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說：穿著防護服的馮婷（左）和同事 院方供圖
昨天，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的護士馮婷暫時結束了支援發熱留觀病房的日子，回到自己科裡待命。脫下防護服的那一刻，工作場景一幕幕浮現眼前：那個被隔離了2周的沉默男子、那一通春節裡的溫馨來電、那一次莫名其妙的發燒……“這一個月，快得就像三天，又慢得似一年。”馮婷有些感慨，作為90後的她職業生涯中從未有過這般經歷，“完完全全忘記了時間，眼裡只有工作。”
馮婷是自己報名去發熱門診的。她說，父親1月中旬因病離世，料理好後事，心裡空蕩蕩的，突然看到醫院招募各科醫生護士支援發熱門診。本來，科室裡讓她多休息兩天，但她卻“坐不住”了。“這種時候大家都在忙，我怎麼能休息呢？忙碌起來，也可以緩解一下悲傷消極的情緒。”
中山醫院的發熱門診地方不算大。但是小年夜開始的那幾天，發熱門診一下子湧入了許多患者。“市民其實是慌張，有一點點發燒後無所適從，都來醫院了。但真正的新冠肺炎患者和普通的呼吸道疾病患者如果擠在一起，風險很大。”馮婷說，那幾天，醫院裡也想了很多辦法應對“大客流”。比方說，迅速改造增加了隔離病房，增開了第二發熱門診，對去過重點地區的患者和其他患者進行分診。
馮婷對一個疑似病例印象深刻。他和妻子自駕去外地旅遊回來後，雙雙出現了呼吸道症狀。妻子確診了新冠肺炎，丈夫則作為疑似病例住在隔離病房。一開始，這名男子的病毒核酸檢測顯示為陰性，但醫生不放心，還是讓他多觀察幾天。獨自留在病房的日子並不好受。看著男子日漸沉默，精神狀態瀕臨崩潰，馮婷很著急。“我一直跑去問他，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飯？”馮婷說，後來還故意“製造”機會，空下來就跑過去跟他說說話，直到這名男子解除隔離。
“農曆春節那會兒是最忙的時候。”馮婷說，忙歸忙，她自認為完全可以應付。她是急診搶救室的護士，時刻經歷著生死時速的考驗。可是，一個突發的小狀況，差點讓她沒了方向。
那天下班後，她突然咯血，一量體溫，37.5攝氏度。馮婷一下子懵了，“難道被感染了？”她是第一批進入隔離病房的護士，面對未知的病毒，又直面疑似患者，要是真的因為防護措施上有疏忽，也的確可能被感染。眼淚差一點要流出來，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緒，馬上和同事交接班，自己則由本院的醫生負責診斷。最終，醫生為馮婷排除了新冠肺炎的可能性，只對她說，“你太累了，需要多休息。”
馮婷有些觸動，雖然工作勇往直前，但依然擔心高風險的職業是否會給家人帶來傷害。“有幾次就睡在單位裡，不回家。”她的丈夫是中山醫院急診ICU的醫生，平時工作也非常忙碌，這一個月更是“聚少離多”。雖被同事們稱為“急診室夫妻”，但平時兩人經常有“時差”。不僅在單位碰不上面，回家更是累得話都不想說。
讓馮婷最難忘的，倒不是面對面的病人。她記得，春節期間，一個電話從總機接進來。一位住在醫院附近的上海老先生語氣急促，說他自己咳嗽、低燒，詢問護士要不要來看病。“那天門診病人已經非常多了，如果大家都擠到醫院來，更容易增加交叉感染的風險。馮婷很忙，但她還是問了老先生許多問題。在反覆確認老先生沒有離開過上海後，她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可以在家觀察一陣子，多喝水多休息，還可以吃點非處方藥。”她特別強調，年紀大的人，沒有緊急情況儘量少來醫院。老先生終於釋然了，他不再執著於“要不要去醫院”這個問題。掛斷電話前，他輕聲對馮婷說了句，“新年快樂啊！”
馮婷說，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時間靜止了，一股暖流都湧上了心頭，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她還說，夫妻兩人都報名了支援湖北，雖然第一批沒去成，但隨時做好了準備。
新民晚報記者 左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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