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跨越晚清、北洋、民國、新中國四個時代91歲高齡的的海軍老將薩鎮冰應主席邀請。
薩老成為1949年開國大典座上賓,他是622位登上天安門城樓年紀最長者。
亦是我國海軍歷經誕生、興盛、衰退,從舊到新的見證者,他一生就是為海軍而生的。
薩鎮冰說過3句話,很感人。一、“跟她說,就當我死了,不許登艦,速回。”
薩鎮冰出生在咸豐9年,不滿十歲被其父送進中國首個海軍學堂--福州船政,和赫赫有名的鄧世昌是同窗。
7年後,小薩留學英國,就讀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5年學成回國走進北洋水師學堂當教習。
25歲當“康濟號”艦長。十年後的1895年,薩鎮冰已是清朝從三品武官。中日甲午海戰硝煙四起。
那年元旦,日軍打到山東半島威海衛,丁汝昌命薩鎮冰死守劉公島周邊。他和守兵們遭日寇圍攻。
軍糧淡水斷絕,薩鎮冰病倒軍營。他的妻子聞訊放心不下,大老遠從福州家裡趕來探望。
哪知,一聽屬下來報:“夫人要登艦”,他火了,命人撤下艦艇旋梯。
屬下實在不忍心勸他說:“路途遙遠,應許夫人登艦一見”。
他大怒道:“跟她說,就當我死了,這都什麼地點什麼時候了?日島危急,不許登艦,速回。”
薩夫人失望而歸,就這麼被她的丈夫無情趕走了。當時的歷史背景是:敵軍20艏軍艦輪番攻打日島。
他和35名士兵奮力頑抗,命隨時都會交代到這裡,妻子此時登艦太危險。
近半個月來的拼命抗爭,他擊退日寇7次進攻,終因兵力懸殊威海衛失陷。
丁汝昌斷絕希望引爆“定遠號”,之後服毒自盡以身殉國。中日九個月的甲午海戰,北洋水師幾乎全軍覆滅。
二、“我唯一的金手鐲佩戴給我的軍艦了”
1905年,薩鎮冰是南北洋海軍的總領和廣東水師提督。那時的他,父母均已過世,夫人也在不久前病逝。
他從此把艦艇當成了家,終生未再娶妻。他的戰友勸他再覓伴侶。
艦長薩鎮冰說:“兵弱國將破,大家不保,何談小家?”
作為一名道高德重的海軍高官,往返艦艇和海岸公幹,他從不乘專船,從不帶隨從,孤人划槳。
生活中他把下屬當兄弟,與其同吃同住,以艇為家。
一個深秋的午後,一小兵給休息中的薩鎮冰蓋身上一條毛毯。感動之餘老薩把女兒嫁給了那個怕他著涼的小兵。
海軍高級將領完全可以給女兒養尊處優,謀求才貌雙全的乘龍快婿,可薩鎮冰確把女兒下嫁給一個無名小卒。
更不可思議的是嫁女兒沒有鳳冠霞帔、珠圍翠繞,僅是荊枝作釵、粗布為裙。他在意的是人品,非身外物。
老薩曾在傳記中書:“別的艦長都會打些金首飾送他們太太,我唯一的金手鐲佩戴給我的軍艦了。”
這便是那個年代’視艦艇為太太,把國當成家,拿士兵為親人‘的中國海軍高官。
三、“龍游淺水勿自棄,終有揚眉吐氣天”
生逢亂世,縱有再多的學識,為朝廷股肱憑一己之力亦不能扭轉清廷衰敗局面。雖說國土還算完整。
可民不聊生,開歷史倒車的清皇老兒算個毛兒?不去打鬼子,武器對著自己人幹,薩鎮冰下不去那個手。
1911年晚清終結,辛亥革命後,各路軍事力量蠢蠢欲動。
面臨各派廝殺局面,他說道:“本是同根生,相殘雖勝,亦不榮”,“誰願打,誰打,老夫去矣”。
薩鎮冰告老還鄉。再後來,民國風譎雲詭、瞬息萬變,可不管哪路當權,皆奉薩老為中國海軍掌舵人。
海軍不斷擴建,確從沒有過輝煌,薩鎮冰一生歷戰三十年“從未獲勝”。
老人家暮年很自謙,實情也確實令人尷尬不已。抗日戰爭期,他託著暮年身軀不辭辛苦四處籌款。
為早日趕走小鬼子發揮餘熱。為無家可歸的難民送糧食、送藥品,方圓百里,他被鄉親們尊稱為當代“活菩薩”。
福建的鄉親們還為他建造了“薩公長壽亭”。這也許是亂世中,愛國軍人展現家國情懷的最妙方式。
1949年,蔣誠邀中國第一代水師元老一起赴臺,被薩鎮冰婉拒。目光遠見九旬老身薩老迎解放軍入城。
接下來有了開篇的一幕。兩年後的1951年,美帝國主義被志願軍打敗了。
93歲的薩老再憶57年前炮火聲聲中沉海的“定遠號”,還有同窗同學丁汝昌無奈殉國的壯烈情景。
當年,鎮遠號‘亞洲第1’被日寇搶去白白成了他國戰艦。
為了不再重蹈覆轍,防’定遠號‘再入日軍之手。丁汝昌赴九泉前痛心自毀鉅艦......
薩鎮冰激情賦詩:“悲壯甲午,哀嘆北洋......龍游淺水勿自棄,終有揚眉吐氣天”!
看著一天比一天強大的國,薩老甚是欣慰。
歷史洪潮滾滾前行......
次年4月10日,94歲經歷中國海軍興衰的4朝元老,自同治海軍學生到新中國第一屆政協委員的薩鎮冰平靜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