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覺就能背愛倫·坡的詩?科學家相信聲音和氣味「標籤」的魔力

睡一覺就能背愛倫·坡的詩?科學家相信聲音和氣味“標籤”的魔力

作為倫敦著名的蛇形畫廊“The Maybe”藝術展的一部分,電影《奧蘭多》主演Tilda Swint

我的母親是五兄妹中的一個,關於她們兄弟姐妹的兒時趣事,她總有講不完的故事。其中最令我樂此不疲的,當屬我的“怪蜀黍”多西叔叔和他兒時的科學探索。在我媽媽八歲左右時,她哥哥每晚都會在她床底下塞進一臺磁帶錄音機,播放由愛倫·坡(Edgar Allan Poe)1845年所寫的詩歌《烏鴉》(TheRaven)。夜復一夜,他反覆播放這盤磁帶,試圖試驗一下,這樣磨耳朵會不會讓她自然就能背誦這首詩。照母親的說法,每次錄音剛開始播放她就醒了。當然,她還是能背誦開頭幾行詩,但只是因為她每晚都被這首詩吵醒。【譯者注:愛倫·坡,美國著名詩人、小說家和文學批評家,“推理小說”的公認鼻祖。】

我叔叔從未想過要讓我媽媽邊睡覺邊學習,但事實證明,他的有些想法或許沒那麼離譜。儘管“睡眠學習”(sleep-learning)(又稱“睡眠教學”(hypnopaedia))後來被證明是錯誤的,在我實驗室和其他許多實驗室裡,神經科學家正致力於探索新的途徑,在睡眠過程中利用聲音提示這類刺激來增強記憶。

睡一覺就能背愛倫·坡的詩?科學家相信聲音和氣味“標籤”的魔力

早期研究者犯了和多西叔叔一樣的錯誤,以為我們能通過耳濡目染在睡眠中學會新東西,就像奧爾德斯·赫胥黎(AldousHuxley)1932年的著作《美麗新世界》(BraveNew World)中描述的那樣。與這部反烏托邦小說所描述的一樣,嘗試這種“睡眠教學”的實驗往往基於一個錯誤前提,即睡眠如同某種催眠狀態。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一些研究者相信他們能教會受試者全新的信息,方法是在他們睡著時播放音頻錄音,發明家隨即開始出售基於此靈感的設備。這就是《大人物》系列劇(1996)裡“德克斯特實驗室”的翻版。在這部劇集裡,一位天才男孩兒試圖利用一個笨重裝置在睡眠時自學法語:結果根本沒用。

直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研究者發現“睡眠教學”所宣稱的效果跟睡眠沒有一點兒關係。相反,其實這些新玩意兒還老把人吵醒。利用相對成熟的腦電圖技術就能證明其謬誤,後者通過緊貼頭皮的電極記錄腦部電信號。通過對受試者使用腦電圖技術,研究者就能知道“睡眠教學”的實踐者實際上是清醒的(我們仍在對其中的機制進行研究),而這差點兒終結了對作為認知工具的睡眠的研究。

50年後的今天,我們已經知道,在睡眠期間改變記憶是可能做到的,只是實現方式與我們此前的預期有所不同。

2007年,德國呂貝克大學神經科學家BjörnRasch及同事發表研究報告稱,睡前學習東西時所聞到的氣味可以被用來對睡眠中的大腦發出提示。就像玩兒連連看遊戲一樣,研究者告訴受試者物體在一個方格圖案中的具體位置,與此同時讓他們聞到玫瑰花的氣味。接著,受試者在實驗室裡睡覺,待其進入深度睡眠(慢波睡眠)時,實驗人員再次讓他們聞到這種氣味。之後,當他們醒來時,受試者往往更清楚地記得物體的具體位置。

只有受試者在學習過程中聞過玫瑰花的氣味,並且在深度睡眠中再次聞到同樣的氣味,這才會奏效。如果他們只在清醒時或快速眼動睡眠(淺睡眠)期間聞到這個氣味,那麼這個提示就不會起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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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結果似乎好得令人難以置信。我們真的可以在學習中給記憶貼上一個氣味“標籤”,然後在睡眠中說服大腦對此來個二次彩排?這篇原始論文發表後,有多項研究證實了該發現,甚至還出現了新的變種,比如利用聲音提示而非氣味。

我所任職的西北大學認知神經科學Paller實驗室發表了多篇論文,證明了神經科學家能使一種聲音關聯一種物體,並重新激活它。比如你在玩兒“連連看”遊戲,記住了貓在左下角,茶壺在右上角。現在,如果我們在深度睡眠(慢波睡眠)期間播放這些聲音中的一種,比如“喵喵喵”,那麼你對貓的位置就會比對茶壺的位置記得更清楚。別忘了,一開始你對兩者的記憶程度是完全一樣的,這表明睡眠提示優先幫助了貓。這種選擇性激活特定記憶的能力被稱為“靶向記憶激活”(TMR)。

之所以稱其為“靶向記憶激活”,是因為我們相信,播放這類聲音提示能重新激活睡前任務中關於物體位置的記憶。我的實驗室認為,這種記憶回放能讓大腦鞏固其記憶描繪,由此增強記憶力。

麻省理工學院腦科學家DanielBendor和Matthew Wilson用老鼠做實驗。在發出與老鼠之前記憶相關聯的聲音提示時,他們準確捕捉到了這種意料中的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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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的吉普賽人》, Henri Rousseau

眼下神經科學家正開始將“靶向記憶激活”投入應用。我的研究小組最近進行的一項研究與視頻遊戲“吉他英雄”非常相似,玩家像音樂家一樣佔據中央舞臺。那時還在讀研究生的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後JamesAntony讓受試者用鍵盤學習兩首歌。歌都由四個音符組成,像不斷掉落的圓圈,跟真實遊戲很像。等兩首歌都記得差不多了,受試者會打個盹兒,然後Antony在兩首歌中選一首對他們進行聲音提示。睡完覺後受試者將再次接受測試,結果顯示,他們在睡眠期間接受提示的那首歌的記憶明顯更清楚。想想吧,這樣一來,你學習一件新樂器或一首新歌的速度得多快啊!而你只需在睡夢中提醒自己大腦睡前學過的東西。


儘管某個衍生性研究已經浮出水面,我們對“靶向記憶激活”或睡眠提示的邊界基本上仍一無所知。

在2017年的一篇論文裡,我實驗室的博士後研究者LauraBaterink及其同事發現,“靶向記憶激活”提示與快速眼動睡眠(淺睡眠)相結合,增強了在午睡期間經過記憶提示的單詞記憶力。這項研究似乎表明,快速眼動睡眠(淺睡眠)有利於把經過提示的記憶整合進睡前的記憶網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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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尚待解決的問題我們還沒有提到,包括:這對外語學習(比方說語法學習)是否管用,還是隻對學習外語詞彙奏效?能用它來幫助老年人維持記憶功能麼?重新激活某些記憶是否意味著更快地抹掉其它記憶?

我個人感興趣的是,這些重新激活的記憶會如何隨著這些提示而發生變化。我手頭上的課題致力於研究的是:記憶提示會涵蓋整個記憶的全部細節呢,還是隻鞏固記憶要點,捨棄外部細節。或者,“靶向記憶激活”可能會促進全面記憶鞏固,而未接受提示的記憶則要花更多功夫去鞏固。

我們的預感和新課題告訴我們,這些問題會一直不斷出現。但在破譯睡眠中的大腦這個領域,我們仍處在未知地帶。對這項耗費我們一生三分之一時間的活動來說,問題遠多於答案。奇怪的多西叔叔和他的艾倫·坡磁帶,也許正預見了未來的睡眠研究。

本文編譯自bigthink.com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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