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木——書讀完了?


金克木——書讀完了?

金克木著作:書讀完了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莊子的這句話,說的是知識的無限廣博性。在先秦時代,莊子就能有這樣的認識和感慨,說明讀盡天下書有多難。“殺不盡的豬,讀不完的書”這句俗語也說明了書籍的浩瀚。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有人跟你說,他把書讀完了。你會不會認為這個人狂妄之極?如果一個黃口小兒這麼說,我們肯定斥之為“大言不慚”。然而,當這句話出自德高望重的學問大家金克木先生之口時,我們就不得不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咂摸咂摸其中的味道了。

金克木先生不僅這麼說,還白紙黑字的這麼寫了——他以“書讀完了”為題寫了一篇文章,且將這篇文章收入了他的一部讀書選集中,這部選集的標題就是《書讀完了》。

細細品讀金克木先生的《書讀完了》一文,人們會發現,金先生之所以故作驚人之語,說“書讀完”了,絕不是金克木先生狂妄,其目的還在於勸誡人們讀書要有選擇性,要讀經典、用經典。

換句話說,是金先生將關於人文學科方面的經典書籍讀完了。他所說的“讀完了的書”,有他獨自的內涵與外延。“讀完了的書”的內涵,是指涉及人文學科源頭和基礎的書;其外延,指的是社會科學範圍內的代表性典籍。也就是說,金克木先生作這篇文章的目的在於開書單——開列關於東西方文化典籍的書單:就中國文化而言,有10部書可作為代表:《易》、《詩》、《書》、《春秋左傳》、《禮記》、《論語》、《孟子》、《荀子》、《老子》、《莊子》;就外國文化而言,是《聖經》、《古蘭經》這類宗教經典,加上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笛卡爾、狄德羅、培根、貝克萊、康德、黑格爾等人的哲學經典和在西方文學中的荷馬、但丁、莎士比亞、歌德、巴爾扎克、托爾斯泰、高爾基等人的文學經典。這個書單一開下來,我們就明白:一個人如果真的把這些古今中外涉及到本源的文化經典讀完了,在人文學科方面,還真的算是“書讀完了”。因為其他的方面書,無非都是在註解、在引申這些經典。

從列出的這些經典來看,我們很快就會發現一個問題:這些經典的全部並非容易事,若還要把其中的某一本書在生活實踐中加以融匯貫通就更難,有時甚至要花一生的時間。有幾句經典格言可資佐證:“半部《論語》治天下”、“活到老、學到老,還有一半沒學到”——把書讀透、讀精的何其難也!

金克木先生寫《書讀完了》一文,其目的並不在於自負和自誇,而是提醒人們:書太多了,是讀不完的;在浩如煙海的書林裡,要有選擇地讀,要讀那些經過了時間考驗的、揭示世界大本大源的經典書籍。

當一個人有了這些經典書籍墊底,就能夠構建自己的知識框架和思維框架,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將其他書籍和世事納入這個框架中,有效地指導自己做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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