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之後還有「武俠」和「江湖」嗎?

【綜合訊】“人生在世,去若朝露。魂歸來兮,哀我何悲”。在小說《天龍八部》裡如此寫道的金庸,如今離開了他的江湖,而他的生命或許也“一夢如是”。但金庸創造的武俠大夢,讀者們可能永遠就會這麼沉醉其中,不願醒。

迴歸人心善惡本質 乃金庸“任俠之道”

中新網報道,有人說,古龍是才子,金庸是通儒,但金庸的筆寫出來的,卻絕對不是八股文。字裡行間,就像他用郭靖之口吐出的那句話:“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道盡其人其文的俠氣。

金庸寫過15部武俠小說(除前文提到的14部外,還有一部短篇小說《越女劍》),武俠小說曾在華文文壇大紅。金庸通過小說,創造了數代讀者腦中的“大武俠世界”。舉例來說,五嶽劍派、華山嵩山躍然紙上,在現實歷史中沒出現過的武林派別,都因他通過故事,真實地存在於人心。

他的小說格局宏大,15部小說年代從春秋吳越到清朝盛世,包羅了中華歷史,虛實交錯。他也擅長摹寫場景、動作,內家高手一站,淵渟嶽峙,輕功絕塵萬里,凌波微步,金庸一招一式都能寫得淋漓盡致。古龍的小李飛刀一招殺人,金庸卻能建立一套複雜的武功系統,引領讀者進入他的世界。

金庸的俠氣與國學底蘊,更造就了他文中的俠氣,他著作中的武俠不只是人,更是儒者,耍功夫為的是實踐信念。

金庸文風更非腐儒文風,他在《射鵰》三部曲中,將契丹、女真、漢人、大理界線打破,正邪間也沒有絕對的道德判斷,卻迴歸人心善惡最初的本質,此乃金庸任俠之道。

微信公號“視覺志”盤點,1955年,30歲的查良鏞以“金庸”的筆名開始連載《書劍恩仇錄》,從此踏上武俠小說創作之路。《書劍恩仇錄》也成為迄今為止改編成影視劇最多的金庸小說。金庸迷都知道,香香公主才是金庸筆下的第一美女。

1956年,《香港商報》全年連載《碧血劍》,全港人人爭讀,金庸名氣大漲。這是金庸的第二部長篇,從“金蛇郎君”夏雪宜的故事展開,情節跌宕起伏,國恨家仇和兒女情長相互交織。從此“金蛇郎君”成為多少少女的夢中情人。

微信公號“三文娛”寫道:“還記得一個蟬鳴不休的午後,在電視上看到《新碧血劍》,金蛇郎君隱身在溫儀窗外的夜幕下,幽幽念出:紅紅翠翠,年年暮暮朝朝; 脈脈依依,時時鰈鰈鶼鶼。幾句繾綣的對白,一縷悠長的餘韻,讓年幼的我開始懵懂體會到中文的精妙。”

他的文字,寫的既有家國情懷,喬峰郭靖張無忌等都是俠之大者;也有小農思想,比如天地會群豪互相攻訐讓無賴韋小寶上位。金庸寫的,其實是東方的人性。

“三文娛”認為,中國人的歷史,常常是在重複一個又一個似曾相識的循環。金庸只不過把這些往事,還有對打破、改善循環的期待,化作江湖傳奇和巨俠風範,統統寫到了武俠故事中。

同為“香港四大才子”(另外兩人是蔡瀾和黃霑)的倪匡曾給金庸小說排過座次,《射鵰英雄傳》位列第七,排在《倚天屠龍記》《雪山飛狐》之後,那就更比不過他喜歡的《神鵰俠侶》《笑傲江湖》《天龍八部》了。在倪匡眼裡,至高無上的是三觀頗顛倒的《鹿鼎記》。

金庸之后还有“武侠”和“江湖”吗?

10月30日,筆名金庸的著名武俠小說作家查良鏞,因病醫治無效在養和醫院病逝,享年94歲。(圖片來源:中新社)

新武俠的問題不是新人難出 而是俠還是“俠”嗎?

多年來,經過讀者的討論,中國武俠小說界有個非官方的“四大才子”稱號——“金古梁黃”,分別指代金庸、古龍、梁羽生(新派武俠小說開山鼻祖)、黃易(還有另一說是金古梁溫,五人中目前只有溫瑞安健在),四人寫作風格迥異,卻各具特色,讀者稱,“金古梁黃”可以成為一個武俠時代現象級的特徵。尤其是,金庸與梁羽生曾在辦《大公報》時期坐過一個辦公桌,因此常有人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上海觀察者網報道,曾有論者比較金庸和梁羽生,說梁羽生是文士,筆尖不期然地流露出傳統文人的才情,金庸則是西洋才子,無論是愛情、復仇還是爭權奪利,總能看到西方小說那類精巧的設置。

如今,古龍(1985年辭世)、梁羽生(2009年辭世)、黃易(2017年辭世)等武俠大家相繼離去,武俠世界之凋零,使得金庸更像是最後的旗幟,有人說,他活著,武俠世界就仍有堅守者;而他不在,就要讓人感嘆“金庸之後無武俠”了。

金庸之后还有“武侠”和“江湖”吗?

金庸作品集“三聯版”書影。(圖片來源:中新社)

上海《解放日報》曾刊文稱,金庸筆下的人物雖然孤獨,但只要無愧於心,便能坦蕩遊走江湖。可是現在新興作者筆下的人物,卻一直在靈魂的自我拷問中痛苦著、鬱悶著,徘徊迷茫,找不到安身立命的歸宿。俠之大者,不再是金庸的“為國為民”,不再是古龍的“雖千萬人吾往矣”,而是現實中不復存在的一種超越和永恆。陳平原曾經把武俠小說的敘事總結為:仗劍行俠、快意恩仇、笑傲江湖、浪跡天涯。可是到了新興作者那兒,主人公經歷這四階段後,仍然沒有走向終點,甚至完全拋棄了它們。疑問從過去的“我是誰”上升到“人是什麼”再到“世界是什麼”。

說到這裡就不難明白,武俠小說真正的問題早已不是新人能否輩出,而是這樣的“新武俠”還是那個傳統文化中的“俠”嗎?

古龍去世時,武俠作家喬奇為他寫:小李飛刀成絕響,人間不見楚留香。如今金庸去世,武俠世界已無人有資格為他寫這樣的輓聯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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