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史記》裡的身份既非王侯將相,又非皇親國戚,但卻富可敵國

《史記》所講“滑稽”,多舌辯之士,雖也受帝王寵幸,但卻很少涉及淫邪,大多還是於國事有所裨益的士人。《佞幸列傳》在《滑稽列傳》前,傳主大都不是好人了。不過這裡佞幸的意思還是有別於後世,非指一般的以極盡詭詐之才術阿諛之能事而深受帝恩的佞臣奸賊。

一如前段時間講過的漢代皇帝與后妃的故事,“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竟也用在男子頭上了。原來在漢代,不獨女子要以色得寵,士宦中人物也有婉轉承恩、色媚主上之流。

這個癖好在漢朝歷代皇帝的血液中都有流傳,司馬遷不無感慨地說:“昔以色幸者多矣。”《史記》中說:“高祖至暴抗也,然籍孺以佞幸。”換今天的話說就是,高祖這個鋼鐵直男烈性爺們兒,竟然也會寵幸一個嬌小可愛的小男孩子籍(孺,幼的意思)。司馬遷心裡暗暗吐槽: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劉邦劉老三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叛變革命啦!

他在《史記》裡的身份既非王侯將相,又非皇親國戚,但卻富可敵國

事還沒完。劉邦的兒子漢惠帝劉盈,放著他老爹知人善用的本事不學,寵愛男色倒學的有模有樣,變本加厲的。老爹死後,他也寵幸了個可愛小男孩,叫閎。自古皇帝寵愛貴妃,難免後宮干政,有了男寵,免不了更要干涉國事,只不過吹枕邊風的從婦人變成了男人。

睡覺吃飯這二人都膩在一起,公卿士大夫們要進言當然也只能走閎仔的門路。久而久之,許多官員還生了歆羨之意,個個心裡都想著:老子不比閎仔長得好看?皇帝寵幸的怎麼不是我?於是郎官、侍中們值班上朝的時候都先要精心打扮一番——禮冠得插上鳥毛,衣帶要裝上貝殼,粉嘟嘟的小臉還要擦上香膩脂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不騷斷你的腿他們肯罷休麼?

說起古代的有錢人,大家第一時間會想起陶朱公、石崇、沈萬三之類,去問賈府的鳳姐,識字不多的她會告訴你:“說什麼石崇鄧通,把我們王家的地縫掃一掃就夠賈家吃一輩子的。”鄧通之財,是流傳至今的一個成語。

他在《史記》裡的身份既非王侯將相,又非皇親國戚,但卻富可敵國

鄧通錢

不過鄧通的財不是賺來的,也不是像和珅一樣當官貪來的,而是來自於皇帝的恩賞。他原來也是漢文帝的寵臣。

早年的鄧通還是個一文不名的平頭百姓,因為他善於在池水中划船,就謀了黃頭郎的差事,因土為水之母,當時的船頭都會掛上黃色旌旗,所以稱為黃頭郎。漢文帝一次做夢,夢到了登天之事,怎麼登都登不上去,這時就有個黃頭郎從後面推了他一把,文帝才得以上到天宮,文帝夢中回頭一看,發現這個黃頭郎衣帶後穿。

文帝醒後,老想著這件事,就移家未央宮西頭的漸臺,臺建在蒼池之中,文帝暗中觀察,果然發現了和夢中一樣衣帶後穿立於船頭的黃頭郎。文帝就召見了他,問他的姓名,這個黃頭郎就是鄧通。漢文帝一聽,鄧、登,音都一樣,這還不是那天助我登天之人嗎?大喜過望,就把鄧通帶在身邊。

他在《史記》裡的身份既非王侯將相,又非皇親國戚,但卻富可敵國

沒想到鄧通這個人也比較乖覺,為人謹慎,除了文帝,很少和別人交流攀談,也沒什麼臧否人物交通外官的才能,只知媚上,別的一概不管。文帝更加喜歡鄧通,賞賜鄧通的錢以十萬計,授官至上大夫,還經常跑鄧通家遊戲。還怕鄧通不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大富大貴之相,專門請相面大師來相面,真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裡怕化了。

沒成想這相面師還真說:“此子將來定會貧困而死。”文帝卻不以為然,說:“我乃天子,我讓鄧通富,鄧通就能富,你個老糊塗怎麼還說他會窮死?”於是把今天四川雅安市滎經縣的一座銅山賜給了鄧通,銅錢銅錢,漢代用的銖錢就是銅鑄的,這可真是一座金山砸在鄧通的頭頂上,他家開銀行的,能不有錢嗎?他得文帝許可而自鑄的錢幣,號稱“鄧氏錢”,通行天下,他自己也可稱富可敵國。

他在《史記》裡的身份既非王侯將相,又非皇親國戚,但卻富可敵國

鄧通領詔受賜

也難怪文帝偏愛鄧通。文帝偶然生了個毒瘡,膿血直流,疼痛不已。鄧通看了心疼,不嫌惡心不怕感染,常常為文帝吮吸毒瘡,願他快些病好,至少也能減少些疼痛。文帝感慨:“這滿天下妃嬪臣工子民,哪一個最愛我呢?”鄧通倒是謹慎:“當然是太子。”父皇病了,這時太子也碰巧來慰問,文帝讓他為自己吸吮毒瘡,太子吸吮了但是臉色難看。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孔子也說:“色難。”面對流膿的毒瘡發噁心也是人之常情,鄧通地位財富都是依賴皇帝的寵幸,怎能不千方百計討好奉承,鄧通吮癰舐痔傳到太子的耳朵裡,太子當然又慚愧又羞惱,心裡就憋下了火。果然,文帝死後,景帝繼位,有人彈劾鄧通,景帝立馬下旨徹查,抄了鄧通的家,鄧通最終果然應了相面師的話,窮困而死。

孟子曰:“術,不可以不慎夫。”以色得寵,不管男女,都難以久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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