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來,看見馮鑫

在未來,看見馮鑫

互聯網界眾多的大BOSS中,馮鑫是一個另類。作為一個“修道者”。他經常會閉關思考未來。硬得像把刀一樣的馮鑫,想做一件事情,發現一片藍海,會直接衝過去,就像是一場通往未來的風暴,能不能成,他來不及想,卻總能看到另一個自己

馮鑫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我’站在那裡,看到馮鑫。”

每天早上,馮鑫打坐,只有1993年畢業後的前四年停了這個習慣。沒有時間,也因為“太年輕”,“對外在的事情太熱情”。銷售出身的馮鑫反而顯得有些孤寂,他讓自己靜下來,甚至每年還會帶上《道德經》找個地方待上一段時間。經歷給了馮鑫足夠的商業判斷,放空的時間讓他更清晰地面對自己,他有勇氣和膽識去創造業界的無數個“第一次”,這是走向未來的唯一通道。他尋求這樣一種狀態:不被自己的想法所控制,“離開自己的想法”。“他”常常打量那個“有一堆亂七八糟想法”的馮鑫,“體察到時間(的存在)”,洞察與實踐那些“像泡沫、像雲一樣變來變去的、無序混亂的想法”。

洞察未來的改變

2016年9月25日,暴風十週年慶典。這個慶典更像是馮鑫告別過去,進擊未來。他宣佈了代號為N421的“暴風蟲”戰略:暴風依託四塊屏幕(PC、手機、VR、TV),打造兩塊核心的內容再生平臺(影業、體育),以DT這一項核心技術打通平臺與服務,為用戶提供個性化的互聯網娛樂服務。N代表著廣告、電商、金融、硬件、O2O和遊戲等多種商業形式和載體。這樣的商業集合體,在業界是一種創新。

馮鑫為所有同事描繪了一幅通往未來的藍圖,“四塊屏幕”和“兩個內容”是“暴風蟲”的觸角,N是它的足,“這是暴風未來10年的戰略,這個‘蟲子’將陪伴我們所有人走下一個10年”。

馮鑫向外界傳遞他的決心和信心,在這個商業體態無限爆炸的時代,他不追求規模,不做巨獸。外界對馮鑫和暴風的關注、想象程度已經到了“他應該匹配巨獸”的時刻,但馮鑫更想做一些有趣、有意義的事,“不關注市值,關注我們在做的事”。未來5到10年,他將用DT撐起這隻“暴風蟲”,“如果DT做得好,我們布的所有局是乘法。”技術創新帶來的業態改變,讓他相信,除了物質生活,人們的精神生活可以更深入。他致力於後者。

目前,暴風已有VR(虛擬現實)、TV(電視)、秀場、視頻、文化五大業務群。它已不再是一家視頻公司,而是一家娛樂公司。保守估計,“暴風蟲”成型後,暴風有可能成為一家市值超過100億美金的全球性互動娛樂公司。

馮鑫對100億公司的最初想象來自雷軍。在金山時,雷軍是他的上司。

“雷軍當時做小米,他是2010年做的,2013年其實沒達到它輝煌的時候,2013年的時候估值100億,100億美金”,雷軍用三年時間做了一家“全世界商業成長最快的公司”。100億美金的公司並不少見,但雷軍的刺激直擊內心。馮鑫想,為什麼他可以做成這麼成功的一件事情?他想討教些經驗,在自己的領域應用。他和雷軍都屬於開拓者創業者,他們勇於成為“第一個去做的人”。

彼時,馮鑫正處於創業低谷。

2009至2011年,酷六、樂視、優酷、土豆等視頻網站都先後在國內外資本市場上市。在暴風影音投資者、IDG資本創始合夥人熊曉鴿建議下,暴風決定拆掉VIE結構,迴歸A股市場。馮鑫沒有趕上好時機。排隊等著上創業板時,中國股市突然暫停IPO,一停就是四年之久。

“從世俗上來講當時上市(就意味著)公司成功了。”馮鑫不是一個屈服世俗的人,“證明(對我來講)有一點點用,但更重要的價值是上市給我帶來的力量”。他覺得暴風這家公司就像自己的朋友,“暴風給予我不少東西,我也要回報給他。”除了這種心理上的回報感,馮鑫更希望有充裕的空間來操作更廣的商業體系,騰出手來做更多能讓他感到興奮的嘗試。這種嘗試帶來的新鮮感和滿足感都能引爆未來。

在未來,看見馮鑫

暫停上市後,馮鑫面臨過強大的誘惑,想要收購暴風的人很多,包括阿里。阿里當時的CEO陸兆禧親自主抓合作談判,承諾未來幾年將投入九億美元,並和暴風互換資源。馮鑫是心動的,“(當時)阿里沒有視頻平臺”,他的底線是,“收購也可以”,但是“不能毀了暴風”,“很多收購像吸血,把暴風血吸過來給養另外一件事情,那暴風就被吸完了。”這會讓他對暴風有種負罪感,儘管他大可拿了錢就走。但這不是馮鑫,除非他找到“一件更有趣、更有影響力、更大的事情做”,不然“被收購”的個人意義就只剩下錢了。

即使是在最艱難的時間窗口,他依然想要“讓暴風變得更強,或者是有一個更強的人,或者是給他更多的資源讓他變得更好”。這是馮鑫面臨的困境,我問他有沒有因此困惑過。他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在他的概念裡,所有難題都會迎刃而解,只要有膽識去改變現狀。

從2005年創業、收購暴風影音,到在視頻行業千錘百煉,馮鑫經歷了大小無數次戰鬥,他說自己心裡埋了一把刀子,每天早晨起床刷牙,抬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他得自我灌輸,“出門別忘了帶把刀”,然後,“咬緊牙關走出門”。“一路戰鬥,一路浴血奮戰,一直打、一直打……”全勝的狀態持續很久後,馮鑫想,有一天放下刀會怎麼樣?“好像敵人不在眼前,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不是眼前那個敵人帶給你的,那個巨大的力量非常大,可能那個才是你真正克服不了的力量。”

和阿里的談判冗長而繁複,談了半年。馮鑫找過雷軍兩次。他問雷軍他的問題在哪,雷軍告訴他,“第一,你沒有選擇一個特別大的事,你選擇的事不夠大;第二,沒有找到足夠多的錢;第三,沒有找到足夠好的人。”

馮鑫反思,當初選視頻領域,這是一個極大需求,但他沒有進一步想,需求背後,以及需求產生以後的中國市場會變成什麼樣,“10年(以後)就更不用說了,5年都沒想過。”他意識到了“想”與“不想”的差別,“你去(這樣)想以後,構建一件事情的時候會去想未來5年和10年會長成什麼樣子”,一個有敏銳判斷和實戰經驗的人構建一個未來商業場景並不難,他們往往是行業的思想者、創造者,充當著先鋒的角色,“如果沒有這樣想,(只想著)現在我怎麼贏(競爭對手),那麼想的就全是戰爭”。

在這之前,馮鑫做過一個“看電影”的項目,“那就是一個競爭催出來的項目,找了這個空間用這個產品去體現過去所謂的(產品)延續性”,六個多月做到300萬日活,馮鑫想做到1000萬吧,挑最難的目標,打最難打的仗。

聽了雷軍的意見,馮鑫琢磨,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他決定不再做重複的事情,“我重新在想,未來到底會有什麼出現”。他也因此嘗試做過投影儀。就在此時,A股IPO開閘放水。這個消息救贖了馮鑫煎熬的內心,也觸發了他擺脫被動局勢的決心。

第一個做移動VR

“感覺冥冥之中是老天爺給了一次巨大的機會。”2014年年初,馮鑫看到了VR的機會,“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全世界資訊沒有看到誰做移動VR”。他花了整整兩個月,“跟所有中國能接觸到的,甚至是VR的從業者,北理工、北航的VR研究者、大學教授都談了。”

2014年五一假期,馮鑫一個人在辦公室待了一整天。他不停地抽菸,問自己:這個事情我能不能幹,適不適合我幹?未來大概到什麼時間,誰會進入這個市場,我能不能扛得住?如果幹,要怎麼幹?如果下定決心,我又能放棄什麼?馮鑫的判斷是,未來十年,VR/AR、智能電視、物聯網/場聯網、聲音交互將成為新的四大互聯網平臺。

久違的興奮感襲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機會”,“工作了快30年,從來沒有,而且我還有一線希望能做成。”他當時很懷疑,現在很確信,如果錯過了VR這個風口,他將失去任何機會,“這個機會屬於時空裡的(機會),很多東西湊在一起才會有這樣的一次機遇,可能每個人被開啟的機會也非常少。”

“即使暴風死了我也會去做這件事。” 他對團隊說過這樣的狠話。沒有專門做VR的技術人才,馮鑫從暴風影音調集了十幾個人組成臨時團隊,啟動暴風魔鏡項目。

馮鑫喜歡衝在業務前線,即使身居高位統領全局。“這個風格我不會改,公司再大我也不會(改)”,這麼多年,專注做一件事的衝動和願望一直沒變,他說這是宿命。

2014年3月,facebook宣佈出價20億美元收購虛擬現實技術廠商Oculus,點燃了全球VR熱潮。2014年9月,暴風推出第一代VR產品“暴風魔鏡”,“原來我不(會)找大風口、不懂管理、不懂融資,這三大缺陷,魔鏡全都解決了。”

“這件事我覺得比小米手機給我的興奮感強多了。”在“暴風蟲”戰略裡,馮鑫並沒有興趣做手機。他認為,手機已經失去了新的切入點,時間窗口也已經關閉。“四塊屏幕”形成的競爭格局中,電視、手機大概分別搶佔30%、20%左右份額,而VR“可能會佔到五六成”。

在未來,看見馮鑫

這是馮鑫找到的藍海。他改變了原來的思維慣性,去接受一個未知的挑戰,“幾乎是近10年以來想明白的一個最重要道理”,“每件事情都是大勢,在中國有改革開放、互聯網,我在創業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互聯網軟件。後來之所以受了挫折,也是因為這個大市場看不清”,“大勢”是一個打不敗的對手,即便把自己“打得渾身傷痕練了一身武藝,但是好像沒有用”,反過來,“如果你能夠跟那個力量好好相處,它根本不是你的敵人”。

洞察未來,馮鑫開始做趨勢的朋友,“我決定以後做的事情一定是跟天、跟地、跟這個環境融為一體,我一定要為未來做事情,我們要做的是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我們只是在合適的時機站在合適的位置就好了,我們每個人都無法或者也沒有必要去打這樣無畏、擰巴的戰爭。”馮鑫說,“從那以後,非藍海的戰役我們不打”,“再也不去進入任何一個紅海的市場”。

2015年3月24日,暴風科技正式登陸創業板,發行價7.14元,到5月19日,暴風科技開盤價已達300.81元,對比發行價7.14元,暴風科技股價漲幅達4113%,市值也飆升到360.97億元。暴風公司內部創造出了10位億萬富翁、31位千萬富翁和66位百萬富翁。

他覺得對得起暴風了,開始構建基於暴風影音(內容)+暴風魔鏡的生態。熊曉鴿認為,暴風科技將成為未來中國股市類似BAT的巨頭。但馮鑫更在意的,“是創造一件事情的價值”。

2015年5月18日,暴風科技發佈“DT大娛樂”戰略,即通過大數據關聯暴風的各項服務,包括視頻、音樂、遊戲等業務。暴風科技宣佈將從一家網絡視頻企業轉型為互聯網娛樂平臺。

馮鑫找來前天天動聽創始人黃曉傑擔任暴風魔鏡COO,將自己的一半股份分給黃曉傑,他們還各自花5000萬從暴風科技手中買下5.5%的股份。這是雷軍傳授他的訣竅,“壓根兒不要變成一個公司,要變成最快速度的組織。”從2014年9月到2016年12月,暴風魔鏡已經更新到第六代產品,平均100天左右更新一代。馮鑫說他們會保持這樣的高頻更新節奏。技術創新的推動力讓整個行業發生大變化,暴風魔鏡要做的,是為行業提供技術創新的空間,在未來爭取更多成就。

偶爾,馮鑫跟人聊天時會開玩笑說,(魔鏡)這個事比小米大或者怎麼樣,但是他心裡知道,那已經不重要了。

挑戰未知的自己

採訪前的週六,馮鑫給公司總監級以上員工做了一次培訓。黃曉傑“逼”他把馮鑫式的方法論灌輸到公司管理中。起初,馮鑫是有些排斥的,“工作時間久了,後來好多人號稱是我徒弟什麼的,結果我跟他一對話的時候(發現)不是,我們在兩個世界裡,就跟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不一樣,這個世界是手腦一體的。好多人是動手不動腦的。”

內部培訓業勾起了馮鑫的過往。2008、2009年的時候,他隔三差五在公司做內部培訓,教大家“怎麼把事做成”,“自己備課做案例”。他要學管理大師管理公司,結果越學越畸形,“我以前工作的時候不服管理,也不屬於好管的人”。公司有百來人時產生了好多VP,VP告訴馮鑫,好的管理是不能越權的。他跟VP們談判,交代完成一個億的交付額,VP說不行,完成五千萬就很優秀了。馮鑫沒辦法,“可以強加給他,他哭喪著臉出去了,實際上也完不成”。

他發現自己的方法論在別人身上不好使,反而讓所有事情都有些扭曲了,“我自己不像自己”,“在做一個自己本來不希望成為的人。”長時間培訓零效果,“其實我不想跟人談心,我也不喜歡被談心”,內心充盈的人會覺得,談心涉及到價值觀、審美觀,只有有共識的時候才可以談。

凌晨三點半,馮鑫翻看2008年年度總結,第一句話就讓他崩潰了,“這一年一事無成”。他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後來,他要求自己每年做成兩件事,“找公司最重要的兩件事去做。”他回到了那個讓自己舒適的,沒有框架的管理風格。

馮鑫在尋找和他“平行的人”,“比如說在(暴風)魔鏡上,我們用這樣解構的方式讓它成為獨立的公司。現在暴風如果能拆業務我都會拆,我不會再允許一家公司有太多業務。”他享受找到另一個創造者的過程。在他構建的商業體系裡,他不需要絕對的領導權,但一定是最強的思想者、引領者,他要創造“先利他後利己的關係”。“我們是孵化,不是體內孵化,是體外孵化,不能讓他成為你的手下,要讓他和你平等。”馮鑫稱,這是在攢局,再攢一個暴風。

在馮鑫的商業價值體系中,“我們只從服務對象的角度想”,並且不存在雜念,任何形式的“我”都只是一個服務於這件事的工具。從本質上來說,這些考量對人的日常習性是有影響的,“一個人常常考慮安全感,一旦產生雜念就做不大”。黃曉傑提出把這種方法論和價值體系落實到公司管理法則中,“如果這事做成了,暴風就無往不勝了。”馮鑫想通了,“我20%、30%的習慣成為組織習慣也是習慣”,他要用行為習性去影響思維習性。

馮鑫是一個相信有了第一次改變就能走向未來的人。商業洞察力成就了他的行為和思維,並在商業實踐中知行合一。他常想,IP、內容、平臺和商業,哪件事才是真正的戰略要塞,“實際上是用戶平臺,就是誰擁有最大的用戶平臺,就會贏得這場戰役。”他的觸角由VR、TV屏幕端延展到內容端,包括影遊、體育。

暴風體育是馮鑫正在主抓的平臺,已經擁有包括中超、CBA、德甲在內的11項具有超高商業價值賽事的部分版權。此外暴風體育結合暴風魔鏡在VR行業的優勢,在男籃、女籃、中網、“我就是拳王”拳擊對抗賽中,融入VR攝製和直播。

2016年9月20日,暴風體育完成了2.04億人民幣的A輪融資。馮鑫要做長線投資,“這個事情就是這樣的,一定要把你買的產權、製作能力、產品能力、留存用戶能力、商業能力、團隊能力,一定要有一個節奏匹配。我們非常安靜和穩定地去運營這個節奏,所以我們一步一步來。如果賺了錢,用戶又沒有留下來,那就是0,體育是很殘酷的。但是,開場之後一想,人們的熱情就全部起來了,體育是蠻有趣的一件事情,一定要非常深地研究它的性格、味道,然後是怎麼把握它。”

馮鑫估計,暴風體育和暴風TV兩個業務板塊,盈利時間要到2018年,VR板塊的盈利時間可能更後,“等到VR眼鏡和暴風TV真正盈利,公司的淨利潤會迎來爆發式增長”。

馮鑫帶PPS創始人張洪禹去上海聽演唱會。馮鑫欣賞張洪禹這樣“許三多式的人”,“一旦抓住一件事情就心無旁騖”。張洪禹推薦給馮鑫一首《追夢赤子心》。演唱會結束,回到酒店,馮鑫單曲循環,“它為什麼那麼打動人?其實我覺得有種用盡全力的感覺,用盡全力保持單純的初衷也好,或者是單純的出發點,我覺得那種單純的出發點很重要。”

暴風十週年慶典上,他把這首歌唱給自己聽,也唱給每一個知道暴風的人聽。

在未來,看見馮鑫

本刊記者|王燕青 發自北京

編輯|孫凌宇 [email protected]在未來,看見馮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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