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學心理諮詢的那天起,這個世界就不太正常了……

第一次翻開《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DSM-5)》的時候,小編的內心是崩潰的。

焦慮障礙?好像說的是我。自戀型人格障礙?好像說的還是我。輕躁狂發作?天吶,好像我閨蜜!重度抑鬱障礙?這有點像住在我隔壁的那個人啊!於是,我的世界觀遭到了顛覆性的挑戰。

好像自從學了心理學,我開始覺得自己和周圍的人,都不太正常了。

心理諮詢師們的內心戲好像總是特別多,比如說簡單的約會,就可以分析一整天——如果你提前赴約,你太焦慮。如果你準時赴約,那麼你有強迫傾向。但是,如果你赴約遲到,你有被動攻擊性。如果你對這些評估辯解,那你肯定具有“防禦性”和“阻抗性”。

自從當了心理諮詢師,好像整個世界都“病”了,還能不能在一個正常點的世界好好生活了?

從我學心理諮詢的那天起,這個世界就不太正常了……

人家都是久病成醫,我為什麼久醫成病

人對概念的理解,往往是從自身經驗出發的。因此,剛開始學習精神病理學概念的時候,人們很容易每學一個新病症,就拿它來診斷自己,研究者將這種現象叫做「自我病理化」。

隨著諮詢師對心理諮詢越來越熟悉,這些精神病學的概念會在他們的思維中佔據優勢地位,並逐漸轉變成用來組織和解釋外部信息的內在結構(Smith,2016)。換句話說,精神病理學就會成為一面用來看待世界的濾鏡。

這面濾鏡,首先會用來審視自己。審視並剖析自己是件可怕的事情,你可能會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並陷入憂慮之中(Archer,2013)。

從我學心理諮詢的那天起,這個世界就不太正常了……

我有一個靦腆的朋友,她在熟絡的朋友面前話非常多,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就會有點害羞,不敢說話。這個朋友在瞭解“社交焦慮障礙”的概念之後,就自然而然地把自己代入了這個病症,覺得診斷標準越看越像自己。但其實,她並沒有“社交障礙”,這不過她自己的「自我病理化」。

學習心理諮詢的人很容易認為自己是“有問題”的,但其實,這不過是開始接觸某個概念時的理解過程而已。一個人倘若總是追求所謂的“正常”,否定自己的性格,用藥物扼殺自己的個性,他就會失去自身獨特的東西,而獨特性恰恰是人之偉大的根源(Archer,2013)。

你不分析我,我們還能做朋友

精神病理學的模板如果在生活中被誤用或濫用,他人的細微末節都可以被放大成症狀。比如說,追求完美的人就很容易被貼上“強迫症”的標籤:我有一個朋友,她做事情非常認真,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所有細節都力求完美。比如,別人做飯都是直接憑感覺放作料,她偏要嚴格按照菜譜把每種調味料都放到小秤上稱一稱然後再放到鍋裡。

從我學心理諮詢的那天起,這個世界就不太正常了……

凡是看過她做飯,並且吃到她配比精確的菜餚的朋友,總是不禁感慨,雖然她是“強迫症”,但是做飯真的很好吃。

這種對周圍人的病理化傾向,根源在於沒有深入地理解概念本身。如果只是粗淺地記住精神病理學的模板,而沒有把它整合到自己的知覺背景中去理解,這種模板便會成為一種刻板的濾鏡,我們便會用它去解析身邊的人。

這種囫圇吞棗還會讓我們對信息進行過度的解讀,變得對周圍的人過度敏感。這樣就產生了對生活的病理化傾向。

比如做飯很認真的那個朋友,她的一絲不苟聽起來確實有一些強迫傾向,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她的生活。與此相反,她的工作和生活井井有條,除了做飯美味之外,她從飲食到健身、社交、工作等,樣樣都規劃的很好。這種性格對她來說,非但不是病,反而是千金不換的優點。

另外,如果我們去探索“強迫症”概念本身——它是以反覆持久的強迫觀念和強迫行為為主要症狀。那麼這個朋友的的規律生活,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嚴重。

所以,如果你喜歡給朋友貼精神病理學的標籤,很可能你的朋友並沒有“生病”,而是你太敏感了

從我學心理諮詢的那天起,這個世界就不太正常了……

貼標籤誠然有趣,但大多數時候是失調偏見

當自然的或者適應性的行為被貼上病理學術語的標籤,就出現了失調偏見(maladjustment bias)(Smith,2016)。

傷心成了抑鬱,關注細節成了強迫,精力充沛成了躁狂發作,性格內向成了迴避型人格。甚至明明是一個人的個性特點,也會被貼上“人格障礙”的標籤。

其實,如果仔細去反思,在生活中貼標籤的時候,大家並沒有考慮“程度的輕重”,也沒有考慮“正常”和“有問題”之間的界限在哪裡。當病態和非病態之間的區別被抹殺,詞彙和概念就變得索然乏味了。

不過,玩笑歸玩笑,如果認真思考心理諮詢師的病理化傾向,我們需要警惕它的誤導性。玩笑不可怕,可怕的是,標籤貼到最後,連自己都信了。

心理學中有個概念叫做自我實現的預言(self-fulfilling prophecies),它是指,錯誤的期待最終變成現實。因為它會誘導被期望人的行為,從而使錯誤的期待得到實現。比如,性格內向本來是正常的個性,如果被貼上“迴避型人格障礙”的標籤,這個人可能會越來越退縮,越來越像迴避型人格障礙。這就像演員演久了一個角色,就會不小心活得越來越像這個角色。

從我學心理諮詢的那天起,這個世界就不太正常了……

如何讓“生病”的世界迴歸正常?

答案其實很簡單,我們需要在生活的大背景下,充分而且真正地理解精神病理學。這種理解需要大量的心智努力,它要求治療師看得清楚、聽的明白,並且隨後對這些材料儘可能多地反覆思考,從而在心智上對其加以消化。

換句話說,對這些概念反覆考慮,直到它們變成一種可以被同化吸收的形式併成為個人的一部分(Smith,2016)。未充分理解的概念,才會成為誤解自己和他人的“濾鏡”。

心理學和心理諮詢的魅力之一,就在於它們與生活息息相關,所以我們會不由自主地在生活的大背景下去理解它們。但由於精神病理學是一個很靈活的概念,生硬的理解可能真的會把諮詢師的世界變成瘋人院。

不如試著對每種個性抱著開放的心態去接納,去探索“病理化”的現象的另一面,比如,你覺得有點“雙相情感障礙”的人,也許反而擁有旺盛的精力,而且因此對周圍的人有很強的吸引力;而看起來“焦慮”的人,可能有著極高的工作效率。

換個角度來看,就會發現,所謂的“病”可能正是每個人的獨特個性,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畫板,而每個人都呈現著自己獨一無二的色彩,在各自的人生軌跡上描繪著不一樣的故事。這不正是世界這幅畫的精彩之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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