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豆腐的记忆


做豆腐的记忆

做豆腐,也是过年要隆重张罗的一件大事。黄豆经过浸泡、加水磨碎、煮开、加卤水凝聚,最后变为雪白的豆腐,不仅外形颜色都发生巨大的变化,分量也增加了不少。我觉得豆腐绝对是中国人餐桌上最神奇的发明。

精选的黄豆提前泡好,父亲一大早用扁担挑着泡好的黄豆去磨坊磨豆腐。村里用的是电动机驱动的钢磨,石磨磨豆腐我也只是在电视里见过。好玩的是去磨坊前父亲挑着两个桶都是半桶,从磨坊回来两个桶都是满的。因为磨豆腐会不停地加水。

父亲把两桶豆浆倒入大锅锅中,母亲开始烧火煮豆浆。煮豆浆是个很有难度的工作。火太小一大锅豆浆煮不开,火太大容易烧糊。所以不仅要控制火候,还要一边对豆浆不停地搅动。

煮开的豆浆,需要用一个有很密网眼的口袋趁热过滤。把豆浆反复不停地舀入口袋,更细的豆浆流入锅中,豆渣留在了口袋里。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

过滤豆浆得到的豆渣,并不是废料,而是仍然可以做美食的材料。我们通常把葱姜切碎拌入豆渣,再加入花椒面儿和盐做成馅,然后包燕麦蒸饺。蒸好的燕麦饺子放嘴里咬一口,起初是喷香的燕麦的味道,接着口中会引爆浓郁的豆香。燕麦和豆渣两种食材层次感分明,这应当算美食的最高境界了。

过滤好的豆浆继续煮开煮熟,然后就要进行神奇的变身了。能让豆浆变身的神奇法宝就是卤水。卤水是制盐过程产生的废液。许多年前我们老家一直有盐坊,所以这种卤水算是就地取材。长大后从高中化学课本中得知,卤水主要成分是高浓度的钙镁无机盐离子。这些盐离子可以使豆浆中的水溶性蛋白质发生变化,进而脱离水团聚在一起。

做豆腐的记忆

在煮豆浆的同时,父亲在地上准备好了大缸,缸上架着豆腐模子。模子是一个木制的箱体,底部钻有一排排小圆洞。把卤水按比例倒入豆浆中,迅速搅拌。此时均匀的豆浆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豆花固体,之前不透明的豆浆变得有点清澈。然后迅速用大瓢把豆浆连同豆花一起舀入铺好笼布的模子里。清澈的浆水从模子下方的圆孔流出,大大小小的豆花留在了模子里。用笼布把豆花包严实,然后盖上木板。最后再木板上压上一个装满水的大铁桶。模子下方逐渐不再滴水,豆腐也成型了。

拿掉压在上方的水桶,揭开模子盖,掀开笼布,露出雪白的大豆腐。此时豆腐是完整的一大块。模子有多大,豆腐就有多大。用菜刀横竖划几道,豆腐就变成了平日见的那样。

刚分割好的豆腐还是热的。此时拿出一块热腾腾的豆腐,趁热切成薄片,拌入小葱麻油,绝对是人间美味。据说皇帝也没有这样的福分。

那时自家做豆腐多半是为了省钱。虽然如今不再为吃喝发愁,但买来的豆腐无论如何也品不出儿时自家豆腐的味道。看来当年所说的“皇帝也没有的福分”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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