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與熱乾麵

粽子與熱乾麵

腸胃剛剛發育到足以消化硬食,到了端午,就有了親近、寵溺粽子的機會。

家鄉的粽子,都是手工製作,純天然不雕飾,小巧玲瓏,沒有內餡,是謂白水粽。

白水粽靠的是粽葉的清香來勾引人肚子裡的饞蟲,雖然,眼睛會忍不住偷偷瞄一瞄鍋裡滾來滾去的水煮蛋。

年歲漸長,也遊歷了許多地方,知道了這世上還有五花肉粽、大肉粽、紅豆粽、綠豆粽,奢侈些的,甚至以燕窩鮑魚為餡。還知道了,有些地方,不只在端午,一年四季都吃得上粽子,這是有口福的地方。

有餡的粽子,比白水粽豐滿,口味更多一些。可為什麼家鄉只做白水粽呢?想來彼時條件不夠,能有一口吃的,便心滿意足了,好在剛撈出來的滾燙的白水蛋,迫不及待地敲破,一口吞下差點兒噎住,趕緊喝水緩解,這一串回憶,能夠讓物質與精神得以雙雙豐足。

吃著帶餡的粽子,想著沒餡的粽子,這般糾結的相思,恐怕只能用家鄉的味道才能解釋清楚了。

粽子的清香尚未飄走,熱乾麵的濃香撲鼻而入。

結識熱乾麵,是在讀大學時。到了武漢,清晨醒來,似乎滿城都是熱乾麵的味道。

第一次吃熱乾麵,不懂如何操作,蘿蔔丁、蔥花、芝麻醬、香油、味精、精鹽、辣椒油、香辣醬、醋,懶懶散散地躺在鹼水面上,只好看旁邊的食客,有樣學樣,拿起筷子攪拌,攪著攪著,液狀物都不見了,熱乾麵獨有的香氣飄了出來,使勁兒往鼻孔裡鑽,讓人飽的變餓,餓的變饞,三下五除二,碗裡只剩一星半點醬跡了,抹一抹嘴,呀,手背上也有了,四下張望,趁人不注意,意猶未盡地舔了一舔。

心滿意足地摸摸肚子,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然也。又想起左丘明說的,惟楚有材,於斯盛也。有材,別的不說,僅僅在食材方面,楚就為人類貢獻了兩種:粽子與熱乾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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