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義勇為毀一生

趙叔一生救了兩個人,第一次斷了右臂,第二次直接送了命!

見義勇為毀一生

1

我叫孟娟,1995年出生在陝西平原的一個偏遠的農村家庭。2017年12月,我在大四校園招聘季上,拿到了一家還不錯的公司發來的offer。我興奮地給母親打電話,告訴她,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母親叮囑我好好工作之後,告訴我,趙叔前幾天走了。這是這麼多年以來,她第一次主動告訴我趙叔的消息,而一開口,就是死訊。

我鼻頭一酸,彷彿又看見了那個站在村口,被一群小孩追逐打鬧的趙叔的樣子,他拿著手裡的破碗,拂著破爛的衣袖,不帶任何惡意地轟著孩子們:去去去……

趙叔叫趙鵬海,是村裡家家戶戶都知曉的人物。這些年,偶爾瘋癲的他一直住在村頭的廢棄牛棚裡,位於村子最繁華的集市邊。

我們老家將趕集叫“上會”,通常“上會”的日子是逢一或五,比如一號,五號,十一,十五……每到有“會”的日子,男女老少都會去上集,買一些生活必備品。

因為農村的生活不是那麼便利,有些東西並不能及時買到,所以只好等到趕集的時候,才能看到琳琅滿目的商品。

有些阿姨會將自己家種的蔬菜運到集市上賣掉,來補貼家用。這種蔬菜在集市上很搶手,雖然種類不多,賣相也不好,但是一看就是自家種的,非常新鮮,五毛錢一捆,很是受歡迎。一般早上來,下午一兩點就能賣完。

我的父母一直在集上做零售蔬菜的小本生意,這裡也是村子裡最有“朝氣”的地方,每每還在凌晨三四點的時候,這個位置就開始熱鬧起來了。趕早集的,買早餐的,攤販叫賣砍價的……各種聲音,熱鬧非常。

一般忙到九、十點鐘的樣子,大家開始忙農活,這個地方才會慢慢的安靜下來。每當這個時候,趙叔就會準時的出現在我家的攤位前,母親會把架子底下放著的那個黑色塑料袋遞給他,不用說我也知道,袋子裡面是買菜的人剝下來的新鮮菜葉。

趙叔總是用他的左手接過袋子,憨憨的謝過母親,再一瘸一拐地離開。

趙叔沒有工作,除了日常的撿垃圾,便靠給村裡人幫忙做雜活賺一點吃的。比如,他幫賣早餐的王媽家和賣雜貨的李叔家出攤收攤,就能掙得自己的早飯和簡單的午飯。換季的時候,村裡人會將穿舊的衣物打包送到牛棚,碰到村裡哪家嫁娶,趙叔也能混到一點喜餅糖果等。

其實,趙叔原本並沒有偶爾瘋癲的毛病。聽人說,他早早沒了父母,由奶奶撫養長大,奶奶在他小學畢業後就撒手人寰,小小年紀的他就這樣成了孤兒。

那時才十歲出頭的趙叔,沒個頭,沒力氣,沒法找工作。在那個物質相對比較匱乏的年代,各家生活也不是很富裕,只能偶爾可憐他給頓飯吃,趙叔經常飽一頓餓一頓的。

鎮上有位師傅看他機靈,就留他在身邊當個修車的學徒,包吃包住,沒有工資。雖然師傅有時候特別嚴厲,動輒打罵,但是趙叔毫無怨言,總算是有個餬口之處。對於總是無法吃個飽飯的他來說,已經萬分感激了。

而本來可以學得一身本領討口飯吃的趙叔,在當學徒還沒一年的時候,就因為救人斷了右臂,斷了自己的活路。

2

趙叔救的那個人是我。

聽母親說,那時的社會治安並不像現在這麼好,像什麼路遇搶劫的事情時有發生,根本防不勝防。當時,母親帶著還不到3歲的我到鎮上走親戚,回村的路上遇到了讓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噩夢。

冬日裡夜來得快,路上來往的人並不多,母親抱著我加快了腳步,突然旁邊的玉米地裡躥出一個人影,擋在她的對面。一個陌生的,長得有些尖嘴猴腮的男人。

那男人伸手就要抱走母親懷裡熟睡的我,母親下意識地緊緊抱住我扭頭就跑,一著急就摔在了土疙瘩的地上。男人與母親撕打著,想趁機把我搶走。就在這危機關頭,她看見了回村的趙叔,扯開了嗓子拼命地喊“救命”。

趙叔聞言,三步並作兩步地狂奔了過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腿,張嘴就咬住了男人的腿。男人一時吃痛,劈頭照臉的拳頭就砸向了趙叔。

十幾歲的趙叔不知道從哪來的勁,死死地掐住男人,任男人用匕首扎進他箍住男人的右臂……

這個畫面從小到大,母親在家給我講,隔壁嬸子家見我去她家玩也給我講,村口賣冰棍的老奶奶同樣給我講——大家都知道趙叔是我的救命恩人。

就這樣,趙叔只剩下了一條左臂,本來骨折的腿是能夠痊癒的。只是,趙叔在瞭解到需要花費的醫藥費時,他就偷偷地離開了診所,以至於他後來走路都有些跛。

村長為了表彰趙叔的見義勇為,特意請了村裡最有文化的人給他寫了張獎狀。

趙叔用僅剩的左手將獎狀貼在奶奶留給他的老房子的堂屋正中間。

趙叔成了殘疾,修車的活也做不了了,師傅沒有明說,但趙叔也不好意思在師傅家白吃白喝,識趣地拜別師傅回了村子。

我父親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還曾託人找關係,把趙叔安排到村裡的小學去看大門,管吃不管住,一個月300塊錢,只需要登記一下每日進出人員的信息就行。

趙叔千恩萬謝,興沖沖地入了職,結果不到一個月,就被辭退。辭退的原因說是讓一個殘疾人來看大門,實在影響學校形象。

後來我們才知道,新來的那個看大門的人是學校老師的親戚。

拿著300塊錢補償款的趙叔欲哭無淚,畢竟那個時候,各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沒有人會願意白養一個只吃飯不出力的廢人。

村裡沒有什麼能賺錢的事情可做,趙叔聽取別人的建議,決定到外面闖蕩闖蕩。

3

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只知道他賺到了錢。

2007年開春的時候,趙叔很是風光的回到了村裡,用僅剩的左手牽著一位長相秀麗的姑娘。經過我們這群瘋趕打鬧的半大孩子身邊時,給我們發了一堆大白兔奶糖。

那姑娘畫著淡淡的妝,穿著白色的羽絨大衣,一雙高跟鞋走起路來,噠噠噠的,彷彿那就是大城市裡時髦前衛的聲音,大家只覺得她漂亮極了。我們一群小屁孩跟在後面起鬨。

村民們紛紛調侃趙叔,有一位直接問:“在哪遇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人家也能看上你啊?”

趙叔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憨笑著說:“緣分讓我遇到的,那是我的福氣,哈哈哈。”

小姑娘不自覺地紅了臉,害羞地躲在趙叔身後,一隻手拉了拉趙叔的衣服,催著他趕緊走。

“大家後天到家裡來喝喜酒啊!”趙叔嘹亮的嗓門聽著愉悅極了。

“要結婚了,恭喜恭喜啊!”

“趙叔,好好對人家姑娘啊!”

……

正當我一心準備去趙叔家吃糖的時候,在他結婚的前一天,新娘子的“孃家人”來了,兩女三男進了門就說是禮金錢不夠,做什麼也不能讓閨女嫁給殘疾人,不僅帶走了所謂的“新娘子”,更是將趙叔多年來的積蓄洗劫一空。

家裡被翻得一片狼藉,趙叔受了刺激,坐在門檻上,一言不發,眼睛眨也不眨地發著愣,地上散落著還沒來得及打掃的菸灰。前來看熱鬧的都不忍心了,忍不住地勸導他。

“小趙,去找她吧,最起碼把錢拿回來!”

“是啊,畢竟十多年的血汗,說沒就沒了!”

“媳婦沒了,還可以再找!”

“說不定對方就是為了來騙婚的,聽說很多地方都發生過這樣的事!”

……

好好的一樁喜事,被人糟蹋的不成樣子。趙叔應該是真的喜歡那個叫小鳳的姑娘,我放學經過他家門口時,看到以前從來不沾酒的趙叔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嘴裡還嘟囔著小鳳的名字,不停地叨叨著自己沒用。

偶爾路過的人總是一邊說著“作孽”,一邊把趙叔扶進屋裡,然而他第二天醒了之後,又繼續找酒喝,時間久了,村裡人都見怪不怪。

只是趙叔受了刺激後,腦子也不正常了。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大家也自覺地慢慢遠離這個村裡的“瘋子”。趙叔糊塗的時候會跑到別人家門口大喊大叫的要個饅頭,遇到在背後指點他的,他還會對著人家呲牙一笑,然後跑開。

但我一直覺得趙叔沒瘋,因為他看見上學的我們,還是會彎著眼睛,嘴角上揚地跟我們打招呼。

無依無靠又沒有勞動力的趙叔,在村子裡過起了一邊撿破爛,一邊被人救濟的生活。我上初中後住校,母親為我準備吃食時,總會多備一份,讓我在經過趙叔家門口時,拿給他。

沒想到,時間一長,特別是隨著我的長大,母親和我的這些報答,卻漸漸成了村裡人們說閒話的談資。更有好事的人,在背後指點著已上高一的我說,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我,趙叔就不會變成這般境地,我是合該嫁給趙叔,以報救命之恩的。

聽到這些閒言碎語,母親很是憤怒,開始要求我儘量不要靠近趙叔。我不聽,想著畢竟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還是會偷偷給他送點吃的過去。

4

村裡關於我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後,母親對趙叔在原本的客氣中多了一份嫌怨,總讓我少跟趙叔來往,並且對我好一通抱怨,逢人便說自己的閨女傻透了,吃裡扒外的把自家東西往要飯的那裡搬,更何況還是個傻子……

我總是辯解說:“趙叔才不是傻子呢,他分得清好壞。”

沒想到,此話說了沒多久,趙叔就犯了一次病。

那天是個週末,我跟同村的姑娘去鎮上玩,回得比較晚。從鎮上到村子的路兩邊都是莊稼地,還有一些人在地裡穿著褂子,一手挎著用竹條編的籠,一手在摘棉花,路上也只有零星的幾個人。

我們遠遠地就看到趙叔在路那邊張牙舞爪的大喊,時不時的還趴在路中間,用頭死命地磕著地面,嘴裡哇哇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知道趙叔又開始犯糊塗了。以往這種情況下,我們都會對趙叔敬而遠之,生怕他胡亂發瘋。可是去往村子的路只有一條,避無可避,我倆又急著回家,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我遠遠地觀察著趙叔,他就在前面的路上搖搖晃晃的叫嚷著,快要走近的時候,我故意躲避著他的眼神,但還是被他發現了。看到我們後,他眼前一亮,迅速地向我們兩個衝了過來。

我警惕地叫了一聲:“趙叔……”

哪知衝過來的趙叔用左手一把拉住我,趁我不注意,反手就將我扣在了懷裡,胳膊還死死地鎖著我的脖子。一股難聞的餿味撲面而來,加上脖子被勒住,我的臉被憋得通紅,胃裡翻江倒海。

我整個人都嚇傻了,趙叔嘴裡一邊嘟囔著“饅頭,吃饅頭”,一邊不停地往我身上蹭,還不停地在我身上聞來聞去。

我一邊叫著趙叔,一邊試圖讓他放開我,哪知道趙叔的手勁出奇的大,收的越來越緊。

看到沒有一點效果,我開始害怕了,使勁用鞋跟踩趙叔的腳,兩隻手也不停地掰著趙叔的胳膊。可是趙叔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只知道哇哇大叫,嘴裡還不停地喊著:“我要饅頭……”

跟我同行的姑娘整個人都蒙了,她這才反應了過來,趕緊上前試圖拽開趙叔的胳膊,但是根本近不了身,然後趕緊跑去叫人。

覺察到不對勁的人開始往這邊聚攏,一個染著黃頭髮的混混騎著自行車吹著口哨就到了跟前,“哎呦,瘋子也知道吃饅頭啊,你手前面不就是……嘖嘖嘖……”

在地裡幹活的人聽到動靜,朝這邊看了一眼後,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就跑了過來。

趙叔犯病不是第一次,但卻是第一次傷人。更多的人圍了過來,除了放學的學生,路過的陌生人,還有村子裡幹活的一些熟悉面孔。

人群騷動起來,兩個年輕的小夥子上前一個扯著趙叔的胳膊,另一個抱住趙叔的身子,女人的叫罵聲,男人的拳腳聲,整個場面混亂不堪,亂成一團。

自此以後,“趙叔找小娟吃饅頭”的流言被傳成各種版本,我不再給趙叔送吃食,路上再遇到趙叔,也是避而遠之……至於他對我的救命之恩,我也絕口不再提,且誰提,我跟誰急。

那年暑假的一天,我正在家休息,突然聽到外面人聲鼎沸,聲音裡還夾雜著說要母親去找趙叔算賬的話語。我趕緊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混進了看熱鬧的人群中。

只見母親站在趙叔的面前,怒紅著臉,而父親則被一群人架著不讓他上前,他的表情也是惡狠狠的。我看到父母兩人這樣的架勢,沒敢上前去。此時的趙叔蹲在地上,低著頭,撿著散落一地的鈔票……

人群中的王婆在那八卦著:“前幾天幾個姑婆在一起衲鞋的時候,有人在小娟媽面前說了幾句難聽話,她想到最近的流言,氣不打一處來,所以一大早就跟她男人到這裡來找瘋子扯皮。”

母親叉著腰,嘴上反覆地叫罵著:“真是低賤,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配得上我們小娟嗎?”

“這些年我們送你的吃的、用的,早就將救命之恩還夠了,我們家不欠你什麼了。”

“你整天裝瘋賣傻,誰知道你還抱著什麼心思?”

說罷,她更是惡狠狠地說:“趕緊撿完這些錢就滾,這2000塊錢就當我買你胳膊了,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家小娟……”

面對這些指責,趙叔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蹲在地上,低頭撿著一張一張的鈔票。我真想衝進去說,趙叔只是肚子餓了,並沒有對我怎麼樣。可我最終還是認慫,因為我一旦開口,我的這些話不知又會被人傳成啥樣。那些不堪入耳的閒言碎語,還真不是我所能招架的了的。最後,我默默地從人群最後面退了出來。

5

經母親那麼一鬧,大家看趙叔的眼光就多了些別的內容,嫌棄,鄙視……大概他們都已經忘了趙叔以前的見義勇為,只覺得他礙眼。

這種情況隨著我外出念大學後,才有所好轉。只是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在回家的路上,偶遇趙叔時,我發現不到四十的他,看著就像六旬老人。他留著一頭髒亂的披肩長髮,雜亂的鬍子裡閃現著大概是幾天前吃過的乾飯粒,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得更厲害了。

趙叔看到我,依然遞過來一副笑臉。我趕緊低頭走了過去,余光中,看到他仰頭喝下了別人丟掉的半瓶飲料。

許是老村長看到趙叔過得如此悽慘,動了惻隱之心,四處託人聯繫上了趙叔在鄰鎮的姑姑,看能不能想辦法幫一下他,結果卻引狼入室。

據母親說,這位姑姑第二天帶著她的兩個兒子,直接霸佔了趙叔奶奶留給趙叔唯一的房子,他們把趙叔的破爛全扔了出去,還不許他進門。趙叔就這樣失去了最後一處避難所。

殺豬的鄰居王叔實在看不下去了,但又沒權利多管閒事,就把自家在村口的牛棚騰了出來,給了趙叔棲身。

自從趙叔住到了村口,不知他是不是以為自己重新做回了看門人,反正總會有人看到他有事沒事就在村子裡到處溜達,撿撿垃圾,遇到不平事或者偷雞摸狗的也從不吝嗇地吼上一嗓子。以前這家丟了羊,那家孩子又被人打了的情況一下子少了很多。

“唉,還別說,上次有人跑我們院子裡偷谷,還是瘋子喊了一嗓子提醒來的。”母親在對我說起這些的時候,心底還是有些欠疚的,畢竟趙叔救過我一命。而我自從經歷那次“饅頭事件”後,也不敢再對他有任何好臉色。

時過境遷,原本稀薄的人情也就慢慢地散淡了。

事實上,村裡對趙叔這樣的困難戶,也會有一定的補助。只是趙叔時而清晰時而糊塗,壓根沒怎麼過過幾天好日子。

沒想到,如今連命也給丟了。

母親告訴我,12月月初那天,一輛拉著石子的卡車經過村口的時候爆了胎,下雨天路面打滑,整個車子側翻,一車的石子全部倒了下來。

輪胎爆炸的時候,趙叔為了推開身邊的一個小夥,來不及躲避,被壓在了石堆下,等到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還沒送到醫院,趙叔就去世了,被救的小夥只是受了輕微的擦傷……

卡車造成了人員傷亡,肇事方肯定是要賠償的。但瞭解到趙叔沒有直系親屬,對方想著拿兩萬塊錢了事。

不知道是誰把趙叔救人出事的事情,告訴了他的姑姑一家。當天,趙叔的兩個表弟就過來跟肇事的公司談判,張口就向對方要20萬。

公司這邊的負責人當然不同意,那兩個表弟鬧著說要拉著趙叔的屍體讓人看看,這個公司如何草菅人命……

雙方交涉了三四天,最後終於愉快地達成了賠償10萬塊錢的協議。

被救的小夥為了感謝趙叔的救命之恩,特意為趙叔辦了一次葬禮,我從學校趕回去送他最後一程。看得出來,小夥用了心,他買的是最貴的棺材,還為趙叔花錢在村裡選了一塊風水寶地。

趙叔下葬的那天,小夥哭得格外上心,他的父母也特地從外地趕回來為趙叔上了一支香……

下葬的那天,也是趙叔此生最為光彩的時刻。

2018年春節回家過年時,母親給了我一個包裹,裡面的東西顯而易見,是當年父母給趙叔的2000塊錢,都好幾年了,東西保存的十分完好。

即便是趙叔過得最困苦的那些年,他都沒有動過裡面的一分錢,2000塊錢的鈔票沒有多重,但拿在手裡卻沉甸甸的,我的心裡也不免有一些沉重。

母親說,趙叔在奄奄一息的時候,把這個包裹交給了她,並告訴她:“救人是應該的,換了誰都一樣,這筆錢自己拿著虧心。”

望著眼前這個髒兮兮卻平平整整的小包裹,我眼前又閃現了趙叔被大家唾棄的模樣,是那樣的沉默而無助。我卻始終沒有勇氣站出來為他辯白,如果當年沒有救我,他就不會失去胳膊,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就不會被大家嫌怨。

最終,我什麼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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