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極度缺愛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父愛缺失的女孩子,由於在幼年時沒有得到成年男性的關愛與呵護,容易懷疑自己作為女性的存在及其價值。由於缺乏男性偶像,她不知道“父親”應該是什麼樣的,成年以後,常常會將對於父親的感情轉移到現實中某個人物的身上,這個人物便會成為父親的替代品,但他又不同於父親。在“父親”的光環效應下,“他”的形象往往更加高大,成為一種情節,供奉在女孩記憶的深處。因為“他”與特定的時期聯繫緊密,而那個時期對女孩子來說刻骨銘心。

Y便是這樣一個女孩,雖然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卻遲遲不願意走入婚姻,Y悲傷的發現,她總是陷入“愛上一個不可能的人”的處境裡,表面上看起來尋找愛情是一個成年人在尋找伴侶,Y的內在裡卻是一個缺父愛的小女孩在找“父親”,Y出生於偏僻落後的農村,在以前農村,有一種婚姻叫做“換親”,因為貧窮,沒有錢娶兒媳婦的家庭,便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另一個窮人家的兒子,把他們的女兒娶過門。Y的母親便是這種不人道的歷史背景下的犧牲品,Y的母親是個苦命的人,很小的時候,她的母親重病纏身,姐姐早早出嫁,她便很早輟學操持家務,養家生活。Y的母親20歲時,她的哥哥30歲了。哥哥憨厚老實,見了姑娘不敢抬頭說話,又因家境貧寒,家裡長輩們雖然說過十幾次媒,但都沒有成功。哥哥娶媳婦的希望越來越小了。父母動了換親的念頭,她是有戀人的,那個人和她感情堅貞,然而Y的母親看著她的父母每天掉眼淚,不忍心哥哥每天愁眉不展唉聲嘆氣近乎要失智,便含淚嫁給了Y父親。Y爺爺的爺爺是富農家庭,雖然爺爺勤勞肯幹,但是因為家庭成分不好,三十歲才結婚有Y父親,Y的父親像極了Y的奶奶,好吃懶惰得過且過沒有擔當,Y母親的生活過的壓抑而辛苦,她的心裡對Y父親充滿了怨恨,沒有愛的家庭充滿了矛盾爭吵和眼淚。Y的出生只是一個意外,因為貧窮他們曾計劃把Y送給別人家餵養,聯繫好了撫養的家庭,但是臨出行那天下起了雨,Y父親動了惻隱之心把Y留了下來,Y母親的情緒反覆無常,她常把對父親的不滿發洩到Y的身上,Y常常要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生活。常年在外打工沉默而不善言辭的父親因為常年沉浸在失去長子的悲痛中,麻木而冷漠,是的Y曾有兩個哥哥,大Y四歲的那個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在家中上吊死了。他小時候頑劣異常,偷雞摸狗,逃學打架,常常在家裡被吊起來打。小學未畢業便外出打工,大約是受到了一些刺激精神失常。父親想要在家看他一段時間等好了再出去打工,然而Y母親不讓,天天吵架,懦弱的父親只好讓母親看著自己出去打工。很不幸Y母親沒能看住他,Y父親因此心懷怨恨。Y在很多年裡常常夢見他,夢見他走丟了,夢見他生病了,夢見他離家多年又回來了。醒來的時候恍惚的意識到,他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另一位哥哥大Y一歲,在Y住院以前,Y一直都覺得,也許他跟Y母親一樣,是嫌棄Y的,Y像極了父親,黑黑的,沒條理又過的邋遢,而他像母親一樣皮膚白皙,乾淨整潔。每一次Y碰他的東西他都會生氣,Y一直覺得他不愛Y,不然為什麼他從來不願給Y打電話,在Y讀大學想要選擇和他一個城市上學彼此有個照應和依靠的時候,他也是拒絕的。

Y一方面同情父親,同情他常常捱罵,常常幫他說好話,然而這樣的後果是一起捱罵,於是Y很害怕自己像他一樣,被嫌棄,便好好讀書,努力做家務討好母親,因為小學的時候撞見母親違背聖經關於夫妻責任的戒律,這事情Y在精神崩潰以前自始至終未曾向任何人提起,然而Y隱約覺得父親是知道並且默認了的,因為父親不會種地,作為一個農民卻不會種地,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大約是因為爺爺奶奶是近親結婚,好吃懶惰的奶奶因為她的媽媽擔心姐姐家斷後,奶奶迫於無奈嫁給了大奶奶十歲的姨哥,女孩在貧窮落後的農村在很多父母的眼裡只是個生育工具而已。Y一直不理解為什麼父親什麼都不會,後來學到近親結婚可能會影響後代,大約在此找到了答案。說到父親組建的這個支離破碎貌合神離的小家,每年他都要依靠那個人到Y家種地,那人沒有妻子,卻是個心靈手巧的人,比起父親,他勤奮而聰明,只是命運不濟。所以每每在一起吃飯Y便內心痛苦而扭曲,Y還要表現得熱情大方,內心的撕扯與分裂讓Y深刻認識到,貧窮,懦弱無能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Y試圖去從母親身上找答案,然而她表現得悲傷且憤怒。這讓Y覺得是父親的過錯,也許在某種意義上是父親主動達成這種關係,而母親是一種犧牲?Y一直分不清這是母親的不忠,還是父親的自私。然而Y不願再去揭開這層傷疤。大約是從那時候開始,把自己包裹起來,與家人形成一種表面的親密,Y的骨子裡不信任他們。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在赤貧之下談道德實在是一種奢侈。

在長達十幾年的求學生涯裡,父親和母親於Y而言只是一個名詞,定時打生活費,Y明白生活的無奈,她不能要求父母像其他孩子的父母她樣陪伴她,早早地學會了獨自生活,Y對母親是一種敬畏而同情,同情她悲慘的童年,不幸的婚姻,感激她雖然情緒反覆無常,但是願意讓Y讀書,她說她以前想要讀書卻讀不成,希望兄妹可以讀書出來,走出貧困的境地,Y和哥哥自幼體驗田間勞作的辛苦,每每累到懷疑人生的時候母親便說不好好讀書的話你們一輩子都要重複這樣的生活,頂著烈日汗水混雜著泥土迷住眼睛流進嘴裡的記憶,光腳踩在乾裂的土地上戳著麥茬隱隱做痛的記憶,頂著寒風淋著雨在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出頭頂的玉米地裡灑化肥的記憶,這些記憶如此深刻以至於每每坐在燈火通明的教室裡讀書覺得真是一種幸福。由此可見母親是一個有遠見而有智慧的人,Y感激她沒有像很多農村婦女那樣讓自己的女兒早早輟學打工掙錢,也由此明白她雖然嫌棄Y但是也是愛Y的,雖然她給Y打電話從來沒問過Y過的怎麼樣永遠都是在聊她自己,聊她喪夫以後常年在外漂泊的母親,聊她的一個吃喝嫖賭樣樣都來的不爭氣的弟弟,聊她另一個因為年輕時被戴綠帽子一時衝動殺了情敵家孩子的坐牢的弟弟,聊她的患病了的大姐,聊她的善良又疼她的命運坎坷的二姐,聊她的還沒有結婚成家的兩個小侄子,操心他們的婚事,聊她的兒子Y的一回家就像客人一樣沉默不語的哥哥,她的心始終在操心她的原生家庭的兄弟姐妹,母親在要強的外表下其實本質是一個缺愛的孩子,而Y自從家中種種變故以後變得誇張的懂事,她總是默默地聽母親訴說,做一個乖巧的傾聽者與安慰者,Y學會了把真實的自己永遠的包裹起來,學會了理智的活著,那個被Y藏起來的小小的Y,大概停留在十來歲,那個時候那個小小的女孩可憐又無助,整天被罵,很渴望有個人可以依靠和保護卻一直沒有,她發誓如果她讀出書來一定要逃得遠遠的,後來她把這一段記憶塵封起來學會了虛偽而做作的活著,她揣摩著每一件事該做出怎樣的反應而不帶有真實的感情,她做到了讓每一個人覺得她很好,作為貧窮家庭的女兒的角色,她常年不穿新衣服,裡裡外外所有的衣服都是親朋好友相贈,鄰居姐姐的,表姐表妹的,甚至是老師同學的,她在很多年裡甚至過年的時候,從來都沒有穿過一件新衣服,頭髮長長了就賣掉,收購頭髮的小販總是把她的頭髮剪的像狗啃的一樣,她在收麥子的季節裡一到放學就去路上撿麥穗,一直到收割完畢開始播種路上再見不到一顆麥穗,她在沒麥子可撿的日子裡拾垃圾賣,瓶瓶罐罐,廢鐵破爛,直到現在她的一個發小後來找她聊天還回憶起一起跟她撿破爛的時光,那時候記憶裡是個傻乎乎的小男孩,現在已經高出她很多並且變得成熟而陌生了。

她從小學開始領助學補助,每學期寫家庭貧困補助金申領情況說明,這樣寫了很多年一直到大學畢業,每每在老師問誰家庭貧困站起來,她永遠都是站著的那一個,她哥哥因為自尊心的緣故中學開始便不願再寫這種申請,而她,大約是已經麻木了,沒有自尊可言,她能想到的是她不捨得甚至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在食堂裡吃肉,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家庭貧寒,所以她越發要表現的淋漓盡致,她在中學時候有一段時間腿抽筋,大概是因為缺鈣,她拿五十塊錢猶豫了很久打算到一家商店裡買一瓶鈣片,然而她沒捨得,後來那五十塊錢丟了,她哭了很久,做了很多的夢,夢裡在找那五十塊錢。她常年不吃水果也不吃零食,更不用提有沒有過玩具,她常年穿著暗色的鬆鬆垮垮的衣服剪著狗啃的短髮把自己藏在角落裡,把臉埋在書本里,她已經麻木了,她唯一的意識就是她要好好學習,沒有上課下課的概念,沒有周六週日的概念,也沒有寒假暑假的概念,她每每放假都很興奮,因為這樣又可以比別人多學習了,她不聰明甚至有些笨,她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比別人多付出努力,老師同學都很喜歡她,因為她很努力學習,又樸素,脾氣好,常常為同學解答問題,但是她是自卑的,骨子裡的自卑,中學在離家三十里的縣城裡讀書,無論颳風下雨還是烈日炎炎都是每週都是騎自行車來回,只為省幾塊錢的坐車費,每個星期天她都不吃晚飯省下兩塊錢到學校的書店裡買本讀者活著意林一類的書在角落裡看,那是她唯一的娛樂,只有沉浸在書本別人的故事裡,她才會忘掉她自己的故事,忘了她是一個意外,忘了她曾被拋棄要送給別人家餵養,忘了她不被愛,她不確定別人愛她是因為她一直以來的討好的姿態還是愛她本身的存在,大概她本身的存在是不值得被愛的吧,她雖然人緣很好但是其實她從來沒有敞開過內心,那是一種討好式的友誼,對別人好,好到無底線,會在別人有情緒的時候安慰人,別人提的要求從來學不會拒絕,自己卻從來不會發洩情緒,不會提要求,也不會傾訴,因為她怕別人嘲笑她,或者嫌棄她,像她母親嫌棄她那樣。她在悲傷的時候會記日記,把壓抑的悲傷,一個人生活的孤獨,學習的壓力,宣洩在日記本上,精神累了,就活動身體,每天晚上到操場上跑步,從中學一直跑到大學,日記也從中學一直記到大學。

大學過的渾渾噩噩,再回憶記憶已經模糊了,提到大學兩個字,她腦海第一浮現的裡便是走廊、樓道、拖把、來來回回的腳和永遠拖不乾淨的腳印,她在學校的勤工儉學部負責拖寢室樓道,有時候是教室樓道,一拖便拖了幾年,她在寒假的年前年後在飯店裡端盤子,經常被客人調侃是童工,飯店的生意火爆,盤子常常從早上八點端到晚上十一二點,她在暑假裡在學校蔬菜大棚基地記賬,住著板房,沒有隔音,晴天的夜裡是路上轟鳴的車響,雨天便是滴答的雨聲伴著偶爾的雷鳴。平日裡上課,課餘時間便是各種各樣的零工,在快遞公司分揀快遞,在輔導班裡教小朋友,到新生宿舍樓裡推銷耳機,簡單著充實著迷茫著,直到她母親查出癌症,她惶惶不可終日,悲傷無助,想要通過日記抒發,然而一提起筆,眼前便是她母親的臉,那張因為歲月滄桑變得愁苦的臉。她再也寫不出來了。她家裡的事誰也沒有告訴,只有幾個室友知道,熬到了畢業,她總是想要回家照顧她她卻不讓,她母親一生要強,在生病時詢問也是她工作怎樣,誰家的孩子在國企,誰家的孩子考進了公務員。她只是在小小地方拿著卑微的薪水做著微小的工作,她的內心裡矛盾而掙扎,她覺得她給母親丟臉了,愈發不敢見她,連走親戚也不敢,她母親的病情反覆,好的時候跟普通人一樣,只是不能幹重活,父親便打算陪在家裡,有重活的時候可以擔著,然而她母親不讓,爭吵,他從來都是聽她的,不敢反抗,只好出去打工,不幸母親再次因為乾重活犯病了,她隱約覺得這一次的境況不大好,這一年的年前她請了長假,謊稱單位放假放的早,住到了醫院裡照顧母親,這好像是很多年裡她第一次和母親在一起這麼久,每一年父母總是打工年底才回家,過完年又匆匆走了,她和母親的關係從小學那一次以後便變得微妙和尷尬,病了的人脾氣怪,總是不順心,她愈發惶恐,怕惹她生氣使病情加重,臨到上班的日期了,她拖著不願意走,她母親便開始生氣的罵:“臨死的人才要閨女服侍最後兩個月,我好好的,你這是要咒我死嗎?”她便不敢留下,這一走便留下了永久的遺憾,她還是沒有能盡到最後的孝心,她愛她也恨她,敬畏她也同情她,她一直努力活著的動力是她,愛與恨交織的動力,她想通過努力向她證明,雖然她像爸爸,但是她也會有優秀的一天,也是值得被愛的。但是她走了,她永遠也證明不了了,她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問她:“你有沒有真的發自內心的愛過我?”母親走了之後,Y在家陪了父親一小段時間便回去工作了,生活還要繼續,然而面對學生的時候,以前那個總是嘻嘻哈哈用知識點夾雜著段子把學生逗樂的她,再也笑不出來了,一個人的時候總是默默流眼淚,她搬出了宿舍住到了另一個地方,那一段時間裡她像一個行屍走肉,沒有了靈魂,夜裡總是睡不著,聽著馬路上來來回回的車鳴,隱隱約約裡記得主管用同情的語調小心翼翼地跟她說,“領導讓你去另一個校區做資料管裡。”她回去以後開始哭,哭的腦子疼。出現幻覺,世界開始變得虛幻,那一段經歷她已經不敢再回憶,像一場噩夢。

Y為了自我保護而表現與他人的隔離,明明對極端的親密抱著強烈渴望,卻要強迫自己遠離他人。人們在幼年時,在與父母互動中會形成一種情感上、心理上聯結的固定模式,這種模式也會在一定程度決定成年之後,我們在親密關係中與伴侶的互動,它被稱為依戀模式。

小時候形成的依戀模式對我們的影響是極其深遠的。甚至可以說,人們在親密關係中的互動模式事實上是人們對早年與照顧者(主要是父母)之間互動模式的一種“投射”。

最早提出依戀理論的John Bowlby發現,我們與父母之間的依戀模式在嬰兒時期就已經初步顯現。父母的態度是孩子依戀類型形成的關鍵因素。他指出,依戀理論的核心是在問這樣一個問題,“被依戀的那個人是不是在自己身邊的,容易找到的,對自己充滿注意力的?”

之後,心理學家們陸續通過研究,將孩子以及成人的依戀模式進行了分類:

如果父母常陪伴在旁,且總是及時給予孩子回應和關注,他們會形成安全型的依戀模式。他們長大後,在與他人的親密關係中既不擔心被拋棄,也喜歡親密的距離,與伴侶互相獨立又互相依賴。

如果父母對孩子忽冷忽熱,不可預測,孩子會感到強烈的不安與困惑,形成焦慮-矛盾型的依戀模式。後來把焦慮-矛盾型改名為痴迷型。這些人長大後在關係中總是很擔心被拋棄,非常依賴對方。他們總是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愛自己,懷疑另一半不願像自己一樣渴望親密融合,但始終渴望著高度的親密融合。

而如果父母總是離孩子很遙遠,不陪伴、回應孩子,表現得很冷漠,孩子則會形成迴避型的依戀模式

迴避型的孩子長大後有兩種表現——疏離型與恐懼型。他們都會在很多時刻,覺得自己好像不需要/反感與人親密。疏離型的人難以信任和依賴他人,他們對親密感到不適,追求獨立。而恐懼型自身的想法會搖擺——他們既擔心被拋棄,但有時又覺得自己也不那麼喜歡親密,對親密感到不適(這就跟假性疏離不同,假性疏離是不會不喜歡親密的,只是假裝),時而想要依賴時而又渴望獨立。

假性疏離者的內核是絕對的痴迷型,但外在表現卻是疏離型。他們內心始終渴望著能與一個人達到絕對親密的狀態,表面上卻拒人於千里之外。因此,我們說他們的疏離是“假的”。假性疏離對於自己痴迷的對象,以及親密關係本身,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極高的要求。比如,他們期望這個對象能夠讀懂自己的一言一行,滿足自己所有的需求,且也樂意讓自己佔據Ta的生活。而對於關係本身,他們要求的是極度的身心交融。

因此當他們愛上了一個人時,會給對方一系列的“測試”,來試驗Ta是不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痴迷對象。他們非常渴望對方能通過測試,和自己達到絕對的親密。但,一旦對方沒有通過小測試,他們就會產生極大的憤怒,並因此做出一系列反應性的情緒行動——看似疏離的情緒與行動。比如,他們會立刻變得很冷淡,竭力表現出對對方沒有興趣的樣子,甚至在內心也不斷地說服自己“Ta也不過如此”。然而,由於他們的測試微妙且大量,所以幾乎很少有人能夠通過他們的“測試”。

假性疏離者,看似與在親密和疏離之間遊離和矛盾的恐懼型依戀者十分相像,但兩者在本質上是很不同的


首先,恐懼型依戀者是一直在“想要靠近”和“想要遠離”這兩種狀態之間徘徊的——在遠離時想要有人依賴,真正在關係中又因為太靠近而想要逃跑。但,假性疏離者的內心一直是想要依賴、痴迷和融合的,他們的渴望不曾改變過。

就像上面說到的,假性疏離的核心是痴迷,他們是不折不扣的痴迷型依戀,表現出的疏離更像是他們的一種“策略”。——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信了。

痴迷型的核心,是要確認對方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心意。這是由於養育者的態度總是前後不一致、忽冷忽熱造成的。以至於這些孩子的不安全感更深,更需要時時刻刻確認對方的心意。與其他類型的依戀者相比,他們即便獲得了肯定,也認為這種肯定會轉瞬即逝、隨時可能發生改變——他們始終擔心,即便自己沒有做錯什麼,或者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變化就會發生。他們覺得對方始終有突然不愛自己的可能,這是無法預測的。因此才需要時時刻刻的確認。

一般痴迷者會表現出一種明顯的“感情上的飢渴”。他們會在行為上體現出自己的痴迷,比如試圖時刻掌握對方的去向,和誰在一起,在做什麼等等;會看上去非常的黏人和缺愛。

但假性疏離者卻不然。他們看起來是難以靠近和取悅的,以至於對方可能真的會相信他們不需要任何人。他們自己也會幻想,“我不需要Ta,我不喜歡Ta”。*與一般的痴迷者相比,假性疏離的痴迷者,是那些受到過嚴重的自戀損傷的人。

弗洛伊德認為,每個人身上都有自戀的部分,每個人也都需要健康的自戀。當一個人的自尊、自我價值感受到威脅的時候,被稱為“自戀損傷”。遭受自戀損傷時,人會感受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是不被接納的、沒有價值的。

當自戀損傷的時刻,人們會產生“自戀暴怒”——人們使用“憤怒”來緩和痛苦的情緒。而自戀暴怒又和羞恥感直接關聯。那些明明內心痴迷,卻要假裝疏離的人,在兒時經歷過比較嚴重和頻繁的自戀損傷。

比如,養育者(一般是父母)在他們的自我形成的過程中,對他們進行過很深的辱罵與嘲笑,尤其是在他們試圖依靠養育者的時刻。但養育者對他們的態度可能不只有貶損的一面,還有誇張的褒獎與溺愛。這取決於養育者自己的心情,和孩子有沒有達到他們的標準。

養育者的態度不可預測,所以像所有的痴迷者一樣,這些孩子充滿對愛的不安。但這些孩子更加理解羞恥的感覺:當自己對對方有依戀,而對方的態度會突然發生改變,那些時刻是充滿了羞恥感的,會為自己對他們抱有信任和期待感到自我厭惡。

所以長大後他們變成假性疏離者,以避免類似的自戀損傷的時刻。他們在開始在意一個人之後,不斷髮起測試的原因是,通過一點點的測試,一點點釋放自己的需要和真實的自己,從而避免自身的難堪。

問題是,假性疏離者對對方的要求往往太快、太高——因為不安全感和羞恥感太深。有時對方的確很難達到這種要求,也有些時候假性疏離者因為自身對“自戀損傷“的過度敏感,會扭曲中立的事實,解讀為對方不符合自己的期待。他們會在這些真實的或者假想中的自戀損傷的時刻,爆發出不同程度的自戀憤怒。自戀暴怒程度低的人,會選擇立刻疏離和逃跑;而暴怒程度高的人,甚至會產生想要毀滅對方的衝動。

他們也因為這樣的失望,不斷“後悔自己對他人產生期望”,渴望迴歸到那個全能的、不需要這個人的自己。

1. 情感和行為上的不一致會持續帶來痛苦

雖然假性疏離與恐懼型的實質不同,但認知失調給他們在感情中帶來的痛苦卻是相似的。認知失調既指一種認知中存在矛盾的狀態,也包含了一種改變這種狀態的衝動——個體會由於這種狀態產生不適,同時渴望立刻消除這種不適。

假性疏離們的問題在於,他們既無法真的改變自己痴迷的本性;又難以停止假裝疏離的行為,於是只能被迫地將自己置於這種認知失調的不適中。但“保護”自己也讓他們付出了持續痛苦的代價。

2. “完美的依賴對象”無處可尋

假性依賴心中所幻想的那個可以和自己親密無間、完全融合、且永遠不會拋棄自己的對象,幾乎是不存在的。他們的標準過於嚴苛,他們的審核也過於密集和極端。他們的伴侶,或者是那些有可能和他們建立關係的人,極有可能在完全沒有意識到假性疏離者在考察自己的情況下,就已被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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