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1. 輪值事件

嘉靖帝駕崩前已經沒有精力處理朝政,卻仍然不願放棄手中的權力,下旨要求內閣成員除留一人處理政務,其他人都要隨侍。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嘉靖

徐階本來也沒想離開垂垂將死的皇帝一步:作為首輔這時候不在皇帝身邊,一旦有變,悔之晚矣。

歷史上這種教訓還嫌不夠多嗎?

徐階當即表現出自己的忠心耿耿:“臣不願離開陛下半步!”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徐階

按照常理,其他的內閣成員應該緊密團結在徐階這個核心的周圍,按次序表達自己的忠心。

然後皇帝表示國家政事不能耽誤,必須有人值班,不能都在他身邊,江山為重云云。

接下來大家表示依依不捨又勉為其難,由首輔徐階來安排值班次序,君臣皆大歡喜,一派和諧。

沒想到高拱這時候卻意外的向嘉靖皇帝表示:“徐公自然應該留在陛下身邊,內閣的事情就由我和李公,郭公輪流吧。”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高拱

郭公就是郭樸,李公則是李春芳,都是內閣成員。

這就侵犯了徐階的權威,還有點搶白徐階的意思,徐階當時就有點不高興,只是城府頗深,沒有發作。

高拱恃才傲物,入閣後對徐階也不是畢恭畢敬,私下對於徐階慣於操縱輿論,依賴清流言路也不贊同。

這次的事情使徐階深深感到了高拱的目中無人和對自己權力的威脅。


高徐恩怨

嘉靖四十五年高拱入閣是由徐階提出的建議,那時的徐階已經開始為嘉靖皇帝駕崩之後的朝堂政治格局進行佈局。

作為嘉靖皇帝在世的唯一親生兒子,裕王的儲君地位已經無可動搖。將做了裕王九年講官的裕王第一心腹高拱引入內閣,就是同時對裕王和高拱示好。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裕王

不久徐階就後悔了,高拱對他不但沒有感激和恭敬,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從高拱的角度來說,按照明朝的慣例,裕王登基之後他入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需要誰來引薦,自然也不會對徐階感恩。

徐階當年處處順從嘉靖與嚴嵩的意志,在裕王艱難的日子裡沒有提供任何的幫助,現在又來示好,是個政治投機者,人品實在不敢恭維。

徐階則認為自己有說不出來的苦衷,當年對嚴嵩也只是假意附和,暗中還是給予了裕王和高拱,張居正很多的保護,不應該受到譴責。

高拱不理解也就罷了,作為後輩如此盛氣凌人就讓人很難忍受了。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徐階



3. 學術分歧

徐階是王陽明心學的忠實信徒,多次召集自己的門生講授心學,在嘉靖四十四年更以首輔之尊在北京舉辦了大型心學研討活動。

首輔講學,自然是從者如雲,徐階的喜好,自然是官員的風向標。

官場因此掀起了學習心學,傳播心學的熱潮。其實質也無非是討好上官。

高拱對這種故弄玄虛的清談一貫嗤之以鼻,他在學術上信奉經世之學,推崇經世濟民。

主持會試所出的題目是實學經權論,併為此題做了範文,世人爭相傳閱,一片頌揚之聲。

這種學術上的爭論,在官場上就是執政理念的截然不同,雙方互相不待見。

以前還好,畢竟一個首輔一個講官,交集較少。

但高拱入閣之後天天一起辦公,逐漸就相看兩厭了。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王陽明心學。知行合一



4. 幕後黑手

嘉靖的身體每況愈下,沒有力氣召見閣臣陪侍,高拱就收拾東西,準備得到旨意就回家。

徐階的門生張居正到內閣辦事兒,看望好友高拱,閒聊時似無意的提醒高拱:皇帝病重的時候,搬家不好!

高拱也是人精,趕緊停止收拾東西,安心在內閣值班室駐紮下去。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張居正

幾天後,吏科都給事中胡應嘉上書彈劾高拱不忠,罪名是兩條:

第一是不安心工作,在皇宮附近安了家,晚上值班時間擅離崗位回家。

第二是皇帝身體不好,大家都很焦慮,求神拜佛保佑皇帝康復。高拱卻往家收拾東西,是何居心皇帝您自己個琢磨琢磨!

這第二條指控可太要命了,怎麼想完全靠皇帝心證。如果嘉靖皇帝認為高拱是由於認定自己就要駕崩,所以才收拾東西。那對於高拱可能就是滅頂之災了。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高拱

胡應嘉是徐階的同鄉,不久前剛剛彈劾了高拱的親戚工部左侍郎李登雲,李登雲被罷官。

這次又殺出來趁皇帝病危的時機上這樣一份奏疏,實在是殺氣騰騰。

嚇得高拱趕緊寫奏疏解釋:我家裡窮沒兒子,又僱不起傭人,沒人給我送生活用品。安家到皇宮旁邊是取東西方便。我從來沒私自出宮過,守門的士兵和宮裡的太監都能作證皇上你查查就知道了。至於搬離值班房,那更是無稽之談,我只是隨身帶著點日用品,回來的時候又帶回來了。胡應嘉是陰謀陷害,請皇上明察。

嘉靖皇帝昏迷不醒,兩份奏疏都沒看見。徐階的做法卻讓人玩味,他打算把胡應嘉的奏疏用邸報公示天下!

好在同樣由於皇帝昏迷,沒人批紅票擬,此事沒有成功。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徐階

但是外界對這件事情卻越傳越邪乎了,清流們研究兩人的奏疏之後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你高拱不是說無子嗎?那你上班時間曠工的原因就找到了:忙著回家與姬妾生孩子!

不但說,還當成真事兒給記錄下來,流傳後世,把這事兒給坐實了!

清流們憤怒了:這什麼人啊?就這人品是怎麼混進內閣的?是怎麼成為大學士的?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官員

高拱被氣的七竅生煙又無可奈何,明代的清流很厲害,舌頭底下能壓死人。

他仔細琢磨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感覺幕後黑手很明顯:這就是徐階一貫的做法啊!

裕王馬上就要登基,作為裕王心腹的自己炙手可熱。

清流沒道理在這時候與自己結怨,而且下的是死手!

只有徐階,才能夠驅使清流衝鋒陷陣,找自己這位裕王心腹的麻煩!

徐階,咱們走著瞧!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高拱



5. 風雲始動

作為高拱,徐階鬥爭的導火索,胡應嘉彈劾高拱的動機一直是史學界探求的興趣所在。

如果說僅僅因為胡應嘉曾彈劾過高拱的親戚李登雲,所以欲置高拱於死地,顯然證據是不充分的。

因為如果彈劾不成,高拱作為裕王的第一心腹,在裕王登基之後,以閣臣的身份對胡應嘉進行報復,是沒有人能夠阻止的。

胡應嘉沒有道理在皇位即將交替的時間冒這樣大的風險與高拱結這種無法化解的仇恨。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官員

除非,彈劾前他已經確定了這件事情一定能成功。

那麼,誰有這種能力讓胡應嘉確認自己的彈劾是一定可以成功呢?

答案不言而喻。

事實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嘉靖皇帝昏迷不醒,高拱的未來真的很值得商榷了。

嘉靖皇帝從十五歲登基開始,除了表現出碾壓朝臣的驚人智商,還有他獨特的敏感,刻薄與心狠手辣。

晚年嘉靖由於服食丹藥,性情更加古怪而難以捉摸。不管是親信大臣還是裕王,景王這兩位皇子,都生活在戰戰兢兢之中。

瀕死狀態下的嘉靖,究竟會對這份奏疏作何反應,真的是很難預料。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嘉靖

如果說,有一個人可以預料出嘉靖皇帝的反應,那麼只能是徐階。

徐階不但在內閣跟隨嚴嵩為嘉靖處理了多年的政務,更憑藉一手好青詞討到了嘉靖的歡心。

說道揣摩嘉靖的心理,嚴嵩之後,唯有徐階!


明朝三首輔張居正,徐階、高拱恩怨始末之(1):胡應嘉彈劾高拱

嘉靖

何況徐階在整個事情之中的反應也耐人尋味,在胡應嘉上奏疏之後,內閣首輔徐階立即準備登邸報,傳達給天下的官員。

明代的官員奏疏不可能每一封都登邸報,大部分都是束之高閣。

為何胡應嘉的奏疏一出,徐階就立即決定登邸報?

如果不是利害相關,就算徐階不願意對高拱援手,也沒必要非要再踩高拱一腳吧?

總之不管背後的黑手是不是徐階,反正高拱是認準就是徐階了!高拱與徐階之間的鬥爭,就此拉開了帷幕。

兩個人的爭鬥將貫穿整個隆慶時代的朝堂,幾經翻覆,雙方都將付出沉重的代價!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本文圖片來源網絡,如有不妥請聯繫作者刪除)

(清)張廷玉《明史》

(明)《明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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