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6 頭條|《三聯生活週刊》封面故事關注光谷“第二總部”現象:企業與人才之間的相互吸引

7月2日,第26期《三聯生活週刊》刊發封面故事《誰是“新一線” 正在發生的人才爭奪戰》系列報道,

其中《“第二總部”現象:企業與人才之間的相互吸引》一文聚焦知名互聯網企業和人才迴流光谷、設立“第二總部”的現象

頭條|《三聯生活週刊》封面故事關注光谷“第二總部”現象:企業與人才之間的相互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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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約7760字,預計需閱讀20分鐘)

“在武漢市‘搶人’的大戰略中,我不敢說互聯網產業是最重要的。但就我自己而言,我們已經創造了好幾萬的工作崗位,這個是實打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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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節跳動”武漢研發中心內,兩位技術人員正在討論問題

走出北京

帥科沒有想到,自己當初規劃能使用三年的公司辦公地在幾個月之後就不夠用了。

“我們2016年11月份搬過來的時候覺得,整整三層樓6000多平方米啊,我們至少要租個三年吧?結果很快就發現不夠了。那我們想要個1萬多平方米的,一看,你只能跑到五環外的亦莊去了。”

帥科不願意去亦莊。在接受本刊採訪時,他正坐在自己位於北京東北部望京地區利星行中心的會議室裡,這座由香港地產商開發的頂級寫字樓地理位置優越,離地鐵站僅百米之遙,且因為竣工才兩年餘,內部裝潢也極為現代化。

在他看來,如果把辦公地點搬到五環外那些相對便宜卻“遙遠”的地方,將會給他的員工們帶來極大的不便。

作為互聯網教育公司猿輔導的聯合創始人,帥科當初的設想是平均一位員工能擁有10平方米的工作面積,但猿輔導當時在6000多平方米的工作環境中已經塞下了超過700人。

塞無可塞,在2017年春節過後卻因為業務發展需要再招超過100人的輔導老師團隊,他們急需一個更大的辦公地點。

急速擴張的人員與場地需求在北京高昂的各項成本面前遇到了挑戰。“在北京,大家面對的機會太多了,哪怕即使他覺得你這家公司很好,但是離自己住的地方太遠,每天上下班太費勁了,他可能就會換一份工作。”另外,由於輔導老師團隊的工作需要老師更能貼近初高中學生的心理,年輕的大學畢業生更為適合。

為此,在規劃組建輔導老師團隊的時候,帥科和猿輔導萌生了走出北京的念頭。

於是在2017年清明節假期的最後一天,帥科沒有如之前一樣選擇待在北京加班,他帶著兩位公司高管來到了湖北武漢。這次來,他們想要看看這座位於中國中部地區的核心城市是否有足夠強的意願和能力讓他們把自己的第二個家安在這裡。

與常規的線下輔導教育產業不同,因為是利用互聯網技術提供在線直播形式的互聯網教育,猿輔導的數百位老師們並不需要與自己的學生們出現在同一個物理地點上,他們只需要一個有網絡的教學辦公室就好。

這種技術帶來的特殊性讓他們可以擺脫傳統線下教育在全國各地開設分校的模式,只需要在全國範圍內找到幾個能提供大量中高端教師人才資源的城市即可。

因此,從高校的數量和學生人數出發,在尋找最適合孵化“第二個家”的落腳城市時,帥科把選擇縮小到了武漢、西安、南京和成都這幾座均擁有多所高校資源的所謂“二線城市”或“新一線城市”身上。

初步考慮之後,他們覺得最優選的就是武漢和西安,然而,對這兩座城市,帥科都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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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輔導聯合創始人帥科

這時,帥科想起來自己正好有一個朋友是武漢人,就向這位朋友求助。

這位朋友拉了一個微信群,向帥科介紹了兩位武漢的相關政府工作人員,這兩位非常熱情地邀請帥科到武漢瞭解情況,於是為了趕上畢業季之前的“春招”,帥科立刻選擇趕到武漢實地考察。

到了武漢之後,接待他的正是之前在微信群中熱情邀請他來漢的武漢東湖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後簡稱“東湖高新區”)“互聯網+”辦公室副主任李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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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之前,武漢市東湖高新區成立了全國範圍內第一個“互聯網+辦公室”,在此後的兩年間,李猷為了爭取更多的互聯網企業資源曾多次進京;現在,終於有越來越多的互聯網企業主動來武漢考察了。

但僅有熱情是不夠的,帥科要在武漢解決的最現實問題就是他們在北京遇到的問題:辦公室在哪兒?

為了將猿輔導留在武漢,李猷立刻決定親自開車帶著帥科一行人去找合適的辦公場地。當天下午,他們在兩平方公里的範圍內密集考察了光谷軟件園、光谷世貿中心、當代夢工廠、光谷金融港等園區。

有了李猷的牽線搭橋,帥科一行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大概看完之後一個禮拜我們就定了,立刻就開始了註冊公司這些流程。”

大概就在同一時間,開發出了今日頭條和抖音等熱門產品的字節跳動公司也有了走出北京的想法。作為一家員工人數在當時已經突破1萬人的大型互聯網公司,當時還叫“今日頭條”的字節跳動除了商務銷售部門之外的絕大多數員工都集中在北京總部,其中核心的技術研發人員更是如此。

“我們當時覺得,我們如果只是在一個地方招人,這個對於人才的吸引是有問題的,就肯定是沒有那麼好的,我們最好是在全球各個地方都能招人。”目前是字節跳動在深圳和武漢兩地效率工程團隊負責人的李一飛對本刊說道。

一年多之前的2017年5月,他接受了字節跳動的邀請,加入這家公司負責籌建其深圳研發中心。半年之後的2017年12月,隨著深圳研發中心的順利運營,李一飛再次來到武漢籌建字節跳動的武漢研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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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節跳動效率工程團隊負責人李一飛

與擁有上千位老師而顯得規模龐大的互聯網在線教育行業不同,因為對“算法”的重視與成功使用而成長為互聯網巨頭的字節跳動更需要的是人數沒那麼多卻更為難招的中高端技術研發人員。

對這家技術公司來說,優秀的研發人員才是他們的核心競爭力,其創始人張一鳴就曾在多個場合公開表示,“一名優秀的CEO也應是優秀的HR”。

而在北京,他們需要面對全中國最激烈的人才爭奪戰。根據互聯網人力資源平臺拉勾網發佈的《2017互聯網職場白皮書》顯示,北京連續多年作為最吸引互聯網人才的城市,互聯網人才的招聘難度高居全國榜首。

“你如果(把研發)放在一個地方,你招不到那麼多人,這個是最最重要的。”李一飛向我們吐苦水道,“你可能需要300人做一個事情,但是你在北京要招300個很優秀的頭條這種標準的人是很難很難的。”

事實上,儘管李一飛將“頭條的標準”解釋為“肯定比BAT要高一些,BAT大概30%~40%的人可以通過我們的面試”,而且這是“行業裡比較厲害的人都知道的”;但作為當前中國高科技人才最集中的城市,擁有超過2000萬人口的北京當然不會連300人都找不出來。

問題在於和他們一起爭奪這些人才的公司同樣多得嚇人。根據科技部火炬中心聯合長城企業戰略研究所發佈的《2016年中國獨角獸企業發展報告》顯示,在當時全國的131家“獨角獸”企業中,北京市就以65家的數量佔據了一半的名額。

在這裡,除了BAT,字節跳動還要面對滴滴、美團等與其體量相似甚至比它體量還大的公司的競爭。

“大家在北上廣考慮的維度會多一點,所以(人才的)競爭會更激烈。”在4月份才因為武漢研發中心的成立而加入字節跳動並擔任一個小團隊負責人的靳偉對本刊坦承,此前他一直在武漢從事相關的技術工作。

他對本刊分析稱,如果是在北京、上海、深圳這些城市,候選人不僅要考慮公司的發展前景,還有薪資、部門具體做的業務等等,要考慮非常多的因素,所以競爭會激烈一點。

而在武漢,他非常自信地表示,“從每一個維度來看,(考慮的結果)可能都是頭條”。

他之後又補充說,雖然華為武漢研究院開出的薪資也很高,但由於其偏向通信行業的特殊性,並不會對其他互聯網公司產生很大的影響。

所以李一飛總結說:“(北京之外的)其他地方有很多人,比如說深圳,比如說武漢,他其實是願意來頭條的,他水平也夠,那可能這些人不願意離開家,所以我們就說如果這些人才足夠的話,我們也可以在這個地方開研發中心,然後把事情拿過來做。”

打造“第二總部”

今年4月16日,字節跳動的武漢研發中心把家安在了武漢光谷地區首個5A甲級寫字樓保利國際中心。

站在這座開業剛剛兩年的寫字樓上,沿著下方鋪設了有軌電車的關山大道朝北望去,你依稀能看到不到兩公里之外的華中科技大學,朝南一公里則是彙集了不少互聯網企業的光谷軟件園。

因為有了頂級學府和越來越多的創新型企業入駐,從去年開始就有武漢當地媒體將這條長不過5公里的關山大道稱為武漢市第三個“總部一條街”。

從行政區劃上看,關山大道位於武漢市洪山區,但它卻被認為是武漢東湖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的標誌性工程。打開武漢市的地圖,你並不能在上面的行政單位上找到“東湖高新區”的名字,但它卻有一個更響亮的稱號——

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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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於武漢市東南部洪山區與江夏區境內的新技術開發區遠離武漢傳統商業密集的長江沿岸地帶,在歷史上並非英才聚集的繁華之地。

“我剛離開武漢的時候,這塊地方什麼都沒有,甚至都不在地圖上”,陶芸坐在其位於保利國際中心的會客室中對本刊感嘆道,她現在是社交電商企業小紅書武漢總部的負責人。

因為公司樓下正在同時修建武漢地鐵2號線延長線以及雄楚大道高架橋,陶芸覺得雖然第一感覺特別堵,但你能實時感受它的發展速度也特別快。

從上世紀90年代起,光谷這塊在當時還是一片田地的區域被規劃為創新型技術產業的發展集中地,2001年被原國家計委、科技部批准為國家光電子產業基地,這也是“光谷”之名的由來。

近10年來,他們又將目光對準了發展迅猛的互聯網信息產業,相繼修建了光谷軟件園與光谷金融港等產業園區,並在2009年成為繼北京中關村之後第二個國家自主創新示範區。

離家十幾年、土生土長的“武漢伢”陶芸已經在上海打拼出了一番不小的事業,但已經結婚生子建立了家庭的她卻始終沒有在上海買房,因為覺得“性價比”太低。

去年7月,正好自己所供職的企業小紅書決定要在武漢設立研發中心,她終於有了合適的機會回到武漢,負責這個研發中心的籌建工作。

在剛剛過去的6月21日,他們也選擇把自己在武漢的辦公地點放在了保利國際中心這棟樓裡,和字節跳動成了鄰居。

除了這兩家公司,這座42層的超高層辦公樓還是比特大陸、微派網絡、出門問問等多家互聯網科技公司在武漢的辦公地點,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過去的兩年中。

“現在有非常多的企業在我們這邊搞‘第二總部’,我們自己把這個現象歸納成了一個概念,就叫‘第二總部’。”坐在東湖高新區的辦公室裡,李猷對本刊說道。

雖然身份還是政府官員,但因為在過去的兩三年中長期與互聯網公司打交道,李猷在言談中看上去與一個互聯網投資人毫無二致。

“我們現在判斷一家企業好與不好,我們政府自己不去說,我們也不讓專家來說,我們讓誰呢?我們讓投資人說它好還是不好,我們就看你的估值到了多少,你的融資額到了多少。”

知道本刊記者想要採訪小紅書而不得其路,李猷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陶芸的電話,搞定之後,他略顯自得地說:“我可以把那個名單(即在武漢設立了‘第二總部’的企業名單)找出來,你自己可以‘點菜’,你點誰就是誰,我幫你聯繫這些企業。”

其上級領導用亞馬遜公司的例子向我們解釋他們的想法。去年9月,亞馬遜公司宣佈將在北美選址設立第二總部,而他們在隨後幾個月中共收到北美三國共計238份申請,美國本土只有7個州沒有提出申請。

各大城市為了博得亞馬遜的青睞使出渾身解數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成功可能帶來的巨大收益,如果亞馬遜選擇了某座城市,該城預計將獲得5萬個工作崗位和50億美元的投資。

雖然武漢暫時沒有遷移來的企業能達到亞馬遜這樣的規模,但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執行院長潘敏對此進行的解釋仍然具有共通性:“第二總部往往是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之後的溢出效應,或拓展新業務的戰略抉擇。”

事實上,並非所有的公司都認同“第二總部”的說法,比如小米公司相關工作人員就向本刊強調,他們在武漢設立的是“武漢總部”,而非“第二總部”。

但拋開這些概念上的東西,因為人才、成本、政策等綜合因素,的確有越來越多的互聯網企業在這兩年將其運營中心、研發中心等重要分支機構搬到了武漢。

對於“第二總部”這樣的說法,小紅書的態度是“認可”。陶芸對本刊解釋道:“其實我們自己沒有覺得它是第二總部,我們是把它作為一個武漢總部和上海總部雙重運營這樣的一個模式來運行的,但是政府他對外宣傳是第二總部,我們也是認可的。”

目前他們在武漢已經擁有了超過800人的規模,其中大多數為運營人員,技術研發人員的比例在1/10左右,未來研發中心人員規模會達到300餘人。

帥科也覺得這種說法是“宣傳需要”,他們自己無所謂。對他們來說,能得到實打實的好處就行。

當我詢問他北京與武漢兩地成本差距時,他語氣強烈地表示:“那這邊(指北京)貴太多了!”據他透露,僅從租金上考慮,他們在北京租用的寫字樓一平方米每月大約300元;在他們剛剛新設立的西安分部,一平方米的價格僅為每月60元,而“武漢的價格要比西安還低”。

儘管有人質疑這些所謂的“第二總部”只是企業將勞動力密集型的部門轉移出去的做法,但李猷對此嗤之以鼻,他立刻回應稱:“沒關係,我也接受。”

他說他也理解很多企業一開始有顧慮,比如小紅書剛開始搬過來的也是運營和客服部門,但幹了一段時間後,他們會發現武漢這邊確實還可以,於是慢慢就把研發也搬回來了。

就在接受本刊採訪之後的那個週末,李猷和武漢市的相關領導們再次來到了北京,他們這次來的目的是舉辦“2018楚才回家”的活動,在當天早上的活動中,有10家總部在北京的互聯網科技企業與東湖高新區簽訂了第二總部項目的合約。

和去年一樣,小紅書今年也參加了這次活動,與政府的良好合作讓陶芸願意過來站臺。“我起初真的是一點小事都找他(李猷)幫忙解決,他們真的還蠻細心的,所以我們才能比較快地落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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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書武漢總部的員工中午乘搭電梯下樓吃飯

終於能考慮 留在武漢了

為了宣傳自家的“第二總部”概念,今年3月11日晚上,武漢市市長萬勇參加了央視《對話》節目的錄製,與他同臺的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副教授魏翔面對萬勇直言:“中國的城市,包括武漢在內,未來實質上是一個綜合競爭,而最大的一個競爭,就是人才的競爭。”

“目前全國範圍內的‘搶人大戰’就是我們武漢先發起的,”李猷對本刊強調,“從2015年成立互聯網+辦,我們就專注於搶抓互聯網這個機遇,那個時候我們就強調我們的理念是‘搶人’。”他同時反覆對本刊表示,他們想要的不是稅收,而是工作崗位。“人有了工作機會,城市才更充滿活力。”

“不要錢要人”的戰略背後是武漢過去多年人才嚴重流失的慘痛教訓。如同硅谷與中關村的發家史一樣,豐厚的科研人才是所有這類創新型區域崛起的關鍵因素。

光谷本不應是例外,以華中科技大學為首,其518平方公里的範圍內集聚了42所高等院校,在校人數超過80萬。然而,相比起他的老大哥們,整個武漢市在此前的若干年間都沒能留下其中的大多數優秀人才。

根據武漢市人社局發佈的武漢地區高校畢業生就業報告顯示,從2007年開始,畢業生留漢就業比例逐年遞減,2007年為55.3%,至2011年僅為47.04%。

2016年統計顯示畢業生留漢為15萬人,大致恢復到五成左右。但相對於同是教育大省的廣東和浙江,其畢業生留在本省的比例分別高達85%和80%。

而缺乏足夠有吸引力的就業環境被認為是人才流失的重要原因。上海交通大學教授陸銘曾指出,在一個國家內部,主要決定人口分佈的是產業,人是跟隨產業走的。

根據招聘網站智聯招聘的調查,互聯網、汽車製造、金融是當前畢業生就業的前三大行業,而武漢在對年輕人最具吸引力與容納能力的互聯網產業上卻沒能走到前面。

根據中國互聯網協會的資料,在2016年中國互聯網百強企業的區域分佈中,整個湖北省只有兩家百強企業。

沒有好的就業機會,正處於想要一展抱負年紀的青年才俊們不會甘心被困在這裡。除了陶芸,今年4月因為字節跳動武漢研發中心的成立而回到武漢的趙鵬也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2011年畢業於武漢大學計算機學院的趙鵬從小生活在離武漢不遠的咸寧市崇陽縣,從實習開始就去了北京的百度公司,畢業後也留在了那裡工作;

三年之後,積累了一定工作經驗的他想要回到家鄉,但現實情況讓他頗有一種身不由己之感,當時全湖北省沒有一家上市的互聯網公司,“才發現當時的(互聯網)環境是很慘淡的,選擇太少。”無奈之下,他只得打消了回家的念頭,去了同在北京的字節跳動。

又過了四年,已經結婚生子的趙鵬終於等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己所在的公司正好要在自己的家鄉開設研發中心。“一聽說我們公司有這種可以直接轉崗回來的機會,我第一個就申請了。”

負責籌建字節跳動武漢研發中心的李一飛發現,與他之前負責籌建的深圳研發中心相比,作為人才流出大省的湖北有更多有意願回家的人才。“武漢這邊的迴流情況可能更好一些”,李一飛對本刊說道。

目前負責字節跳動武漢研發中心人員招聘事務的同事對本刊透露,在他們目前所有發出的工作offer中,大約80%的家鄉都在湖北;而剩下的20%選擇回到武漢的原因也非常簡單,就是因為他們的另一半來自湖北,他們才選擇回到武漢。

從整體上來說,他們同樣發現超過60%的新同事是從北上深迴流武漢的,“因為本地互聯網公司並沒有那麼多的互聯網人才存量,所以大部分還是從外面回來的,而其中主要回流的城市是北京”。而他們在兩地的福利待遇則完全一致。

事實上,當聚集在武漢的企業越多,它吸引人才的能力也就越強。“目前武漢的互聯網產業基本都在光谷,它在慢慢形成這樣一個聚集的氛圍。”

陶芸告訴本刊,“我覺得這是好的,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湖北籍的人願意回來的原因,因為這邊互聯網的這片土壤慢慢生成了,所以說大家也特別願意回來發展,這是我們看到的一個趨勢。”

就在我們採訪那天,字節跳動暑期實習生的面試工作也在同時進行。“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在武漢實習”,還在中南民族大學上大三的湯健也在那天下午過來面試,他對本刊如此說道。

而現在,隨著小米和字節跳動等公司的到來,他和他的同學也開始嘗試在武漢尋找實習機會,據他了解,他已經有3個同學到小米武漢總部實習了,而他們這幾個“技術比較好”的學生在大一剛入學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要留在武漢。

比湯健更有行動力的是和他同一年級來自華科的江高華,他告訴我們說,從去年10月份看到了相關消息之後,他就開始瞭解具體部門的信息,覺得蠻感興趣的,就通過一系列筆試面試的流程,在成立第一天就到了這裡實習。

事實上,因為比較優秀,他此前曾在北京的美團公司實習過一次。“我現在就是希望能趁這個機會多看幾家公司,然後選一個比較中意的。”而在一年之前,他在武漢很難找到同檔次的實習機會。

因為公司包三餐,實習了兩個多月的他據說體重已經漲了10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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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進駐了多家互聯網公司的保利國際中心

去年9月開學之後,小紅書在華科舉行了一場校招活動。陶芸向我們回憶,當小紅書創始人瞿芳站在臺上問有多少人願意留在武漢的時候,至少有1/3的同學舉起了手。而根據華中科技大學《2017年本科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去年該校留在湖北省就業的人數還不足1/4。

“7月份馬上就有十幾個應屆畢業生要到小紅書研發中心正式工作了”,陶芸說道。她同時透露,對於這些研發崗的優秀畢業生,他們開出的月薪在1.2萬~1.6萬元之間。這樣的薪水即使放到一線城市也絕不算低。

當然不是所有的互聯網公司員工都能拿到這麼高的薪資,但畢業生們也有了更多選擇的機會。

剛剛從湖北工業大學化學專業畢業的劉靜就沒有選擇從事本專業的工作,因為從小喜歡英語,她選擇加入猿輔導做起了英語老師的工作,每個月的工資將近8000元。

“我覺得在武漢來說算是中等偏上的一個水平。”據她透露,與她一同畢業進入工廠做本專業工作的同學大約薪金在5000多元。短短一年時間,猿輔導就招聘了超過500位教師,而因為這種豐厚的人力儲備而奔赴武漢的互聯網教育公司已經超過了8家。

“(武漢和北京的)薪水肯定是有差異的,同樣一個員工,在武漢的成本要低一些,但他本身消費水平就低一些。”

帥科對本刊說道,“我當時問武漢的領導,我說比如像華中師範大學的學生,本科畢業在武漢還不錯的公司,大概多少錢一個月?他說應屆本科畢業5000塊錢一個月算非常好,那我說我們的標準就比5000元要高一點,所以我們當時定的是給到6000元到8000元。”

李一飛覺得讓年輕人能留下來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仍然認為現在畢業的大學生到外面一線城市闖蕩的意願還是更強一些。

但無論如何,更多企業的到來也讓武漢“五年內留下百萬大學生”的目標有了更多的可能性。“這需要一個過程,我們也希望在武漢的同學們能夠有興趣來我們這裡實習,然後畢業了就留在武漢。”

(文中李一飛、趙鵬、靳偉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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