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的痕跡

站在水泥粉刷好的磚房屋頂上,母親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得燦爛,一頭烏黑的頭髮,扎著最簡單老式的馬尾辮。她的兩隻手分別護在已過她腰線的兩個鮮亮的孩子的肩上。背後是一棵結滿了柚子(因為苦澀而沒人摘)的柚子樹。依稀還看得到電線杆、低矮的屋頂的黑色瓦……

這是一張我十歲左右時跟母親、哥哥的合照畫面,除夕傍晚時分,隨著一道閃光和咔嚓一聲響,時間定格了那一刻,留下那個年代那樣美好珍貴的風景和痕跡,往後時光,不管記憶是否遺忘,它就在那裡,告訴你那些事情曾經發生過,那些風景曾經存在過。

那個時候,鄉村到處還是黃泥房子配黑瓦屋頂,路基本還是一下雨就到處坑坑窪窪的泥路,只有少數人家裡有個手動調頻的黑白電視,但是我們家不僅早就有了一臺黑白電視,還做了一層的磚房子新房。那一年過年回家,小姑還不知從哪弄來了個相機,給全家人咔嚓咔嚓拍了好多照片。

也就是這些照片,留下了一段所有人在一起的美好歲月,也在後來的時光裡成全了我對童年的悼念。

我想,總是會有那麼一些人會感同身受,對於失去過童年、親情的人,恰恰刻著那一部分歲月的東西就會顯得彌足珍貴,那是一個人心底的故鄉,終身渴望迴歸的故鄉。


保存的痕跡

圖片來源於網絡

即使如此快節奏的時代,懷舊也應該是一個人的本能吧?

如今,高科技高速發展的時代,不要說隨時隨地拍個照,就是錄個視頻、個人紀錄片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像素要有多好有多好,要多清晰有多清晰,還有各種美顏、花樣拍法,我們能記錄的東西已經太多了,我們能留下的痕跡也太多了。

我們想留下很多美好的瞬間,比如旅遊美景的,寶寶懵懂可愛的,愛人甜蜜的……我們很多很多的願望,希望能留下的東西很多很多。

然而,留下的痕跡越多,我們需要的內存就越大。我也時常發現自己手機裡竟然有那麼多捨不得清理的照片,一張張傳到QQ空間裡加密或者公開保存。然而我想,內存終究都是有限的吧,不能無限的裝載你的慾望。我偶爾在翻到舊照的時候會突然想看看過往的痕跡,卻發現如果要把曾經所有的照片動態都翻看一遍,可能就要坐在那點個半天或者一整天,這些痕跡再拿出來展覽回憶,已如此費時費力。

我總覺得,是哪裡不太對。不管是時代的痕跡、人生的印記,它都不需要你這樣氾濫地去保存去珍藏,它其實會自然地留在時光軸裡留在記憶裡留在所有的存在裡,老去的舊木、磨平的石頭、乾涸的深井……你要相信,博大的世界和自然是精明的,它會留下每個人的存在和痕跡,它會過濾所有的雜亂留下該有的一切。

所以,當我們以為,我們能征服能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多,當我們的願望也越來越多,記得,不必太刻意。

你要相信,萬物輪迴,事物永遠不會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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