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閒著無事，翻閱舊書，看到一份錢學森當年高考時的語文試卷。作為一個高中語文老師，看到這些題目，手心竟然汗涔涔的。
這份國文試卷是1929年交通大學的招生考試卷。
錢學森讀書時期交通大學校門
交通大學是著名的實業家、教育家盛宣懷1896年創辦的，初創之時名為“南洋公學”，以培養經濟和政法人才為主要目標。交通大學辦學目標歷經幾次轉變，逐漸發展成為以工科為主，兼及理科和管理科學的綜合大學。
錢學森在交通大學讀書時正是交通大學發展的黃金時期，被稱為“東方的麻省理工”。
錢學森
交通大學考試時間是1929年7月23日至25日，每天考兩門課程，共計6門：國文、英文、物理、化學、高等代數、解析幾何。
交通大學雖屬工科學校，但歷來重視國文教育，每年入學考試首門就是國文，考試題型一般分為作文、簡答和解釋三類，每道題又分幾道小題，試題如下：
（一）作文（任選一題 40分）
1、試各述立身之大本及為學之方針。
2、交通事業與國家之關係。
（二）答下列各問。（30分）
1、孔子之教以六藝，何謂六藝？
2、秦始皇焚書坑儒，何以至今仍有秦以前之載籍？
3、孔安國所傳之尚書，系古文抑系今文？
4、六國最盛行者為何種文體？
5、唐代文章家以何人為最有名，其理安在？
6、何謂六書，能舉例以明這否？
（三）試釋下列各題（30分）
1、韓愈謂“文以載道”，但諺雲“文人無行”，何說為是？各抒所見。
2、文字為民族精神所寄，而時人有倡廢中國字以代拼音字，是否可行？試舉所見以對。
3、胡適謂文言文為死文學，白話文為活文學，試各抒所見以評之。
4、西文重文法，中文則須“思之思之，神明通之”，究境中文有文法否？
試卷通篇字數309字，可謂簡潔至極，與當下語文高考試卷動輒上萬字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錢學森國立交通大學錄取通知書
民國交通大學這份國文試卷的考試內容涵蓋文史哲，除屬於史實性的典故有標準答案，其餘國文題目均無標準答案，重在考察學生的“歷史借鑑”、“時代問題”、“哲學思辨”和“批判精神”。
而當下的語文試卷則語修邏文、字詞句篇樣樣兼顧，強調格式，講究模式，有些現代文答案即使是作者本人也答不上來，所選詩詞更是超越了中學生的人生經歷，語文答題只能雲裡霧裡。
一位高中畢業的學生後來同我說：她三年高中語文考試，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答的，後來竟然能夠考出120分，她自己都想不通。
高考語文的繁難偏怪，做題時如墜雲裡霧裡，不知所云，也許就是造成語文今天“少慢差費”的主要原因。相較於今天的高考語文試卷，民國這份國文試卷就親切多了。
但是，面對民國這份語文試卷，身為語文老師，說句實在話，我也得不了多少分，許多題目，我壓根就做不上來，這隻能說明自己國學根基太薄弱，思辯能力太弱，批判精神不足。
這份國文試卷錢學森同學當年考了51分。
在這次大學入學考試中，錢學森總分396分，成績分別是：國文51分，英文80分，物理50分，化學85分，高等代數60分，解析幾何70分。名列機械工程學院錄取名單中排名第三，整個機械工程學院錄取新生第20名。
直到晚年，錢學森仍記得當時被錄取的情形。他說：
我是北京師範大學附屬中學高中二部畢業後，於1929年夏考入上海交大機械工程系的。記得當錄取名單在上海《申報》公佈時，我在機械工程系的名次是第三。第一名是錢仲韓，現在的南京理工大學名譽校長；第二名是俞調梅，現在的上海同濟大學教授。不過他們二位後來轉入它系，只有我留在機械工程系。
錢學森國立交通大學畢業證書
我對照這份國文試卷，心中默做了一下，大約也就能得50分左右，不知您，親愛的讀者能得多少分？
當然，我們不可能穿越時空回到民國，我們還要認真面對今天的“小升初”考試、中考和高考。應試背景下，作文的重要無庸置疑，它是所有考試科目中分值最大的一道題，分值高達60分，江蘇高考甚至高達70分！
但是中小學作文教育的現狀怎麼樣呢？
教作文的語文老師90%以上是寫不出一篇像樣的作文來，上課時常常隨便找一個題目往黑板上一寫，收上來，胡亂地打一個分數，很多學生作文口水化、低幼化嚴重，即使到了高中，作文依然言而無物、言而無序、言而無味俯拾皆是。這樣的作文怎麼能在選拔性的高考考試中脫穎而出呢！
作文要從娃娃抓起，否則到了高中，學生精力和時間基本上都糾纏在數學、英語學科上，根本沒有時間讀書。數學是決定一個學生能否考上大學，而
語文才是決定一個學生能夠考上什麼大學的問題。現在大學擴招，早已解決學生能否考上大學的問題，關鍵是考上什麼大學問題。清華北大的學生畢業之後就能擁有令人羨慕的薪資，普通高校出來的學生不僅工作難找，薪水更是少得可憐。學生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數理化了，而是語文，更主要體現在作文上面。
作文指導方面有寫作經驗和沒有寫作經驗的老師有天壤之別，比如講細節描寫。
我有一次和小說家墨中白聊天，他的《六指猴》曾被命製為高考語文閱讀題。墨中白說：
如何描寫底層呢？他有一次買油條，扎油條師傅光著上身，皮膚上蒙了一層厚厚的油汙和汗漬，找錢時，他拿起一枚硬幣往胸前一拍，那枚硬幣就粘在皮膚上了。
我把這個例子和學生一講，學生對於細節的作用和描寫的方法立即就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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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散文好在哪裡？後續的名篇賞析可以教孩子怎麼組織語言去評價，而不是讀完後只感覺這篇文章寫的很優美。還教孩子活學活用：
看完名篇，讓孩子通過觀察，並結合實際生活，就能高效地動筆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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