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塵回憶錄:初到觀宗寺的苦惱

影塵回憶錄:初到觀宗寺的苦惱

常言說,在家千般好,出門萬事難。北方生、北方長的倓虛法師因求戒來到了浙江寧波的觀宗寺,得遇機緣參加了諦閒老法師創辦的佛學研究社。這諦閒老和尚可是近代不可多得的得道高僧,他教通三藏,學究一乘,為天台泰斗,且梵行高尚,弟子甚眾。

風雲際會本是一件幸事,可倓虛法師卻產生了要離開的念頭,這又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不習慣南方的生活,還是因為與同學不和,又或是其他的什麼原因?今天的故事中,就為您揭曉這其中的謎底。

在我們戒期裡邊,北方人受戒的,連東北人共合有十三位。戒期圓滿之後,有十一位回小廟,惟有遼陽金銀庫的一位戒兄,他的名字叫淨玉,出戒期之後,願意發心求學。我們兩個人算是志同道合,就一塊兒留住在觀宗寺。

那時候,諦閒老法師在觀宗寺辦一個佛學研究社。他在前若干年,和楊仁山居士在南京曾辦過一個僧校。中國佛教最初辦僧學校,就從那時候為起始;如太虛、仁山兩位法師,都是那裡的學生。後來因為經費困難,辦了二年多工夫,就停頓了。諦老復興觀宗寺之後,因為立不起學堂,才立一個研究社。

我和淨玉師,打算入研究社求學,諦老很慈悲,尤其對北方人求學,特別優待歡迎。因為北方人隔於言語,到南方去求學的很少。北方佛法零落,如果浙江寧波一帶的人到北方來宏揚,因為說話聽不懂,也是很困難的事。因此,諦老關心北方的整個佛法大體,很希望北方人,能夠到那裡去學學佛法,將來學成之後,可以到北方來,開闢幾個道場,在北方宏揚佛法!

淨玉師比我年青,我兩個入學後,諦老很歡喜;可是,北方人在南方住,一切都感覺不習慣。

觀宗寺,它原來的名字是延慶寺,宋朝法智大師中興天台所創建。院子很大,分前後兩院。元豐年間,四明五世後,介然法師,按照觀無量壽佛經,建十六觀堂。因為天台教注重修止觀,所以那裡的禪堂不叫禪堂而叫觀堂。原來那個老廟的門向南,後來的中興觀堂門改向東。廟很威風,像一座城。周圍有一道河,像護城河一樣;外面有很多房子,多半是在家人住。

研究社的主講是諦閒老法師,開大座講經的時候,也應當由諦老講;但是因為觀宗寺由諦老復興,事情多,每天忙於應酬,有時候對大座經無暇來講,就委託當輔講的,靜修法師講四教儀集註。

靜修法師,他對教觀綱宗曾作過註解,對於天台教也很有研究。不過因為他是溫州人,我聽不懂他的話。頭一次聽講,給了我一本四教儀,聽了整整兩個鐘頭,一句也沒聽懂!也不知他講到什麼地方,只看別人聽得很高興,我也不知他們為什麼高興。

下課後去問同學妙真法師,因為我們住同寮,他是湖北人,說話稍微能懂,給我講一遍之後,才稍微明白一點。就這樣聽了一個多月,總是覺得苦悶得很!

後來,輔講法師催著要回講,我因為聽不懂,也沒什麼心得,自己心裡就打妄想,要走,原因是:一、寧波吃臭菜,我吃不習慣;二、夜間冷,睡不著覺;三、言語不通,聽課不明白。

那時候,正是十一月天,屋裡沒爐子,凍的睡不著覺,所以告假想走;但是沒得許可。輔講法師問我: “你為什麼要走?”

本來我走的原因,並不是只為了吃不好,睡不好,主要的,原是為了聽課,口音聽不懂。但是當面又不好意思說,只好說是“夜間冷,睡不著覺,”他說:

“你是有被不會蓋呀!如果你晚上脫了大衣,穿著小衣服睡,把四下裡收攝好,這樣就不冷了。”

他的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但,晚上照他告訴我的那樣去睡,果然就不冷了。這樣住了幾天,我的妄想抑制不住,仍然要走。走的主因,當然還是聽不懂課——苦悶!

凡事都有因緣,也該我走不了,輔講法師,我不是聽不懂他的話嗎?不想過幾天,他卻告假走了。

原因是我們有一位同學道某與靜修法師不睦,常與靜修法師口角,因此,靜修法師要遷他的單。道同學辦事很機靈,沒等他去對諦老說,他卻已先行跑到諦老那裡,痛哭流涕的訴說靜修法師欺負他,要遷他的單。

諦老並不明白真像,對學生又很愛護,當時就對道同學說: “不要緊!你回去好好地求學,他遷不了你的單啊!”

自此之後,道同學覺得更有仗恃,就常與靜修法師頂嘴。靜修法師,因為自己是一個副講身份,說了話不算,就氣的不得了,去找諦老:“他這樣給我下不來臺,我幹不了!”

諦老因為道同學先到他跟前訴過冤,知道他們不睦,就想法子勸靜修法師:

“嗯——”諦老說:“他們當學生的,有點小小不嚴的過錯,你可以原諒他,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可是後來,他兩個人仍然不睦,靜修法師找過諦老幾次;然而諦老無論如何不許遷單。靜修法師,看看自己沒面子,要走,諦老又解勸了半天,也沒勸好。最後諦老說:

“嗯——你實在要走我也沒辦法,你走吧!你走了我自己講!”

靜修法師從諦老那裡回去之後,就收拾衣單,同學們也未加挽留,就這樣,他搬起衣單就走了。

靜修法師在的時候,已經把四教儀講完,接講南嶽大師所作的大乘止觀,靜修法師走了之後,由諦老續講。

結尾

初到觀宗寺的倓虛法師因為語言不通產生了離開的念頭,卻不料中間出了一個小插曲,講課的老師換成了會說普通話的諦閒老和尚,這對倓虛法師來說可真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其實人生往往是這樣,山重水複疑無路之時,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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