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四十年，中國家族企業進入代際傳承高峰期，家族化和職業化結合將成為中國式家族傳承的選擇，女性接班人的柔性力量對家族的可持續發展將起到促進作用，投身社會慈善事業將為家族影響力和社會資本添磚加瓦。

2019福布斯中國富豪榜發佈，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是很多上榜富豪以家族名字出現。在今年上榜的400位富豪中，有上百位以家族出現。福布斯對家族企業的定義是企業所有權或控制權歸家族所有，並且至少有兩名以上家族成員在實際參與經營管理的企業。在改革開放四十年後，越來越多家族企業的管理層還出現了二代企業家的身影，家族企業開始步入代際傳承高峰期。

那麼中國家族企業的傳承有哪些特點呢？本人以房地產行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碧桂園家族為例，探討中國式家族企業傳承。之所以選擇房地產行業，是因為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房地產是誕生富豪最多的行業。之所以選擇碧桂園家族，因為其二代楊惠妍自2007年從父親楊國強手中接過大部分股權後，連續13年蟬聯福布斯富豪榜。如今，碧桂園家族已經在傳承中走向成熟，其傳承模式值得其他家族企業借鑑。接下來本文將從三方面分析碧桂園家族的傳承模式：

一、從企業傳承角度來看，職業化和家族化齊頭並驅使碧桂園家族不斷壯大。

碧桂園是中國最大的城鎮化住宅開發商，旗下業務包括物業發展、建安、裝修、物業投資、酒店開發和管理等。2019年，碧桂園聯席主席及最大股東楊惠妍女士以11

從家族化來看，碧桂園的家族發展經歷了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準備階段，創始人楊國強在考察後選擇要培養的候選人二女兒楊惠妍，在楊惠妍十幾歲的時候就帶她出席碧桂園內部的重要會議，送她到美國攻讀市場與物流專業，加大對繼任候選人的培養。第二個階段是適應階段，楊惠妍從美國留學歸來後在碧桂園擔任採購部經理一職；2007年，碧桂園在港交所上市後，楊國強把自己的股份轉讓給楊惠妍，楊惠妍代表家族持股，成為碧桂園最大的股東。在第三個階段，楊國強退而不休，帶領楊惠妍管理碧桂園，也聘請職業經理人協助碧桂園的企業治理，確保楊惠妍能夠充分適應自己執行董事的角色，此為融合階段。最後一個階段是正式傳承階段，在這個階段，企業創始人退居幕後，以特殊身份協調管理者和繼任的關係；目前楊國強還沒完全退出企業，但是他在不斷地推進家族化傳承。

碧桂園集團楊國強和楊惠妍父女

從職業化來看，碧桂園是在企業發展到了成熟期之後加大職業化進程的。第一步就是將碧桂園上市，稀釋家族成員股權；第二步就是引入職業經理人，與家族成員各司其職，共同參與企業決策。

碧桂園在2007年於港交所上市，是這個家族企業發展的里程碑。這一年的財務數據喜人，本年利潤比去年同期上漲了50%。然而到了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爆發，地產行業持續低迷。家族企業在這樣的市場環境下不堪一擊，碧桂園的銷量遭受重創，當期利潤回到了2006年的水平。到了2009年，國內地產行業復甦，在全行業銷量大幅增長，但碧桂園僅有176億的收入，與2007年的銷售額持平。在集團危機之時，楊國強決定引入富有經驗的職業經理人，為碧桂園管理層注入新鮮的血液。於是，2010年7月，莫斌上任，在集團內部進行了改革，積極打造專業化團隊。自2010年，碧桂園的銷量和利潤逐步攀升，到2018年底，碧桂園的收入達3.79千億人民幣，利潤為485億元。由此可見，楊國強當初在碧桂園內部“去家族化”的舉措大有裨益，可以更好地保障碧桂園家族的財富傳承。

碧桂園也有頒佈員工激勵計劃，對集團有貢獻的高級管理層及員工給予股權的激勵。在確保楊氏家族對碧桂園股權控制的情況下，碧桂園招賢納士，吸納高端人才，讓集團走得更遠。碧桂園的巨大成功與其家族化和職業化齊驅密不可分。

二、 從女性家族接班人角度來看，楊惠妍在碧桂園上市後帶領這個傳統的房地產企業走上一個新的臺階。女性領導者特有的柔性力量對企業可持續發展有巨大的促進作用。

出於傳統觀念，很多富豪都傾向於培養兒子成為接班人，未來將家族產業傳給他們。然而，以楊女士為代表的優秀女性企業家在各行各業越來越活躍，每年的女性企業家比例都在上升。2018年，MSCI收集了348家市值超100億美元的中國公司的數據後得出，有11.2%的公司有三席以上的女性董事，64.9%的公司有一席以上的女性董事。這些信號將會激勵更多女性參與企業的管理決策，有利於實現職場男女的平等，對社會的進步和發展有深遠影響。

楊惠妍從小對企業管理耳濡目染，擁有跨文化的成長經歷，有優秀的學習能力和戰略佈局能力，在碧桂園的轉型升級中扮演的角色必不可少。碧桂園稱，楊惠妍除了負責協助公司主席楊國強處理集團日常工作，還負責集團的戰略投資及基於現有業務的新業務探索。碧桂園在2018年7月宣佈正式進入機器人領域，研發建築機器人，為未來的地產行業高科技發展提早佈局。年紀輕、對新事物接受力強的楊惠妍無疑在這一方面有推導作用。

此外，楊惠妍還涉足教育行業，是博實樂教育集團的董事，其前身為碧桂園教育集團，主要為打造服務圍繞碧桂園的幼兒園和國際學校而設。除此以外，碧桂園積極發展現代農業，佈局農業全產業鏈，在碧桂園社區推出了鳳凰優選，將產業版圖鋪到了零售業，為每一個家庭生產和提供安全實惠好吃的農副產品。這些佈局都與碧桂園要打造以客戶為核心的“全生命週期”戰略密不可分，也是楊惠妍在新業務領域探索的結果。

除了女性二代接班人外，女性接班人的配偶也可以為家族企業做貢獻。楊惠妍的丈夫陳翀畢業於清華大學化學工程系，他的化學工程背景推進了楊氏家族在能源領域的佈局，曾出任創源投資的總經理。目前他還負責國強慈善基金會的運營，促成了國強基金會對清華等多個高校的捐贈，身兼多職，不斷助力楊氏家族的產業版圖。

楊惠妍丈夫、國強基金會理事長陳翀先生

另外，有研究表明，女性領導者特有的柔性力量對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有巨大的促進作用，從而助力家族企業基業長青。瑞士信貸在最新的《CS Gender 3000》中指出，女性高層比例超15%的公司的股本回報率為15.3%，而比例低於10%的公司的股本回報率為13%。女性領導者更具有同理心，擅長使用迂迴和親和的“柔性”管理方式，用委婉和不傷害他人的方式進行溝通，在企業管治中更具有包容性和人性化，因此，女性領導者在家族企業中更能協調家族成員之間的關係，提高家族企業的內部凝聚力。除此以外，女性接班人與父輩的關係會比男性接班人融洽，女性接班人往往更願意與父親工作，而不是像男性接班人一樣，通過與父輩對抗證實自我能力，甚至取代父親的地位。楊惠妍就任碧桂園的聯席主席後，協助父親制定集團的戰略投資並發展新的業務體系，推進旗下教育和物流產業的分拆上市，積極探索如零售等新項目，為公司可持續發展貢獻。

三、從慈善與社會資本發展角度來看，楊惠妍活躍在社會的另一重身份是慈善家，她多次與父親參加慈善活動，也擁有自己的慈善基金會，助力家族社會影響力的發展。

考慮到公眾和投資者對二代企業家的期待和公信力，慈善撥款資助教育事業既可以擴大家族社會影響力，也可以為創造美好社會貢獻力量。楊國強多次攜女楊惠妍出席慈善活動，成立各項慈善基金，得到社會的認可，實現薪火相傳。2013年，碧桂園董事會主席楊國強和聯席主席楊惠妍共同創立了國強公益基金會，此前楊氏父女教育扶貧了21年，累計投入48億元，有36萬以上的人群直接獲益。此外，碧桂園還設立了惠妍教育助學基金，為家境貧困的學生完成夢想。據碧桂園2018年度可持續發展報告披露，碧桂園目前的精準扶貧與鄉村振興項目已經惠及全國9省14縣，受益村莊有3747個，扶貧人口達34萬人。此外，碧桂園還關注社區的構建及藝術文化的傳承，在推動社會進步的道路上貢獻智慧和力量。

楊惠妍的丈夫陳翀目前掌管國強公益基金會的運營，除了繼續支持貧困地區發展、給予貧困人口更多機會以外，更是通過一些戰略的部署，將碧桂園的慈善事業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正如碧桂園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出，碧桂園注資科研事業，為科研人才提供資金。國強公益基金會在全國六所高校設立“國強傑出學者基金”，鼓勵學者進行研發，全方位助力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通過向高校科研提供資金支持，碧桂園結合企業產業的優勢力量，提供人才實踐和科研成果應用轉化的平臺，在推動學科發展的同時推進企業新業務的發展。在這一方面，楊惠妍夫婦功不可沒。

從碧桂園家族的案例，我們可以看到中國式家族企業傳承的一些特徵和趨勢。碧桂園集團作為中國傳統家族企業的成功代表，經過家族化和職業化的磨合，平穩步入傳承期。繼承者楊惠妍與丈夫為家族產業探索新的可能性，投身社會慈善事業，為企業可持續發展和擴大家族社會影響力添磚加瓦，可謂家族代際傳承的典範，值得很多即將步入傳承期的家族企業借鑑。

趙路雲

瞻睿家族傳承研究中心創始合夥人，SHMBA金融分會會長，2016-2018年福布斯富國優選理財師大賽評委，2018年度家族財富管理中國風雲榜“傑出女性財富管理領袖”。16年金融財務投資經驗，在家族財富管理與傳承規劃方面擁有豐富的經驗，曾任渣打私人銀行副總裁、JP摩根香港第一位來自大陸私人銀行家、GE財務分析師，六西格瑪黑帶。畢業於上海交通大學，哈佛大學M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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