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拳祕籍:《九要論•正文》

一要論   

從來散之必有其統也,分之必有其合也,以故天壤間四面八方,紛紛者各有所屬,千頭萬緒,攘攘者自有其源。蓋一本可散為萬殊,而萬殊鹹歸於一本,事有必然者。且武事之論亦甚繁矣,而要之千變萬化,無往非勢,即無往非氣,勢雖不類,而氣歸於一。夫所謂一者,從上至足底,內有臟腑筋骨,外而有肌肉皮膚、五官百骸,相聯而為一貫者也。破之而不開,撞之而不散。上欲動而下自隨之,下欲動而上自領之,上下動而中節攻之,中節動而上下和之。內外相連,前後相需,所謂“一貫”者,其斯之謂歟?而要非勉強以致之,襲焉而為之也。當時而靜,寂然湛然,居其所而穩如山嶽;當時而動,如雷如塌,出乎爾而疾如閃電。且靜無不靜,表裡上下全無參差牽掛之意;動無不動,前後左右並無抽扯遊移之形。洵乎若水之就下,沛然而莫之能御。若火雞(機)之內攻,發之而不及掩耳。不假思索,不煩擬議,誠不期然而然,莫之致而至。是豈無所自而云乎爾?蓋氣以日積而有益,功以久練而乃成。觀聖門一貫之傳,必俟多聞強識之後,(始臻)豁然之境,不廢格物致知之功。是知事無難易,功維自盡,不可躐等,不須急遽,按步就序,循次而進,夫而後官骸肢節自有通貫,上下表裡不難聯絡。庶乎散者統之,分者合之,四體百骸,終歸於一氣而已矣。  

“一要論”濟本:“若火雞之內攻,發之而不及掩耳。”李本、凌本、董本皆作“若火之內攻”。而趙堡本為“火機”,和濟本“火雞”相參照,“火雞”是原產於北美洲的野生雞種,我國向來沒有繁殖。清代早已有火機發火的火槍了,故濟本“火雞”即應意指“火機”。濟本:“必俟多聞強識之後,豁然之境”。揆度文意及語氣,在“豁然之境”之前似應有“始臻”二字以銜接,但觀遍諸本皆無此二字,想來古人為文不致如此突兀,當為抄漏,並可見此脫漏淵源久矣。  

二要論  

嘗有世之論捶者,而兼論氣者矣。夫氣主於一,何分為二。所謂二者,即呼吸也,呼吸即陰陽也。捶不能無動靜,氣不能無呼吸。吸則為陰,呼則為陽。主乎靜者為陰,主乎動者為陽。上升為陽,下降為陰。陽氣上行而為陽,陽氣下行即為陰;陰氣下行而為陰,陰氣上行即為陽,此陰陽之分也。何謂清濁?升而上者為清,降而下者為濁。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清者為陽,濁者為陰。而要之陽以滋陰。渾而言之統為氣,分而言之為陰陽。氣不能無陰陽,即所謂人不能無動靜,口(鼻)不能無呼吸,鼻(口)不能無出入。而所謂對待循環,不易之理也。然則氣分為二,而實在於一。有志於斯途者,慎勿以是為拘拘焉。  

“二要論”在趙堡本多出兩句話:“天地間未嘗有一往而不返者矣,亦未嘗有直而無曲也。蓋物有對待,勢有循環,今古不易之理也。”這兩句話在其他各本中皆無,濟本上也沒有。《九要論》是標準的“八股文”,極其講究行文的起承轉合,趙堡本上加了的兩句話,正好合乎規則,似乎趙堡本的寫法更為正確。趙堡本的流傳在1930年以後,李本出版於1919年,濟本是李本的前身,而趙堡本又與李本等不同,因此趙堡本的來源可能和李本等不同,也許趙堡本的依據比濟本更早,後人修正前人文法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物有對待,勢有循環,今古不易之理也”與後文的“而所謂對待循環,不易之理也”相照應。但沒有開頭更顯直接幹練。濟本:“夫氣主於一,何分為二。”李本、凌本都作“可分為二”,趙堡本和濟本同,董本作“實分為二”,是李本、凌本文義的繼承,知董本乃依據上本改寫。濟本:“口不能無呼吸,鼻不能無出入。”由文意分析,應該是“鼻不能無呼吸,口不能無出入”,其他各本都合情理或已作了修正。  

三要論  

夫氣本諸身,而身之節無定數,何分為三。三節雲者,上中下也。以一身言之:頭為上節,身為中節,腿為下節。以頭面言之:天庭為上節,鼻為中節,海底為下節。(以中節言之:)胸為上節,腹為中節,丹田為根節。以下節言之:足為梢節,膝為中節,胯為根節。以肱言之:手為梢節,肘為中節,肩為根節。以手言之:指為梢節,掌為中節,掌根為根節。觀於是,而足不必論矣。然則至(自)頂至足,莫不各有三節也。要之,既無非三節之所,即無非著意之處。蓋上節不明,無依無宗;中節不明,渾身是空;下節不明,自家吃跌。由此觀之,三節之論,顧可忽乎哉!至於氣之發動,要皆梢節動、中節隨、根節催之而已。然此猶是節節而分言之也,若夫合言之,則上至(自)頭頂,下至足底,四體百骸,總為一節,夫何三節之有哉!  

“三要論”濟本:“夫氣本諸身,而身之節無定數,何分為三。”趙堡本作“可分為三”,餘本少此四字,濟本此四字開篇明旨,非議“三節”之論。濟本:“以頭面言之:天庭為上節,鼻為中節,海底為下節。”由文意可知此處“海底”指下頜,而一般認為海底即會陰,此處似有不確,然而觀諸版本都作是言,可知原本如此。濟本:“胸為上節,腹為中節,丹田為根節。”從上下文結構分析此句前漏掉“以中節言之”,其他本都已修正。濟本:“既無非三節之所,即無非著意之處。”趙堡本與之基本相同,“既”誤為“即”,李本、凌本作“若無三節之分,即無著意之處。”兩者意思有異,“三節論”本為否定三節,前者與主題相合,後者著意分出三節,不合本意,乃抄誤。濟本:“至頂至足”,“上至頭頂,下至足底”,趙堡本作“至”,其他本“至”皆作“自”,大意不錯,各有千秋,愚以為“至”字更妙。另外,其他各本最後還有一句“又何三節中之各有三節云乎哉。”而獨濟本沒有此句,揣之文意,並無妨礙。  

四要論  

試於論身論氣之外,而進論夫梢者也。夫梢者,身之餘緒也,言身者初不及此,言氣者亦所罕論。捶以內而發外,氣本身而達梢。故氣之用,不本諸身則虛而不實,不形諸梢則實而仍虛,梢亦烏可弗講。此特身之梢耳,而猶未及乎梢之梢也。四梢維何?發,其一也。夫發所繫,不列之於五行,無關於四體,似無足論矣。然發為血之梢,血為氣之海,縱不必本諸發以論氣,要不能離乎血而生氣,不離乎血,即不得不兼及乎發。發欲衝冠,血梢足矣!抑舌為肉梢,肉為氣囊,氣不能行諸肉之梢,即無以充其氣之量。故必舌欲催齒,夫而後肉梢足矣!至於骨梢者,齒也;筋梢者,指甲也。氣生於骨而聯於筋,不及乎齒,即未及乎骨之梢。而欲足乎爾者,要非齒欲斷筋,甲欲透骨不能也。果能為此,則四梢足矣。四梢足而氣自足矣!豈復有虛而不實,實而仍虛者乎?  

“四要論”濟本:“梢亦烏可弗講。”李本作“梢亦焉可不講。”凌本作“梢亦烏可不講。”趙堡本作“梢亦焉可弗講哉。”在否定詞的應用上,李本和濟本竟然完全不同,而凌本和趙堡本卻和濟本互有參照,可謂咄咄怪事。濟本:“而猶未及乎梢之梢也。”李本、凌本皆作“氣之梢”,唯趙堡本與濟本同,為“梢之梢”。濟本、李本、凌本皆作:“而欲足乎爾者,要非齒欲斷筋,甲欲透骨不能也。”唯趙堡本作“而要欲血梢足矣,要合齒於筋甲欲透骨而不能也。”語義不明,莫名其妙,二者對照可知趙堡本抄誤。濟本:“而欲足乎爾者”,抄本中一字分辨不清,形似“性”字,按文意參照他本,認為應該是“欲”。  

五要論  

今夫捶以言勢,勢以言氣。人得五臟以成形,即由五臟而生氣。五臟實為性命之源、生氣之本,而名為心、肝、脾、肺、腎是也。心為火,而有炎上之象;肝為木,而有曲直之形;脾為土,而有敦厚之勢;肺為金,而有從革之能;腎為水,而有潤下之功。此乃五臟之義,而有準之於氣者,皆各有所配合焉。此所以論武事者,要不能離乎斯也。其在於內,胸膈為肺經之位,而為諸髒之華蓋,故肺經動而諸髒不能靜。兩乳之中為心,而肺包護之。肺之下、胃之上,心經之位也。心為君,心火動而相火無不動,奉命焉。而兩脅之下,左為肝,右為脾。背脊十四骨節為腎,此因(固)五臟之位然。五臟之系皆繫於背,脊通於背,故為腎。至於腰,則兩腎之本位,而為先天之第一,尤為諸髒之根源,故腎水足而金、木、火、水、土莫不生機焉。此乃五臟之部位也。且五臟之存乎內者,各有其定位,而具於身者,亦自有所專屬。領、頂、腦、骨、背,腎也。兩耳亦為腎,兩唇兩腮皆脾也,兩鬢則為肺。天庭為六陽之首,而萃五臟之精華,實為頭面之主腦,不啻一身之座督也。印堂者,陽明胃氣之衝,天庭姓(性)起,機由此達,生髮之氣,由腎而達於六陽,實為天庭之樞機也。兩目皆為肝,而究之:上包為脾;下包為胃;大角為心經;小角為小腸;白則為肺;黑則為肝;瞳之為腎,實亦五臟之精所聚,而不得專謂之肝也。鼻孔為肺,兩頰為腎,耳門之前為膽經,身後高骨亦腎也。鼻為中央之土,萬物資生之源,實乃中氣之主也。人中為血氣之會,上衝印堂,達於天庭,亦為至要之所。兩唇之下為承漿,承漿之下為地閣,上與天庭相應,亦腎經位也。領、頂為頸、項者,五臟之道途,氣血之總會,前為食氣出入之道,後為腎氣升降之途,肝氣由之而左旋,脾氣由之而右旋,其系更重,而為周身之要領。兩乳為肝,肩俞為肺,兩肘為腎,四肢為脾,兩肩背膊皆為脾,而十指則為心肝脾肺腎也。膝與脛皆腎也,而腳根為腎之要,湧泉為腎之穴也。大約身之所繫,心者為心,窩者為肺,骨之露處皆為腎,筋之聯處皆為肝,肉之厚處皆為脾。象其意:心如猛虎,肝如箭,脾氣力大甚無窮,肺經之位最靈變,腎氣之動快如風。其為用也,用其經。舉凡身之所屬於某經者,終不能無意焉,是在當局者自為體認,而非筆墨所能為者也。至於生克治化,曾有別論,而究其要領,自有統會,五行百體,總為一元,四體三心,合為一氣,奚必昭昭於某一經絡,節節而為之也哉!  

“五要論”濟本:“五臟實為性命之源、生氣之本。”李本、凌本作“五臟實為生性之源、生氣之本”,而趙堡本與濟本相同,董本“乃性之源、氣之本也”,文意上與李本、凌本相同。濟本:“心為君,心火動而相火無不動,奉命焉。”趙堡本:“心為君,心火動而相從,無不奉命也。”李本、凌本、董本作“心為君火,動而相火無不奉合焉。”以濟本為完整,餘本皆有脫漏,文理尚一致。趙堡本用虛詞“也”,董本與李本、凌本同用“焉”。濟本:“而兩脅之下,左為肝,右為脾。”李本、凌本、董本皆作“而兩脅之間”,趙堡本作“而兩肘之下”,皆與濟本有照應之處,疑“肘”為“脅”之誤,原文似為“之下”,李本等按照文意改為“之間”。濟本:“背脊十四骨節為腎,此因五臟之位然。五臟之系皆繫於背,脊通於背,故為腎。”李本、凌本:“背脊十四骨節皆為腎,此固五臟之位。然五臟之系皆繫於背脊,通於腎髓,故為腎。”趙堡本:“背脊十四骨節為腎,此故五臟之系,皆繫於背,故背為腎。”董本:“背脊十四骨節皆為腎位,分五臟而總繫於脊,脊通身骨髓。”濟本“因”疑為“固”之誤,由趙堡本“故”字可見一斑,李本、凌本分“然”歸下一句首,致使前後文意不通,句讀分之有誤。董本亦歸“然”於下一句首,改編原形與李本、凌本更像,趙堡本稍遠。濟本:“故腎水足而金、木、火、水、土莫不生機焉。此乃五臟之部位也。”趙堡本:“故腎水足而金、木、火、水、土莫不各顯生機焉。此乃五臟之門,系部位也。”李本、凌本:“故腎水足而金、木、火、水、土鹹有生機,此乃五臟之位也。”趙堡本與濟本文意以及句讀方式同,濟本簡練,李本、凌本稍有改動,濟本原為“部位”二字變為“位”一字,則歧義由之產生,觀濟本與趙堡本,“此乃五臟之部位也”係為上文八句話的總結,而非僅指“金、木、火、水、土鹹有生機”一句。濟本:“兩鬢則為肺。”李本、凌本皆作“兩發則為肺”,“兩發”難以理解,董本與上相同作“兩發”,唯趙堡本則與濟本一致。“兩發”顯系抄誤,應為“兩鬢”正確。濟本:“大約身之所繫,心者為心,窩者為肺”。李本與上同,凌本作“凸者為心,窩者為肺”,董本作“突者為心,陷者為肺”,趙堡本:“中者為心,窩者為肺”。濟本:“奚必昭昭於某一經絡,節節而為之也哉!”李本與濟本同,凌本作“奚必昭昭於某一經絡而支支節節言之哉!”董本作“奚必斷斷於一經一絡,節節而為之哉。”趙堡本作“奚必沾沾於某一經絡,節而為之哉!”

六要論  

心與意合,氣與力合,筋與骨合,內三合也;手與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外三合也。此謂六合。左手與右足相合,左肘與右膝相合,左肩與右胯相合。右之與左亦然。以及頭與手合,手與身合,身與步合,孰非外合?心與眼合,(肝與筋合)脾與肉合,肺與身合,腎與骨合,孰非內合?豈但六合而已哉!總之,一動無有不動,一合無有不合,五形百骸悉在其中矣。  

“六要論”濟本:“心與意合,氣與力合,筋與骨合,內三合也。”李本、凌本、董本皆作“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唯趙堡本與李本相同,皆作“筋與骨合”,懷疑李本等人為修改。在心意六合拳譜中的《六合十大要序》中有“六合者:心與意合,氣與力合,筋與骨合,手於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是謂六合。”只是後來才演變成今天一般所說的“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九要論》保持了和古傳心意六合拳一致的說法,由此可見他的來源。濟本中原無“肝與筋合”,而餘本皆有,揆度文意應是漏寫,今補充完整。他本在“總之”之前中皆有“然此特分而言之也”一句,濟本沒有。

七要論  

頭為六陽之首,而為周身之主,五官百骸莫不本此為問,故頭不可不進也。手為先行,根基在膊,膊不進而手則卻而不前矣。氣聚中腕,機關在腰,腰不進而氣則餒而不實矣,此所以腰貴於進也。意貫周身,運動在步,步不進而意則索然無能為也,此所以步必取其進也。以及上左必進右,上右必進左,其為七進。孰非所以著力之地,而要之未及其進,合周身而毫無關動之意,一言其進,統全體而俱無抽扯之形。  

“七要論”濟本:“頭為六陽之首,而為周身之主,五官百骸莫不本此為問。”李本、凌本作“五官百骸莫不惟此是賴”,董本作“五官百骸莫不惟首是瞻”,趙堡本作“五官百骸莫不本此為向背”。以濟本為本真。濟本:“步不進而意則索然無能為也。”趙堡本與濟本同,李本、凌本作“步不進而意則堂然無能為矣”,董本作“步不進而意則瞠然無能為矣”,“堂然”語義不當,顯系“索然”之誤,董本發揮為“瞠然”,故此以濟本和趙堡本為本真。濟本:“一言其進,統全體而俱無抽扯之形。”李本、凌本、董本皆作“統全體而俱無抽扯遊移之形。”趙堡本作“言其進則全體而俱無抽扯之形也。”應以濟本為準確,李本等顯系照應前文而添字。  

八要論  

身法維何?縱、橫、高、低、進、退、反、側而已。縱則放其勢,一往而不返。橫則裹其力,開拓而莫阻。高則陽(揚)其身,而身若有增長之意。低則抑其身,而身若有攢促之形。當進則進,殫其身而勇往直衝;當退則退,領其氣而回轉扶勢。至於反身顧後,後即前也;側顧左右,左右無敢當我哉。而要非拘拘焉為之也。察乎人之強弱,運吾之機關。有忽縱而忽橫,縱橫因勢而變遷,不可一概而推;有忽高而忽低,高低隨勢以轉移,不可執格而論。時而宜進,故不可退而餒其氣;時而宜退,即當以退而鼓其進。是進固進也,即退而亦實以賴其進。若反身顧後,顧其後而後亦不覺其為後;側顧左右,而顧左右亦不覺其為左右矣。機關在眼,變通在心,而握其要者,則本諸身。身而前,則四體不令而行矣;身而卻,則百體莫不冥然而處矣。身法顧可置而不論乎?  

“八要論”濟本:“低則抑其身,而身若有攢促之形。”李本、凌本皆作“而身若有攢捉之形。”“捉”顯系“促”字誤,“攢捉”難解,董本改為“撲捉”,趙堡本與濟本同,應以濟本為準。濟本:“當退則退,領其氣而回轉扶勢。”趙堡本與上同,李本、凌本皆作“伏勢”,董本作“伏斂”,可見董本是李本或凌本的修改版。濟本:“側顧左右,左右無敢當我哉。”趙堡本作“左右惡敢當我哉”,李本、凌本作“使左右無敢當我”,以濟本為準確。  

九要論  

今夫五官百骸主於動,而實運於步。步乃一身之根基,運動之樞紐也。以故應戰對敵本諸身,而實所以為身之抵柱者,莫非步。隨機應變在於手,而所以為手之轉移者,亦在步。進退反側,非步無以作鼓盪之機;抑揚伸縮,非步何以示變化之妙。所謂機關者在眼,變化者在心,而所以轉彎抹角,千變萬化,而不至於窘迫者何?莫非步為之司命歟?而要勉以致之也。動作出於無心,鼓舞出於不覺,身欲動而步已為之周旋,手將動而步亦為之催逼,不期然而然,莫之驅而至者矣。所謂上欲動而下自隨之者,其斯之謂歟?且步分前後,有定位者步也,然而無定位者亦為步!如前步進之,後步隨之,前後自有定位矣。若以前步作後,後步作前,更以前步作後之前步,後步作前之後步,作前後亦自無定位矣。總之,拳以論勢,而握要者在步。活乎不活固在於步,靈乎不靈亦在於步,步之為用大矣哉!此捶一名心意。蓋心意者,意自心生,拳隨意發。總要知己知人,隨機應變。心氣一發,四肢皆動。足起有地,膝起有數,動轉有位。合膊望胯,三尖對照。心、意、氣,內三相合。拳於足合、肘於膝合、腰於胯合,外三相合。手心、足心、本心,三心一氣相合。遠不發手,捶打五尺以內,三尺以外。不論前後左右,一步一捶。發捶以得人為準,以不見形為妙。發手快如風箭,響如雷崩。出沒遇眾園,如生鳥入群籠之壯(狀)。逢單敵似巨炮推薄(壁)之勢,骨節帶勢,踴躍直吞。未曾交手,一氣當先,既入其手,靈動為妙。見孔不打見橫打,見孔不立見橫立。上中下總氣把定,身手足規矩繩束。既不望空起,亦不望空落。精明乖巧,全在於活。能去能就,能柔能剛,能進能退。不動如山嶽,難知如陰陽,無窮如天地,充實如太倉,浩渺如四海,日玄曜如三光。察來勢之機會,揣敵人之短長。靜以待動,有法動以處靜。借法容易上法難,還是上法最為先。向容易者不可思悟,思悟者寸步難行。起如箭攢落如風,委催崩絕手摟手,昏合暗迷中,由路入閃電。兩邊提防,左右反背如虎搜山。斬捶勇猛不可當,斬捎迎面取中堂。搶上搶下勢如虎,好似鷹鷂下雞場。翻江攪海不須忙,單鳳朝陽扌總為強。雲背(蔽)日月天地交,武藝相爭見短長。步路寸開把尺,劈面就去;上右腿,進左步,此法前行。進人要進身,身手齊到是為真。發中有絕何從用,解開其意妙如神。鷂子鑽林麻著翅,鷹捉四平足存身。取勝四梢要聚齊,不勝必因含射心。計謀施運化,霹靂走精神,心毒稱上策,手眼(狠)方勝人。何謂閃?何謂進?進即閃,閃即進,不必遠求。何謂打?何謂顧?顧即打,打即顧,發手便是。心如火藥拳如子,靈機一動鳥難飛。身似弓弦手似箭,弦響鳥落見神奇。起手如閃電,閃電不及合眸;打人如迅雷,迅雷不及掩耳。五道(行)本是五道關,無人把守自遮欄。左腮手過,右腮手去;右腮手過,左腮手來。兩手束拳迎面出,五關之門關得嚴。拳從心內發,向鼻尖落;意從足下起,足起快向心火作。五行金木水火土,火炎上而水就下。我有心肝脾肺腎,五行相推無差錯。

太極拳秘籍:《九要論•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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