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自是有情痴”,此話用來說李商隱最合適不過了,他就是一個多情、痴情、深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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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些情思宛轉的愛情詩,格調悽美,感情真摯,無不拔動讀者的心絃。也因此,人們總是很好奇,到底有怎樣的感情經歷才能寫出如此纏綿悱惻的情詩呢?
可惜,因為他的許多無題愛情詩總是那麼朦朧、含蓄,甚至隱晦迷離,致使眾說紛紜,莫衷於是,令人難以求解,因此“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
不過,就從他那只有四十五年的短暫人生來看,無論是仕宦之途,還是愛情之旅,都透著“鬱悶”兩字。在他死後,他的一位好朋友崔珏專門為他寫了一首詩,其中有兩句:“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嘗開!”。據說,詩寫到這的時候,崔珏已然哭得不成樣子,如果讓李商隱在泉下聽到,一定會活過來抱著崔珏一起哭,人生得一知己多難啊!
我們且不論他的仕途,先說說他的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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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十七、八、九時和一幫朋友赴京趕考,宿在洛陽。而柳枝是一個洛陽富商的女兒,天真爛漫,是李商隱堂兄李讓山的鄰居。
因偶然聽到李讓山吟誦李商隱的《燕臺》詩,心生愛慕,便手斷衣帶,託他帶給李商隱乞詩。堂兄帶李商隱去到柳枝家的里巷,柳枝特別大方,主動約他三天後會面。
李商隱很高興地答應了,誰知他的一個朋友搞惡作劇,將他的行李帶去了長安。李商隱就去追那個朋友,便誤了與柳枝的約會,從此兩人再沒相見。
同年冬天,從堂兄那得知,柳枝被一長官娶為妾,這讓李商隱感傷不已,便作了《柳枝五首》與序。這是一段夭折的初戀。
李商隱二十至二十三歲間,在玉陽山上學道。正好公主也在山上修道,有個陪同公主入道作了女道士的宮女叫宋華陽。
李、宋二人一見鍾情,兩情相悅,經常在道觀中偷偷幽會。如果說和柳枝姑娘只能算是朦朧的情竇初開,那和宋華陽就是真正的戀愛。
後來宋華陽因懷孕而東窗事發,被遣返回宮,李商隱則被驅逐下山。有沒有這麼狗血不好說,但是這確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他的這兩段愛情,因無疾而終,落了個相思不得,怎能讓人不感鬱悶?李商隱是一個多情之人,感性細膩,一往情深。
他將無從訴說的愛情鬱悶寄託於詩,且多用典故曲折表述衷腸,故令人難解。但是,這反而促成了其詩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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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為什麼李商隱的情詩那麼美?
我想,也許因為愛情之美本在相思,相思是一種求而不得的煎熬與痛苦,刻骨地思念才是愛情的催化劑;愛情之美還在含蓄,含而不露,意境婉約,才有憂鬱傷感的唯美。而李商隱的愛情詩傾訴的都是相思之情,道的都是委婉之意,固能成其美吧!
先來看看他的十首無題愛情詩,感受下這位情詩王子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愛與哀愁。
1、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巫山神女與楚襄王相會,那也只是一場幻夢,就像自己對愛情的追求一樣,終是虛幻。自己也像清溪小姑那樣,沒有情郎。這裡有兩個典故,一是宋玉《神女賦》中楚襄王夜夢與巫山上的神女相會之事;二是樂府《神絃歌·清溪小姑曲》中有句“小姑所居,獨處無郎”。
2、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明知道相思沒有用,我也要將痴情進行到底,即使落個惆悵終身的清狂又如何!
此詩以女子的角度,抒寫深夜難眠,追思往事,既有愛情上的追求不得,也有身世上的不幸遭遇。全詩有種難言的幽怨,然而,最後卻又有一種堅持,表示雖然愛情終是幻滅,自己也不想放棄相思之情。也許,若連相思都沒有,那幽居的日子豈不是更難熬?
3、昨夜星辰昨夜風。
昨晚真是好時光,有漫天的星空與吹佛的微風。就是在這樣美好的夜晚,我與你相見了。
4、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雖然沒有綵鳳般的雙翅,飛越重重阻礙去到你的身邊,但是我們心意相通,兩情相悅,暗送秋波。
5、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
你說要來與我相會只不過是個空話,一別之後你就杳無蹤影。夢中與你相會也只是場虛幻,醒來只見斜月照著西樓,遠處傳來五更的鐘聲。
6、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春心萌動、嚮往愛情的心可切莫與春花競相爭發,因為我的寸寸相思恐怕最後都化成寸寸的灰燼!比相思成災更抑鬱的,難道不是相思灰嗎?成災說明還有情人可以相思,成灰則是一種根本無望的痛苦吶喊。
7、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相見固然不易,可是分別時又難捨難分。本就依依不捨,偏又逢這暮春時節,東風已是力竭,百花日漸調零,此情此景更添傷感。一對愛人聚首不易,別離更難。
8、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春蠶要到死時,蠶絲才會吐完。蠟燭要到燒盡時,蠟淚才會滴乾。我對你的思念與眷戀,就像春蠶吐絲一般纏綿不盡;我的痛苦煎熬就像蠟燭一樣燃燒不止。以春蠶、蠟燭為喻,表示對愛情忠貞不渝,永隨終生。
僅這兩句,就已滿含離別之恨,相思之苦,眷念之深,令人動容心碎!
身處現代社會,再讀李商隱的情詩,你會覺得,哦,這才是愛情的模樣。在這個戀愛速成、一言不合就滾在一起的年代,你想知道什麼是愛情中的纏綿悱惻,怎樣才是寤寐思服的苦楚,那你就該讀讀李商隱,想象一下一寸相思一寸灰的緩慢與美麗,思念與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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