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病”背後是內心的恐懼

“心臟病”背後是內心的恐懼

去年十月的一個週三晚上,程女士正倚在沙發上看書,一陣心悸突然襲來,心臟好像要從嘴裡跳出來似的,大汗瞬間溼透全身。“我是不是要死了?”極度恐懼的她喊來丈夫。丈夫趕緊撥打120,很快,救護車送她到了醫院。

奇怪的是,程女士剛被送進醫院,上述症狀消失了。心電圖檢查未見異常,醫生簡單處理一下,讓程女士回家休息。

很快到了週六,程女士到超市買東西。就在她擠在人群中挑選東西時,胸部突然感到壓榨樣疼痛,大汗淋漓,天旋地轉。她趕緊靠在牆壁上向大家求助。

從超市到救護車到醫院的30分鐘裡,她感到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在丈夫關切的目光中,程女士有點不知所措—我這是怎麼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恐懼如此強烈,以至於她感到身體飄了起來。

儘管相關檢查沒有任何異常,鑑於程女士多次出現心梗症狀,醫生只得把她收進病房做進一步觀察。觀察期間,醫生為她做了24小時心電監護、超聲心動圖、血常規、血沉甚至放射性核素顯影、血清酶學檢查等一系列檢查,結果仍然正常。

此後一個月裡,程女士的“心臟病”又發作了三次,每次發作都毫無徵兆,她只好住院治療。儘管這樣,她幾乎每月都會發病,強烈的恐懼在內心深處紮根、生長,使她幾乎不敢再單獨待著,死亡的陰影隨時“籠罩”著她。

求助心理諮詢師

剛開始,丈夫還積極幫助程女士求醫問藥,三個月後開始埋怨她沒病裝病,對她的“病”也不太在意了。為此兩個人還生了幾次氣。幸好她有一位閨中密友,給了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個偶然機會,這位朋友聽醫生說“可能是心理疾病”,便積極地幫程女士聯繫到我們中心。

其實,程女士並不情願做心理諮詢。在朋友的勸導下,還是與筆者進行了電話溝通。通話中,程女士瞭解到心理疾病患者大多是正常人,心理疾病也不是精神病或神經病後,便和朋友驅車兩百公里來鄭州求治。

我們對程女士進行了心理測試,明尼蘇達多項人格(MMPI)測試顯示程女士有抑鬱、癔病、精神衰弱等症狀,人格診斷問卷(PDQ—IV)顯示她具備焦慮性人格障礙和依賴性人格障礙的某些特徵。

通過程女士的描述我們瞭解到,她出生在一個工程師家庭。作為獨女,她從小備受寵愛,10歲時才和父母分床睡。父親很寵她,母親卻要求很嚴,希望她能成就一番事業,實現自己未完成的夢想。上小學後,程女士就拼命學習—她渴望每次考試都考第一,好讓自己和父母有面子。

上高中後,程女士的名字仍然名列前茅。但在高考時,由於沒有發揮好,程女士只考上一所普通本科院校。大學期間,程女士學習倍加努力,畢業前被學校保送讀研,她認為“總算挽回一點面子”。

研究生畢業後,她進入一家大型國企工作。因為她學歷比大多數同事高,工作業績也比較突出,加上和同事相處的不錯,這讓她在單位如魚得水,自我感覺良好。

26歲時,她經父母牽線和丈夫結婚。丈夫很能幹,還很會做家務,夫妻生活非常幸福。一年前,程女士被任命為行政人事部經理,升職後總經理將很多壓力都壓在她的頭上。

因為單位效益不好,人才流動非常大,招聘、離職談話、績效管理、考評、工作計劃······樣樣都不好做,領導還常常不滿意,這讓她倍感焦慮。

就在這時,母親外出時不慎被人撞倒股骨頭損傷臥床養病,不久閨蜜懷孕生子也不能經常陪伴她。回家和丈夫訴說“煩心事”,丈夫剛開始還聽,後來就說:“不好乾就別幹了,要不再生個小寶貝。”此後不久,她的“心臟病”就開始發作了。

第二次訪談開始,治療師先引導程女士做半個小時的放鬆訓練,同時使用認知重建技術挖掘她內在的錯誤認知。訪談結束後,治療師讓她把放鬆訓練的錄音帶帶回家練習,每次半小時,每天兩次。

這樣治療兩週後,程女士告訴我“我做了你叫我做的事!”

“哦,發生了什麼?”我問道。

“很多!我發覺把你說的做變成行動,比我想象的難得多。真的很難!”

我給予積極反饋:“然而,你還是做了!”

程女士笑著說:“是的,我堅持做了,逼著我自己去做。比我想的難多了,但我想我做的還是有效果的。”更重要的是,在前三次治療過程中,我成功地處理了程女士的移情、阻抗、反移情的問題,治療變得越來越順利。

此後的治療中,程女士突然冒出如下想法—“任何陌生環境都應該看成是危險的”;“我的安全要靠我自己來保證”;“我的生存取決於我是不是總是強壯和具有競爭力”······這些思維在有壓力的情況下誘發她的焦慮。我引導她將這些思維與情緒一一對應起來,並和她一起尋找內在的力量及解決問題的能力。

治療六次以後,程女士的“心臟病”停止發作,開始回去上班。

治療見效後,程女士的丈夫開始開車送她來治療。能看出來,他還是很愛妻子的,對妻子的治療儘管不理解,但在經濟上和精神上給予支持。

內心的真正成長

也許是丈夫的陪伴讓程女士感到放鬆,她開始談及內心深處的問題。

小時候父母工作忙,斷奶後她被送到上海奶奶家,三歲時才回來上幼兒園。此後,她非常依戀母親。記得六歲時,一次母親帶她外出旅遊,她緊緊抓住母親的裙子,一刻也不肯放手。她回憶說,那時她時刻擔心,如果見不到媽媽。自己會被化妝成母親的壞人騙走,或者由於某種力量而讓母親消失。

此後的諮詢中,我告訴程女士:“你一直希望得到母親的關注和愛,可是她沒有滿足你,而你的朋友滿足了。可是後來她們無法像過去那樣關照你,你害怕再也得不到愛了,造成緊張和焦慮。”

“其實我對母親又愛又恨,但沒想到她會被撞,而且傷得那麼重。朋友的事讓自己很擔心,覺得朋友出事了再也找不到這樣的朋友了。”

這次訪談後,程女士出現不按時治療的情況,有時遲到、違約,本來基本緩解的焦慮再次出現。

治療師對程女士種移情—阻抗進行分析後,她領悟到之所以會這樣,是希望治療師能關注自己,給自己以母親一般的愛。

我告訴她:“你之所以對我有這樣的期望,是不是因為你把對你母親和朋友的期望轉移到了我身上?”程女士認為,治療師的確像朋友一樣耐心,但又像母親一樣嚴肅。

諮詢過程中,我引導程女士一步步發現焦慮的起源之一,是在幼年時沒有得到父母無條件的、主動的關注。作為回應,她會對自己提出過高要求,長大後又發展出一套苛刻的自我評判標準,進而導致焦慮。

我們需要做的,是幫助她通過發展人際關係中真誠、無條件的積極關注、共情來解決這一問題。同時真實的看待自己、接受自己,尋找自我,並最終自我超越。

因此,在之後的治療中,程女士開始不依賴別人,而是自己坐車來鄭州治療。在治療過程中,更加積極地尋找自己內在的力量。改善與母親之間的關係,發現與母親關係中積極的一面;與朋友的關係也一步步變得成熟——開始和朋友形成互相理解和幫助的關係;與丈夫的關係中投入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建立更為積極的溝通,嘗試建立共同的價值觀念。

在治療後期,我主要是與程女士討論對治療師的依賴(移情)問題,為治療結束做準備。

儘管程女士的成長之路還在繼續,但她已遠離“心臟病”的威脅,其他的症狀也越來越少。

本機構提供的心理諮詢案例所涉及人名均為化名並得到相關人士的同意,其他人士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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