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疫苗事件仍在持續發酵。24日，長生生物股價再度跌停開盤，每股報11.75元/股。該股自7月16日起，連續7個交易日跌停。
目前，問題疫苗廠商長生生物（002680）已被證監會立案調查，公司董事長也已被長春警方帶走審查，有關上市公司業績造假、在豪華酒店協辦醫學會議、重獎銷售公司奔馳車等新聞也逐一浮出水面。
除此之外，長生生物與某山東企業的買賣合同糾紛民事判決書牽出了其為上市而粉飾業績的線索。
多位業內人士指出，一旦長春生物“重大信息披露違法”和“財務造假、欺詐上市”被坐實，極有可能被實施退市處理。
涉嫌重大信披違法
壞人終於被警察叔叔帶走了。
來自長春公安系統的消息顯示，23日下午，長春新區公安分局對長生生物（002680.SZ）凍幹人用狂犬病疫苗涉嫌違法犯罪案件展開立案調查，作為主要涉案人員的長生生物董事長高俊芳及4名公司高管被警方帶走依法審查。
長生生物董事長高俊芳（網絡資料）
同時，證監會也以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為由，對長生生物啟動立案調查，《調查通知書》昨日送達公司。
長生生物昨日午間發佈公告稱，若公司被監管部門最終認定存在重大違法行為或移送公安機關，股票可能存在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暫停上市或終止上市的風險。然而，僅從這一點來看，想讓長生生物退市，並沒有這麼容易。
資深財經評論員皮海洲表示，2014年版的《關於改革完善並嚴格實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見》規定的上市公司重大違法行為強制退市主要包括兩種情形，即欺詐發行與重大信息披露違法，而長生生物的“問題疫苗”與之並不相符。
但皮海洲也強調，2017年10月，長生生物因銷售檢驗不合格的“百白破”遭到吉林省食藥監局的立案調查，這一重要信息公司未作披露，如果能認定此舉構成“重大信息披露違法”，長生生物的強制退市就順理成章 。
山東企業曾參與其業績造假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中國裁判文書網披露的山東兆信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山東兆信）與長生生物司法律糾紛判決書，前者直言為配合長生生物上市虛構貨款數額，這對上市公司而言無疑是“會心一擊”。
該法律文書顯示，山東兆信曾是長生生物的第二大客戶，因所欠應收賬款賬未及時清償，被長生生物告上法庭，要求其支付4602.12萬元欠付貨款。
相關法律文書截圖
不過，山東兆信對欠付貨款的具體數額並不認同，對法院表示“（商業合作）協議是我們為了配合長生生物公司做上市公司業績簽訂的，價格和供貨產品品種均沒有按照協議實際履行。”
相關法律文書截圖
長生生物對此也表示認同，但認為次細節與此案無關。
而根據法院查明的信息，長生生物和山東兆信簽訂協議的約定價格中，同一疫苗品種，有出廠價及開票價兩種金額，兩個價格之間相差少則十餘元，多則近百元。
例如按照雙方簽訂的《2015年補充協議》規定，山東兆信按協議全品種完成簽約數量80%以上，並按照規定賬期回款，可獲得水痘、狂犬病疫苗給予的實際銷售量每人份5元的激勵。這也意味著長生生物向山東兆信銷售疫苗，每人份包括5元的返利。
對於上述涉嫌虛增業績的情況，上海創遠律師事務所律師許峰對山東財經報道記者分析認為，“如果長生生物在借殼上市過程中有存在虛構合同等違法行為，那麼性質可能將非常惡劣，這不排除是為了提升估值等簽署的虛假協議，如果證監會最終調查確認屬實，且涉及協議金額較大，影響估值較大的情況下，除了被證監會處罰，還可能會涉嫌違規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被移送經偵追究刑事責任，如果這個邏輯最終成立，那麼長生生物大概率將會被強制退市。”
年初曾獎勵濟南推廣商奔馳車
在政府機關啟動調查的同時，長生生物在山東的多項舉動也引發了輿論高度關注。
據煙臺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網站報道，7月6日，山東省預防醫學會與煙臺市預防醫學會共同主辦的“山東省2018年流感防控研討會”在煙臺市召開，全省17地市及其縣（市、區）疾控機構領導和流感防控相關科室負責人共計400餘人參加會議。
這次會議的獨家協辦單位正是長生生物，召開地點為煙臺孚利泰國際大酒店。上述報道稱，長春長生公司技術人員介紹了新型的四價流感疫苗臨床試驗及應用。
研討會上，山東省疾控中心副書記、副主任徐愛強公開表示，“我們2%的接種率都不到，(脫靶)這說不過去，在疫苗推廣使用方面還有很大差距，這個我絕對不是幫著企業搖旗吶喊，也不是嚇唬大家”。
除了在高檔酒店獨家協辦由全省醫務工作者參與的研討會外，長生生物年初還重獎了山東一家名為濟南高瀾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簡稱濟南高瀾）的服務推廣商，獎品是梅賽德斯-奔馳威霆高端商務車。
公開信息顯示，濟南高瀾成立於2016年5月，註冊資本100萬元，楊德志和曲洪強分別持股70%和30%，公司代理數家全國知名上市醫藥公司的疫苗、血液製品和藥品的企業，負責山東省各地市的推廣工作，曲洪強為董事長兼總經理。
在長生生物今年1月召開的銷售工作會議上，濟南高瀾與河南和廣東的兩家公司共同獲得了團隊突出貢獻獎，影像資料顯示，長生生物為三家公司提供的獎品，是一字排開的10多輛奔馳商務車。
此外，曲洪強2016年還與自然人王帥成立了煙臺茂業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同樣從事生物技術研究推廣服務。值得注意的是，在長生生物2015年與山東某公司的訴訟文書中，部門經理也名為曲洪強，但尚無證據證實兩人為同一人。
銷售毛利率比茅臺還高
又是在高檔酒店開研討會，又是重獎推廣商奔馳車，長生生物如此闊綽的出手，也引發了財務人士的廣泛關注。
長生生物披露財務數據顯示，公司2017年營業收入15.53億元，其中銷售費用高達5.82億元，佔到營業收入的37.5%，而公司當年利潤僅為5.66億元，比銷售費用少了一千多萬，此外公司研發投入只有1.22億元，是銷售費用的1/5。
“長生生物僅有25個銷售人員，但2017年能花掉5.82億元的銷售費用，去年人均銷售費用約2331萬元，今年的數據也一樣，一季度銷售費用為1.17多億元，平攤下來，每個人就花了約470萬元。”中央財經大學研究生客座導師、中國註冊會計師馬靖昊表示。
馬靖昊進一步分析，在長生生物的銷售費用細項中，“推廣服務費”佔比逾七成，2017年為4.42億元。“這些推廣服務費多數是通過各種名義以禮品、旅遊服務、代金卡甚至是現金的形式回饋給醫生、醫院、經銷商等客戶，本質上就是一種變相的賄賂。”
高額開銷必有高額利潤作為支撐，山東財經報道注意到，長生生物今年一季度的銷售毛利率高達91.59%，在疫苗行業排名前十的上市公司中位居首位，甚至比貴州茅臺還要高出0.28個百分點。
“長生生物銷售毛利率91.59%，銷售費用率37.5%，這意味著出廠價為100元的藥品中，直接用在藥品上的材料人工等各項生產成本只有8.41元錢，而用在行銷上卻高達是37.5元，也就是說銷售費用是藥品直接成本的4倍還多。”馬靖昊稱。（記者 吳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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