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浙大88歲老教授死磕癌症四十多年,至今仍堅持坐診,奮戰在科研一線!

“鄭人高義,樹木樹人”,這是金庸先生贈給

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浙江大學腫瘤研究所鄭樹教授的字。字中,藏著這位2019年“浙江大學好醫生特別獎”得主的名字,更寫出了她的高尚醫德與不凡成就。

如今,鄭樹已經88歲了,本應頤養天年,她卻一如往昔地坐在門診室裡、紮在實驗室裡。

是什麼讓她選擇繼續留在科研第一線,又是什麼讓她三十年念念不忘?讓小編來帶你看看這位教授的故事吧!

致敬!浙大88歲老教授死磕癌症四十多年,至今仍堅持坐診,奮戰在科研一線!


鄭樹,1955年畢業於浙江醫學院,1956-1958年於上海第一醫學院進修腫瘤病理,1980-1982年赴美國匹茲堡大學外科做訪問學者。現為浙江大學醫學部教授、博士生導師,歷任《實用腫瘤雜誌》等十數種中英文專業雜誌的主編或編委,主要從事惡性腫瘤防治研究工作。


求學,她有兩個問題

將時間的指針往前撥,八十多年前,鄭樹就曾叩開過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的門。

那時,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還叫做廣濟醫院,年幼的鄭樹陪著母親前來求醫,親眼見到眾多因病痛而苦苦掙扎的患者,又看到來來往往的“白大褂”。她覺得醫生這個職業“很了不起”,便在心裡暗暗立下了志:“想成為一名醫生,救死扶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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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時期的鄭樹

1949年,鄭樹考入浙江大學醫學院,成為新中國第一批大學生中的一員。那時浙大醫學院學制六年,學生們要先在理學院生物系學習三年,再轉入醫學專業,進行預科和臨床的學習。

當年,鄭樹所在班級的生物老師是鼎鼎有名的談家楨教授。彼時談先生剛從海外歸來,生物教材是全英文的,“上這樣的課很鍛鍊人”。教解剖課的王仲喬老師是從德國留學回來的,“很嚴格,他只要一提問,同學們就必須馬上答出來,壓力很大的。”

但在努力學習的日子裡,同樣有許多趣事,鄭樹講起醫學院女生去圖書館佔位的方式時,笑得眯起了眼睛:“我們就放一小塊人體骨頭在桌上,特別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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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得好好學習,為黨和國家、為百姓做點事兒”,懷著這樣的信念,鄭樹求學求知的腳步從未停歇。1984年,時任浙江醫科大學校長的鄭樹跨越半個地球赴美訪學,站在了乳腺癌專家伯納德·費舍爾的面前,跟隨他學習。

第一次見面時,費舍爾問起鄭樹前來訪學的原因。身為醫生的鄭樹脫口而出了兩個病例,一個病例於開刀18年後腫瘤再次復發,另一個病例是鄭樹的好朋友,她的乳腺腫瘤病變佔位很小,卻在短時間內因癌細胞骨轉移去世。鄭樹告訴費舍爾,她想知道為什麼癌細胞會在“冬眠”那麼久後“甦醒”,以及為什麼有的“小腫瘤”卻特別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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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有關癌細胞“冬眠後甦醒”與轉移的研究都還在探索中。費舍爾當時也未能立刻答覆,不過好學務實的鄭樹卻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之後,在一場手術中,因為幫助費舍爾準確快速地找到了開刀位置,鄭樹的專業水準更得到了費舍爾的認可。“費舍爾教授告訴我,如果有事找他,可以直接敲門進辦公室,”鄭樹說,“後來我才知道,很多人都怕他,敢直接敲門進的只有我一個人。”

科研,她還是個“80後”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浙江省是全國大腸癌發病率較高的地區。全國腫瘤防辦找到已在乳腺癌研究領域有所建樹的鄭樹,希望她能轉向研究在海寧嘉善地區死亡率極高的腸癌,鄭樹與大腸癌四十年未間斷過的“死磕”由此開始。她坦言,腸癌研究很困難,因為“它在肚子裡面,而且腸的結構很複雜,當時又沒有什麼腸鏡,只能查到直腸這一段”。

研究伊始,鄭樹便率領團隊到海寧、嘉善地區開展大腸癌篩查。藉助海寧的血吸蟲病站點,

靠著指檢和一個15公分的直腸鏡,團隊從年齡30歲以上的24萬人口中,篩出了4000多例患有腸息肉等疾病的腸癌高危患者,並將其一一治癒。然而,鄭樹深知這一高危人群有著極高的患癌率:“難道就這樣不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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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在鄭樹的牽頭下,海寧和嘉善的大腸癌篩查與隨訪漸成體系。團隊對海寧篩查出的高危人群每2~3年進行一次隨訪複查,跟蹤時間長達20年。通過早期預防和治療,海寧的大腸癌發病率和死亡率大大降低了。鄭樹將篩查隨訪結果撰稿成文,並帶著文章出國參加學術會議,經過兩輪評選,榮獲第一。她十分肯定這些數據的作用:“像這樣完全是醫學調研現場積累的素材,很珍貴”。

為了徹底搞清楚大腸癌的誘因,1982年起,鄭樹與美國斯坦福大學合作,進行了為期三年的中美華人大腸癌流行病學研究,得出一份高危因素調查問卷。

後來,鄭樹團隊將問卷與其他相關研究成果整合,形成一套系統的“量化高危因素序貫篩檢方案”。這套方案為我國大腸癌研究提供了總體思路和研究方案,目前已經支持手機移動端,並在全國多座城市開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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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海寧的直腸癌普查宣傳板報

曾被媒體紛紛報道的“紅燒魚實驗”也起源於這次大腸癌流行病學研究。鄭樹說,當初做比較研究時,合作的美國研究人員選擇用油炸雞食品做實驗;但在中國,考慮到海寧和嘉善這兩個樣本選擇地的實際情況,她最終選擇了用油炸紅燒魚做研究。

通過比較不同頻率食用油炸紅燒魚的人的大腸癌發病率,鄭樹確定了油炸動物脂肪蛋白是一個高危因素。她補充道:“現在有些人把這個結論擴大化了,說所有油炸的東西都致腸癌,這是不準確的。”

而在深深紮了根的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主攻腫瘤的鄭樹還做了一件十分自豪的事情:引入隨訪卡,為建成健全的隨訪體系開了一個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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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質隨訪卡

隨訪是腫瘤治療全過程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1958年,在上海進修期間,鄭樹第一次看到了隨訪卡,“那時的樣式還是洞卡,要在相應位置上打洞,以記錄病人信息”。鄭樹覺得隨訪卡十分方便有效,於是帶回一張用來學習。自此,從登記病理切片,到建成組織庫,再到建設隨訪卡電子化儲存系統,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一步步與時俱進地建立起了隨訪體系。這一體系,既有助於患者的後續治療與康復,也為腫瘤科研積累了豐富的數據。

患者們十分支持配合這一體系。曾有一位患者,因為接不到隨訪電話,特意前來詢問鄭樹。鄭樹一翻隨訪卡,發現這位患者“已經術後25年了,其實是不需要再隨訪了”,但為了令他安心,又讓醫院給他登記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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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鄭樹仍在帶領學生做課題,她還記掛著當年在費舍爾面前問的兩個問題。下一步,她想要繼續研究揭示導致早期腸癌患者死亡與晚期腸癌細胞的肝轉移的分子機制。說到專業領域,她思路清晰,侃侃而談,還不忘表達對項目評審中年齡限制的不服氣:“我今年88歲,還是個‘80後’,還想多做一些科學研究。”

行醫教學,她有三件難忘的事

多年的從醫經歷中,總有些事情是鄭樹難以忘卻的。

1966年初,鄭樹隨醫療隊在永康下鄉時,被當地醫生緊急請去會診。到了手術室,她也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一位50歲的女患者躺在手術檯上,肚子很大,子宮上好像附著一個肌瘤,血管也很粗,醫生都不敢動刀”。

當地醫生說這是要切除子宮肌瘤的手術,但鄭樹一檢查,卻發現患者體內存在表徵懷孕的黃體,堅持患者“有子宮肌瘤,也有小孩”,要求停止當前手術。最終,考慮到十分有限的醫療條件,這位女患者的手術被改為剖宮手術,由鄭樹同一位婦產科醫生配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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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手術刀一刀下去,就看到了頭髮,那就是個小孩,”不管過了多久,鄭樹在講述這個故事時,都還會直呼驚險,“病人出血量很大,麻醉醫生一直喊血壓下來了,最後下到零了,心跳沒了。我趕快和麻醉醫生一起給她做心肺復甦,好在心跳漸漸回來了,就這樣救下了兩條命。”

過了三四個月,這位女患者又來了,說剖腹產後胸部長了個瘤。鄭樹一看,發現她長的不是瘤,

而是一個過度癒合的疤——原來搶救時兩位醫生太過緊張,以致心臟按壓太過用力,把患者的肋骨按斷了,但正是因為這樣的力度,才能挽回患者的生命。

鄭樹說:“每次回想起來,我總還會心驚膽戰的,因為每次的場景都兇險萬分,它既用到了我有關黃體的基礎知識,還檢驗了我的急救知識。做醫生,一定要紮實。這段經歷,我永遠都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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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件事也與下鄉有關。一次下鄉時,鄭樹負責一位患有先天性腸粘連的小姑娘,但小姑娘十分害怕開刀,經常在鄭樹檢查時,裝作病痛不發作的樣子。後來,鄭樹悄悄地躲在這位小患者的病床後觀察,才徹底清楚了她的發病症狀,給她完成了手術。

回到杭州一年半後,在浙大二院坐診的鄭樹被這位小患者的母親找到了。原來小患者的母親常路過杭州,每一次來,都會到醫院找鄭樹。找到鄭樹的那天,她很是高興,硬塞給鄭樹一雙布鞋表示感謝,鞋碼正正合適。

鄭樹想起,看病時,小患者的母親常蹲在她的腳邊摸來摸去,當時她不知道是在幹什麼,拿到鞋才明白,那是在量尺寸。她急忙跑到醫院對面,想買包糖作為回禮,但等她趕回醫院時,女人已經悄悄走了。這件事讓鄭樹備受感動,也愈加篤定了對病人負責的一貫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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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二為鄭樹

嘔心瀝血為學校與醫院尋求教材和資助,同樣是鄭樹記憶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經濟困難時期,面對撥款不足的窘境,她想盡辦法,在國內外四處奔波,籌集短缺的前沿醫學教材,引進生物醫學工程專業與各類研究項目;更隻身拜訪邵逸夫先生,說服邵先生捐資建立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邵逸夫醫院。

鄭樹仍記得,前去拜訪邵先生的路上,還發生了一段頗有些驚險的小插曲。得知邵先生的故鄉在浙江寧波,鄭樹臨行前特意買了寧波特產芋艿當作禮物。但芋艿外形奇特,酷似地雷。等到了口岸,安檢人員例行檢查,查出八顆“地雷一樣的東西”,忙一番盤問。鄭樹解釋說這是芋艿,是給邵逸夫先生帶的禮物,這才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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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三為鄭樹

現在,這位“80後”的日常簡單卻有趣。一早起來就按時前往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或是坐門診,或是多學科綜合診治討論,或是沉浸在實驗室研究工作中,鄭樹總是笑呵呵地說:“給我空間和時間,讓我做研究,我最高興了。”

小愛好也為生活增添不少色彩。之前鄭樹常打網球和籃球,不過“運動有風險”,有一次她不小心把跟腱打斷了,因而不得不告別球場,專心聽起喜歡的輕音樂來。偶爾閒來無事,和年輕人一樣,她還要逛逛網店、買買東西、收收快遞。

“逛商店容易逛累,線上購物網站我經常看的,最近我還給家人買了個手機殼,”談起線上購物,這個“80後”大小孩說,“我還在網上買過一套實木傢俱,我跟別人講,他們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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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保持好奇,永遠牢記責任,理智思考,鄭樹帶著醫者和學者的身份,不斷自學,也對周圍人言傳身教著。在同事與學生的眼裡,六十年的醫、教、研生涯中,鄭樹憑藉堅韌不拔的性格與極高的專業素養,成為醫學領域的一棵“常青樹”;但在嚴謹精細的手術檯與實驗室之外,她也不乏幽默風趣。

手術刀冰冷,她卻始終有溫度。


文字記者:浙江大學微訊社 雷思涵

圖片來源:部分由鄭樹教授本人提供,部分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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