聲”，影響大腸主津的功能。
2.2 新冠肺炎的中醫病機認識現狀
自新冠肺炎發生以來，各界中醫專家高度重視，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專家起草的新冠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三版）指出其基本病機特點為“溼、熱、毒、瘀”[21]；仝小林院士、王永炎院士結合武漢氣候特點，認為其中醫病機可能是伏燥在先，寒溼在後，病屬陰邪，溼寒疫毒與伏燥搏結[22]；或據吳又可“一病一氣”之說，提出“氣不攝津，痰溼阻滯，氣陰脫而發病”的理論[23]；或據五運六氣理論、干支理論提出新冠肺炎屬五疫之“木疫”，認為病機是風熱疫毒外襲內侵[24]；筆者通過整理資料，根據當地患者多有低熱，咳聲重濁，痰白而粘，頭目昏重，食慾不振且伴有大便不調等臨床症狀表現，結合襄陽當地氣候以溼冷為主，認為由於溼邪粘滯，易趨陰位，與寒相搏，贅生痰涎且易於凝結，阻滯氣機，傷及脾肺之陽，從而誘發本病。
2.3 結合“肺-脾-大腸”理論新冠肺炎的證候病機分析
2.3.1 疑似及初期新冠肺炎患者病機分析
《黃帝內經》中指出“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強調了疫病傳染性極強的特點。疫癘致病之說甚多，然攘外必先安內，正氣存內，則邪不可幹矣。病值冬季，地處武漢，寒溼疫癘之邪在外，通過口中飛沫傳播，沾染口鼻而入，首先犯肺，衛陽虧乏，肺氣受損，衛氣不足，腠理不固，產生表虛汗出、畏寒等表證。此間從臨床角度看，疑似病例及新冠肺炎確診初期患者, 多由寒溼起病, 呈現寒溼襲表、寒溼阻肺、寒溼礙脾的臨床表現, 患者舌苔多白厚或腐膩, 舌胖大或有齒痕, 脈多濡滑, 溼濁之象非常明顯[21]。肺氣為寒溼所鬱，失於宣發，導致呼吸不暢；失於肅降，清肅潔淨功能失司，則寒溼邪氣長驅直入。溼性粘滯趨下，下行至中焦困脾，寒傷脾陽致中土不運，水溼難化，一方面聚溼生痰，貯存於肺部，痰濁上泛則時有嘔惡，另一方面水溼下行致津液過盛，超出大腸傳導能力，多餘津液排洩而出則便溏。
2.3.2 中期新冠肺炎患者病機分析
若無及時干預，居湖北之地，感受伏燥，內有寒溼疫毒作祟，寒溼疫毒久客陽明大腸腑從陽化熱，火熱煉液為痰，則痰黃；煎灼痰液益稠，壅塞肺部氣道，呼吸不暢導致胸悶喘憋，時少痰或痰粘；肺火憤懣，經氣道上燻口鼻，導致喘嗽、口乾舌燥，下移大腸，大腸火盛津傷，水液不足，發為大便秘結。而由於地域、體質等因素，相較湖北患者的病情，如上海患者以“熱”和“毒”為更甚，其病機溼熱疫毒侵襲肺部後，直接侵襲膜原，瀰漫三焦[25]。有的患者住北方之所，氣候陰寒，則寒溼之邪益甚，如“形寒飲冷”一般，傷及衛陽，達表而入，如衛陽奮起抗邪則亦有高熱，熱象不顯時溼之象反而突出，寒傷脾陽更甚，水溼濁邪無法蒸騰，困阻中焦，致腹脹脘痞。此階段若失治或延誤治療，則很快進入極期。
2.3.3 極/重症期新冠肺炎患者病機分析
葉天士指出：“外邪入裡，與之相摶。在陽旺之軀，胃溼恆多；在陰盛之體，脾溼亦不少。然其化熱則一”。本病本以非時之氣誘發，以正氣不足為內因，以時行疫毒為外由[26]，重症患者因素體肺脾虛弱，正氣羸弱於內，難以與時行疫毒對抗，致其貫通肺衛長驅直入，肺氣怫鬱化火，煎灼體內痰溼、病理水液並使之稠化，邪毒夾雜大量稠痰內鬱閉阻肺孔，致肺主氣司呼吸的功能異常，清氣難以交換，甚則窒息而亡；或因失治誤治，溼阻氣機日久，肺氣鬱閉，失卻宣肅，疫毒閉肺，引動邪火，侵襲陽明大腸腑，終成陽明腑實重症，則上下不通造成熱厥，熱毒肆虐，上泛於腦，呈現呼吸急劇困難，神昏譫語，狂躁不安等危象。或一派陰寒水溼寒化，損耗機體陽氣，脾陽虛衰而致腎陽衰微，常伴肢冷汗洩等陽脫之證，實乃真陽隨津洩出之危急重症，如不及時救治，極易造成死亡[27, 28]。
2.3.4 恢復期新冠肺炎患者病機分析
寒溼或溼熱疫毒從機體退去，此階段邪氣漸去，正氣來複，於肺者，受疫癘邪氣在前，清肅餘邪在後，肺氣必定虧耗，肺氣不宣則水道不行，敷布津液功能欠佳，中焦脾胃之陰津作戰汗正邪交爭而損，然脾胃之陽氣亦未復原，運化水谷精微、殘存痰溼之力尚弱，故大腸或因餘熱通行而致津虧便秘，或因前者水溼餘存而致便溏。
3 小結
綜上所述，作者認為新冠肺炎之於人體在各個證候階段，其病機化繁為簡，總屬與“肺-脾-大腸”密切相關，目前各地區所研製之方劑大都體現了此特點[29-31]。深入探討及歸納其證候病機，將有利於中醫藥更好地在戰疫前線發揮優勢，為研發新的有效方劑提供策略，然而，諸如艾灸、養生功法、針刺等其他中醫特色療法在新冠肺炎各階段隨證使用的重要性亦不可忽視，如於睿教授在湖北襄陽抗疫期間使用了中藥穴位外敷、古本易筋經導引法等療法輔助新冠肺炎治療，取得了良好的療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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