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5 他写出了美,更写出了残酷|冯骥才新作

他写出了美,更写出了残酷|冯骥才新作

冯骥才在《单筒望远镜》新书发布会

在中西最初接触之时,彼此文生、误读、猜疑、隔阂乃至冲突都在所难免;而在殖民时代,曾恶性地夸张了它,甚至将化的陌其化为悲剧。历史存在的意义是不断把它拿来重新洞悉一番,从中获得一点未来所需的文明的启示。

——冯骥才

-《单筒望远镜》新书发布会速记稿 -

应红(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冯骥才先生的长篇新作《单筒望远镜》新书发布会现在开始。首先介绍一下今天与会的嘉宾:中国作协副主席吉狄马加;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文学评论家何向阳;中国出版集团副总裁、文学评论家潘凯雄;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还有两位,《当代》杂志主编孔令燕、副主编杨新岚。今天的主角,在座的各位都认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老朋友、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文化学者、画家冯骥才先生。

冯骥才先生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老朋友,他从早年出版的《义和拳》《神灯前传》到今天的《单筒望远镜》,这三部长篇小说都是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他和人文社的友谊到今年已经有四十多年。

今天我们来开《单筒望远镜》这部新长篇的发布会,也是我们大家一起祝贺冯先生时隔三十多年后的一部长篇力作,我们一起分享这部新作发布的现场。另外也听一听冯先生对这部新作的一些看法、想法,他对人文社的感情。

吉狄马加(中国作协副主席):冯骥才先生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包括在文化史上,都是一个有影响的人物,而他无论在小说创作,还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还是在公共文化领域,应该说都是一个有影响的人物,同时他还是一个很出色的画家。他在这几个领域都有很大的成就,特别是作为一个小说家,从八十年代开始,他的小说可以说是蜚声海内外。他的小说也以非常独特的风格,对中国文化深刻的理解,深厚的文字功夫,立体鲜活的人物塑造,在中国整个当代小说领域独树一帜,拥有很多读者。

冯骥才先生是一个有风格的小说家。在八十年代,不管是汪曾褀、邓友梅,还是冯骥才,有这么一批作家,虽然好像在做一些地域性的写作,但是这些地域性的写作都是具有非常价值的文化前沿写作。这些小说,这么多年回过头来看,在继承、弘扬中华民族的小说传统方面,都具有相当高的文化价值。应该说冯骥才是这批作家里面风格非常独特,文字非常老道,在塑造人物方面最有特点、最具有风俗性的一位作家。我认为他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在继承我们民族文化传统方面,尤其是小说传统方面,非常重要的具有创新意义的作家之一。所以我们对他的期待是盼望已久的,这次他的长篇小说正式出版,也是我们大家期待已久的。

我前天拿到这部小说,我也是它的一个读者。首先这部小说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冯骥才在写我们已经过去一百年的历史事件的时候,他还是从人性出发,回到了人最根本的东西。尤其是我们今天在看中国这一二百年历史的时候,不管西方世界和我们中国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发生了怎样的特殊关系,不管这种关系在历史上我们如何看待它,冯骥才的思考还是回到了人本身。所以,我在读这部小说时,很感动。尤其是到他这个年龄,个人的文字修养使他对语言的驾驭能力非常成熟,他的叙述很沉着,语言是不用怀疑的。最重要的是,这部长篇小说还是深刻地反映了人的命运,不管是小说里这些中国人的命运还是外国人的命运;同时,也反映出在当时很复杂的历史变革中所呈现出来的人性的纠结、困惑,甚至挣扎,中间当然也有悲剧。

读这部小说时我有一个深刻的体会,除了还原这样一个历史过程,我们还能看到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人,他们既是渺小的,也是不可或缺的。这部小说让我们深刻地感受到,在这样一个历史变革的时候怎么关注人的命运、怎么写出人性的很复杂的东西,同时又怎么表现出人性在不同的环境下所呈现出来的人物性格,这是我看这部小说最打动我的地方。

第二,这个小说非常可贵的是,一直保有激情,这种文学激情是很难得的。我个人认为小说家,尤其是写到冯先生这个年龄还保有一种内在的,包括对人物的塑造、对文字叙述的激情。我也很想像他一样,到他写这部小说的年纪,像他一样把他的灵魂和心理跟小说中的人物联系在一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个作家,一个创造者,到这种年龄还保持这样一种鲜活的激情,对生命最细微的体恤、关注,是非常难得的,也是非常感人的。这部小说里面有很多细节,我都不用举例,在座可能很多朋友也看到了。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说,一个作家的创造力,一个作家对生活鲜活东西的保有力,对我们今天来说是非常的可贵。所以看完他这部长篇小说之后,我就在想,他还会继续写出一些真正有内在力量的作品,我们还要继续期待。

第三,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这部小说,特别是看中国当下的长篇小说,他这个长篇对我们有很多启示。我在很多地方跟好几个当下很重要的小说家也说过,我们在加强和西方、和全世界不同的文学交流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还是要回到文字本身,回到我们语言本身。中国人有这么悠久伟大的文学传统,我们的语言如此丰富。我想在冯先生这部小说里面可以看到,他一直很注重对中国语言的内在美的呈现。我是一个少数民族,但是我看小说恰恰喜欢看冯先生、邓友梅、汪曾褀、沈从文、孙犁这些作家的作品,我很看重的一点是他们在掌握汉字语言的时候,他们自身有一种个人的风格,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们把我们中华民族,特别是汉文字的那样一种美、那样一种很内在的修养,对人物的塑造,包括对话,包括叙述语言,你可以看到这些语言带给我们很美的东西,我想这是语言的力量。

包括我们现在纪念中国新诗一百年的时候,我在很多地方也在说,越是在我们加强国际性交流过程中,我们越来越能发现作家自身对我们语言进行的新的创造,对一个伟大的作家来说是更重要的。一个伟大作家除了抒写历史、见证这个时代、塑造人物,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语言。冯骥才先生毫无疑问是一位语言大师,所以他的小说呈现出来的这样一种美,完全是很清淡、很多都是白描式的,他对人物的塑造,他写的对话,都可以看到他是继承了我们语言文字的传统。

第四,他和好多作家一样,也是一位地域写作者。四川有一个作家叫李劼人,我在很多地方说,如果你要了解四川的风俗,就读李劼人的作品。写辛亥革命的作品很多,我个人认为茅盾先生的《子夜》写转折时期写得非常好,尤其是写新兴资本主义在中国产生过程中那样一些人物。但是整体写辛亥革命,像李劼人先生的《大波》,这也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的,我个人认为评价还不够。冯骥才对天津的抒写,包括风俗性的,包括人类学式的抒写,在今天看来,他这些小说给我们提供的东西,包括对当时那样一些社会氛围,那样一种建筑,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语言,包括他们的生活周边事事物物的描写,我觉得都是亲切的、可感知的。

这样一部小说,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关注。这部长篇小说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首发式,在座很多同志和朋友们都是冯先生这部小说的读者,很多也是一直关注他的每部作品的出版。我相信这部作品出版之后会有更多的,尤其是评论界的关注。无论从他这部小说的结构,还是从语言、从他塑造的人物,都给我们提供了对那样一个时代的很好的书写。我认为他用这样一个小说所表达的东西,对我们当下也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们现在确实要进一步树立四个自信,而文化自信很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回到我们自身的在当下对文化的创造。当然不可否认,我们有五千年的文明史,而我们的文明史从来没有中断过,但是我想,尤其是在当下,我们在继承传统的过程中,怎么能有一些真正的具有经典意义的书写,我认为冯先生给我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他写出了美,更写出了残酷|冯骥才新作

《单筒望远镜》插图

臧永清(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感谢大家能够在这样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参加新书发布会。刚才应总也介绍了,冯先生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老朋友,冯先生在这也住过两年,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义和拳》在这写的,第一部中篇小说《铺花的歧路》也是在这写的,还有他的第一个短篇小说《雕花烟斗》也是在人文社写的。刚才他进院的时候还问我们,那个篮球架哪去了。现在看来我们的院子有点狭小了,我们说篮球架放进博物馆了。当年冯先生也在人文社有很多老朋友,像我们的老前辈严文井、韦君宜、屠岸等等,跟冯先生都是很好的朋友,上次我去天津的时候,冯先生也跟我回忆起跟这些前辈的交往的非常温馨的故事。冯先生把这些故事记录在“冯骥才记述文化五十年”系列的《凌汛》中间,当然这些故事也是我们人文社一个非常宝贵的资源。

冯先生是新时期文学中间最有影响力的作家,同时我也认为他是最具经典性的作家。经过新时期文学四十年,很多作家都在文坛上有了自己的表演机会,其实到今天再看,能有多少人的作品真正留下来?冯先生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的作品,他的很多小说、很多作品都具有经典性的,这跟冯先生高超的叙述技巧以及对中国的人性和国民性的深刻洞察都是密不可分的。

我们出版社非常重视冯先生的这部新作,这部等了三十多年的一部新长篇,我们以出版社最优秀的编辑和设计、校对团队来保驾护航,现在书终于面世了。它已经入库,可能在月末各个书店开始发售。

冯先生的很多作品在人文社出版,并且很多都是畅销书,比如说他的《俗世奇人》(足本),责编脚印告诉我,快到百万册了,短短时间里能够发售到这个量,也可以看出广大读者和文学界对冯先生的认同和认可。

潘凯雄(中国出版集团副总裁、文学评论家):大冯是一个文化经历很“复杂”的人。他成名是伴随着新时期成长的,我们如果硬要用俗话讲就是伴随着伤痕文学《铺花的歧路》《啊!》《雕花烟斗》,这些都是有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的痕迹,也就是他新时期文学发端时候的代表作、著名作家。但是大冯和那一拨作家有一个非常不一样的地方,他写作一起步就是两条腿走路,刚刚说的是一条线,叫反思也好,叫伤痕也好。同时他在走另外一条线,就是文化历史小说,有的也硬把他归到寻根那一道。但是他的文化历史小说和寻根,和韩少功、贾平凹所谓寻根文化小说又有明显的不一样,有着自己鲜明的特点,像《义和拳》《神灯前传》《三寸金莲》《阴阳八卦》等等。

同时写作还有另外一条线,就是他的五十年个人文化记忆的纪实散文,从《冰河》(《无路可逃》)开始到《凌汛》、《激流中》、《漩涡里》,是他自己从事文学文化活动的个人记忆,这里面留下了大量珍贵的史料,是一个个人的经历,这对中国文坛来说同样是很缺乏的。

《单筒望远镜》虽然不足15万字,但是特别厚重,特别有味道,这个书名“单筒望远镜”,我想在座大多数人应该没实际用过或者也没玩过,甚至没见过真的东西,或者只是在博物馆这些地方看到过,比较多的可能通过看电影,看一些洋老头、洋老太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大概留下的是这样的记忆。的确,这个东西从外观上来说,就这样一个物质的东西,马上把我们的想象拉回到上世纪初或者上上世纪末,我们可以回忆一下自己看电影的时候,看到那些人拿到单筒望远镜的表情,一个单向的联系,一个互相窥视的状态。这样一个意象充满了味道。这个作品取材应该是世纪初,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纪?上上个世纪末到上个世纪初,大概是这一段的历史背景。那是一个所谓中西方文化刚刚开始在某个特定的区域里面共同出现的时代。作品的背景是1900年的庚子事变,在那样一个特定年代里面中西文化或者叫不同文化间的共存以后所出现的种种新问题、新冲突,在这个薄薄的15万字里得到非常形象、非常深刻的表现。

这个书的封底印了大冯的一段文字,这段文字不长,非常平白,但是非常深刻,也基本上是他对这部作品的夫子之道。

“在中西最初接触的时候,彼此文化的陌生、误读、猜疑、隔阂乃至冲突都在所难免,而在殖民时代曾恶性的夸张了它,甚至将其化为悲剧,历史存在的意义是不断把它拿来重新洞悉一番,中获得一点未来所需的文明的启示。”

这段话没有任何深奥的地方,大家看文字都应该想到这背后的深意。作品是对这样一个立意的形象的、文学的阐释或者展示,一个纸店的老板欧阳先生的两个孩子,一个欧阳尊,一个欧阳觉,在中西文化刚刚出现的特殊环境下的命运,欧阳觉和一个八国联军的将军的女儿在语言不通、文化不同的情况下产生了一段动人的恋情。

它的含义我想不仅是在反思,重新审视那段历史,就像他说的,在刚刚开始共存的时候充满了隔阂,充满了理解,加上政治的强行介入,加上某种意识形态的强行介入,有些东西被歪曲掉、被妖魔化,或者被引向另外一条道路,今天再呈现这一段历史,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在重新反思这些问题。所以的确这个小说是在写历史题材,因为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一段历史题材,但是写历史题材并不是简单的重现那段历史、还原那段历史,而是通过那段历史在反思、在审视一个重大的文化问题,而这样一个文化问题,在时隔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依然还有它非常重要的意义。

他写出了美,更写出了残酷|冯骥才新作

何向阳(文学评论家):祝贺冯先生《单筒望远镜》新书发布。因为最近几年关注冯先生的作品很多,我有一个判断,我们如果再过五十年、一百年,如果有一个名字和天津能够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话,那就是冯骥才。这正像帕慕克和伊斯坦布尔,我们再过五十年、一百年再去看伊斯坦布尔,我们看这个城市绕不开帕慕克这样一个作家。再过五十年、一百年,我们再看天津的人文、它的文化文明的沿承和发展,我们绕不开冯骥才这样一个作家。

我记得在二十世纪末,冯骥才先生一直在天津奔走,在城市化、现代化要把这些古老的东西抹去的当口,一个作家站出来,以一个文化学者的身份,其实也是文化战士的身份,来为这样一个城市发出自己的声音。我当时也写下《有谁研究过城市的魂灵》,我们原来很多作品都是在乡村的、乡土的文化传承当中去看中国,但是城市的魂灵好像没有人去探究,因为城市文明的发展还是近代以来的事情。

去年冯骥才先生的《俗世奇人》(足本)获得鲁迅文学奖在此之前我读了他的这部作品,非常有感触,它的每个篇幅虽小,但雄心却是接通了地脉和血脉的。我当时写下了《有谁在意城市的血脉?》。冯先生对人的精气神的书写是沉淀在文化当中,比如燕子李三,比如他写的一些行医的小人物,一些偷盗的人,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边缘人。冯先生有一种仁义侠气,他活的非常大气,他对这个城市的人和文,对人的精气神的研究是非常透彻的。而且他非常爱老天津这样一个城市。

我刚刚又读到了《单筒望远镜》,我觉得他是从文学到文化,然后到文明,是这样一个递进。冯先生写了一个单筒望远镜,为什么不是双筒望远镜,而是单筒望远镜,大家要注意这个“道具”,单筒望远镜在这本书里,从影像学的意义上,它出现了两次,这两次完全不同。第一次在49页,49页前后的文学叙述当中,我们看到欧阳觉和莎娜产生一种爱意,他们(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的是那些美景。到了最后245页,又出现了一次影像,是火炮阵地上一名联军的指挥官拿了一个望远镜,这个指挥官也可能在小说里头他是莎娜的父亲,最后这个父亲也是阵亡了,他的尸体旁边有一个单筒望远镜。大家如果熟读小说的话可以注意这两个细节。在不同的场景里面,同一个道具出现,这个道具有什么寓意,它有什么样的文化象征性,这也是值得我们思索的。这本书与一个特点是里面有一些老照片,这些老照片都是真实的,当然小说又是虚构的,阅读时就在这两者之间跨越。

两种文明,中西文明如何交融、如何理解、如何相互借鉴,如何在借鉴中完成共同的成长,这本《单筒望远镜》提出了非常重要的命题,尤其是现代化,尤其是改革开放,尤其是国际的交往当中,作为一个文化研究者,文明的学者,我觉得他提出来这个,当然当初陌生、抵触、猜忌、怀疑,甚至是冲突、破坏性的,但是如何寻找一种,拿着这个望远镜看到的不是战场上的尸体,而是看到的是城市的美景,我觉得他是在寻找这样一种文明的道路。所以这个意义上,它超越了小说的意义,超越了我们看到的一般的文学的爱恨情愁的意义,虽然是写天津,但是他又跨越出天津,他在探讨中西文明如何相互在互荐当找完成共同的成长。

他写出了美,更写出了残酷|冯骥才新作

冯骥才

人民文学出版社

杨新岚(《当代》杂志副主编):首先,这是一本有着强烈命运感的长篇小说,从一个人到一座城再到一个国,百年前的静美和惨烈以文学的方式就此导入我们的文化记忆。这是一本作者命中注定的大作。作者的文学之路从这栋楼开始,今天又回到了这栋楼。

41年前的12月,人文社出版了冯先生的《义和拳》,印了55万册,每册1.65元,作者的文学道路从《义和拳》开始,今天的《单筒望远镜》回到了义和拳的时空。在同一个时空中,作家对社会、对历史和文明的认识体现了他这40年的精神轨迹、文化积淀和文学能力,使作品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作者从文学开始,走向文化,走向文化的保护,站在保护一个国家传统文化的前沿,冲锋陷阵,为传统文化古村落的保护,为逝去的历史和遗迹的保护呕心沥血,成效惊人。在几十年的保护过程中,这些历史的文化碎片和本书的人物常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经过几十年的沉淀和发酵,终于酿出了今天这一本人鲜物活的新作。

第二,这是一部打通时空、令人冷静思索文化与文明冲突的文学力作。阿来说过,藏文化的优势是时空的任意叠加,几百年的时空可以随意跳跃。相比藏文化,汉文化的时空固定了很多。怎么样拉近历史就成为对作家的考验。冯骥才找到了一个绝佳的通道——单筒望远镜。

今天,它是一种现实存在,就摆在书的封面上。这个望远镜来自一百年前,由一个租界里的洋人带来,他的女儿把望远镜的神奇分享给了一个津门纸店的二少爷。一百年前的天津,一百年前的中国,通过望远镜一下子可感可触,爷爷的爷爷的命运,隔着时空,近在眼前。

这个望远镜到底让我们看到了什么?首先是一种儒家文化影响下的市民的理想生活,一种清明上河图般的津门俗世生活,突然就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从租界里外的对峙演变到屠城,到血光冲天。庚子年前的四十年,英法两国曾经征服了这座城市,随后从这里打进北京烧掉圆明园。庚子这一年,义和拳的拳民溃败后,京城的皇帝也被迫逃离京城。作者冷静地把这一切都拉到你眼前,让你看,让你自己思索,什么使得这些拳民以这种方式和洋人对抗?不同文化的冲突能够暴烈到何等的地步!作者写出了西洋文化与本土文化的强烈反差。一边有望远镜、有洋枪洋炮。一边还以为贴着纸符就可以刀枪不入,绑着蓝巾,口呼咒语,举着大刀冲向洋枪。

第三,这是一本人与人、物与物、人与物充满了气息与象征的文学作品。情感线的主要人物为纸店的二少爷欧阳觉、望远镜主人的女儿萨娜。一对中外青年的感情,生生被刀枪搅得痛不欲生。因为情感,他们在对峙中,首先想到的是对方,要到对方的地界去,酿出了更大的悲剧。单筒望远镜成为了西洋文明的象征,大槐树成立了本土文明的象征。望远镜远道而来,给二少年带来另一个世界的视角。作品中人和物的交融也写得很有感觉。每个人都有一个附体的物,父亲的手杖,妻子存瓜子的瓷缸。林林总总的物中,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第四,作品承袭了孙犁荷花淀派的风格,写出了美,但是更写出了残酷。写传统的美令人陶醉,写文明的冲突又有泼天的惨烈。作品中白色的意象十分突出。初见时洋女子的脸色宛如泛着红晕的雪白又娇艳的荷花。白静清秀的欧阳觉、素白的小瓷缸、白色的小洋楼,种种意象把作品的文学品质推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单筒望远镜》带给我们的,不单单是一部悲剧,更是历史与文化的冷思考,是一部压得住分量的2018年的文坛力作。

他写出了美,更写出了残酷|冯骥才新作

《单筒望远镜》封面效果图

《单筒望远镜》内容简介:一段跨国恋情,沉醉于悲怆的历史河流中。古朴精致的语言,行云流水般的叙述,一百多年前的天津风貌和中西冲撞的惨烈跃然纸上。单筒望远镜成为文化对视的绝妙象征:世界是单向的,文化是放大的,现实就在眼前,却遥远得不可思议。

他写出了美,更写出了残酷|冯骥才新作

作者简介:冯骥才,浙江宁波人,1942年生于天津,中国当代作家、画家和文化学者。作品题材广泛,形式多样,已出版各种作品集二百余种。代表作《啊!》《雕花烟斗》《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神鞭》《三寸金莲》《珍珠鸟》《一百个人的十年》《俗世奇人》等。作品被译成英、法、德、意、日、俄、荷、西、韩、越等十余种文字,在海外出版各种译本四十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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