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帝王之相的赤發鬼劉唐邁開小短腿,一丈青扈三娘長出小鬍子捋著就出場了,至於胖大魁梧的魯智深,躥房越脊身輕如燕,這些看似胡說八道的描寫,還真就出自宋代人之口,而且這樣描寫的,是一位鼎鼎有名的大畫家,也是抗金女英雄梁紅玉的老鄉,南宋末代宰相陸秀夫的同僚龔開。陸秀夫抱著小皇帝跳海殉國之後,龔開還在福建浙江繼續抗元,期間還寫了《宋文丞相傳》《宋陸君實(陸秀夫字君實)傳》。在迫切需要英雄的王朝末日,龔開在梁山三十六條好漢畫像上留下了讚語,但就是這讚語,顛覆了我們對梁山好漢的認知。
將軍下短,貴稱侯王。汝豈非夫?腿尺八長
這個上長下短只有一尺八腿的,就是赤發鬼劉唐,筆者一直懷疑所謂“赤發鬼”其實就是“尺八腿”在說書人嘴裡的以訛傳訛,就像張飛的“丈八長槊”說來說去就成了“丈八長蛇(矛)”一樣。
那麼劉唐的尺八腿有多長呢?我們換算一下就知道了:宋朝的一尺相當於現在的二十三公分,也就是說,劉唐的小短腿四十一點四公分,學生用的格尺兩個長。要是按照正常人腿身比例,劉唐身高也就一米左右。但是龔開說了,上身長下身短是富貴之相。其實這話三國時期劉備也說過,他去迎娶孫權的妹妹,回來後跟諸葛亮說:“孫車騎長上短下,其難為下,吾不可以再見之。”
平康巷陌,豈知汝名?太行春色,有一丈青
浪子燕青在宋代人的眼裡,還有個外號,叫做一丈青。當然,也可以理解為跟燕青共享太行春色的,有個一丈青。最不可能也最搞笑的解釋就是一丈青扈三孃的原型其實是個留小鬍子的男人——宋代成年而不長鬍子的男人只能算半個男人,那是要去伺候皇帝的。所以最搞笑的場面出現了:祝家莊外,好色的矮腳虎王英遠遠看見一丈青拎著雙刀出場,以為自己即將桃花盛開,挺著長槍就衝了上去。來到近前一看一丈青正捋著小鬍子拈花微笑,王矮虎撒手扔槍,一路狂吐狂奔回陣……
有飛飛兒,出家尤好。與爾同袍,佛也被惱。
《宋江三十六人贊》的作者龔開是江蘇省淮陰人,一生不曾入川,他用“飛飛兒”來比擬花和尚魯智深,肯定不是四川話裡的那個“飛飛兒”的意思。仔細找了找唐宋傳奇故事與史料,終於找到了“一擊不中鴻飛冥冥遠颺千里”的空空兒,有的筆記小說裡又寫做“飛飛兒”,那是一個輕功蓋世無雙的遊俠,一生行事專憑自己好惡,但是在原則問題上立場分明。
快意恩仇而又不失俠義本色的性格,喝酒吃肉藐視清規戒律,小說中的魯智深倒是跟傳說中的空空兒(飛飛兒)有八分神似。如果龔開說的“飛飛兒”就是傳說中的空空兒,那麼場面就更加搞笑了:一個胖大和尚,穿著烈火僧衣,擔著鑌鐵禪杖,在暗夜中身輕如燕,飛簷走壁躥房越脊,身後留下一片酒氣和狗肉醇香,兩袖金風飄然而去,星空下豪邁大笑:貪官汙吏小心爾的狗頭,灑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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