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
1964年3月24日—1989年3月26日
1979年15歲時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
1982年開始詩歌創作。
1983年分配至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工作。
1984年創作《亞洲銅》和《阿爾的太陽》,第一次使用“海子”作為筆名。
1989年3月14日寫下最後一首詩《春天,十個海子》。
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附近臥軌自殺,年僅25歲。
繫於年譜紀事,精確到年月日、時分秒,
我們還是無法透徹屬於詩人的生命軌跡。
一年年的春天如常到來,如常的逝去,
好似那如太陽、如黑夜、如駿馬的純真詩人。
好似他故意選擇在春暖花開中降臨和死亡。
好似他有這樣可以選擇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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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將之推上神壇,久久不允許他的跌落。
只是在春光正好的一些時刻,
懷念一個以夢為馬的孩子。
他若還在場,會不會有更燦爛的春天,
蓬勃爆發?
時間落在許多人的身體與心上,
總是顯得蒼白而無用。
明明白白,1982年到1989年,
六七年的創作時間裡,
海子的生命好像有另一個時空,
遠比現世更加廣博,奔放熱烈。
看不見的巨大黑洞,
不斷將他的熱情吞噬,
切斷他與現世的關聯,
最終將他從世人安居的世界帶走。
明明白白,世人失去了他。
恍若從未擁有。
西川堅信他一定看到過,
我們不曾看見的世界。
如此真切而殘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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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
黑暗不是從別處,是在傍晚從麥地裡升起來的。
若要去洞察他曾看見過什麼,
而後如此決絕拋棄世間所有,
那麼註定是徒勞無功。
這樣的一些追究,有時毫無意義。
更加詳盡地掌握詩人的愛情,
是否便能洞悉他要表達的一切?
他執筆的世界,顯然與世人不同。
10歲讀中學,15歲考上北大,
18歲寫詩,19歲工作,25歲臥軌自殺,
一生創作200萬字作品,臨終留下9字遺書。
但瞭解這些以後,能串聯出一篇《麥地與詩人》麼?
已經知曉的一些內容,
如他內心單純、敏感又脆弱,
終其一生如孩子般創作,同時創造。
故他的詩歌,吟誦許多的美好,
亦為荒涼、死亡、黑暗而歡歌。
像童年時期的夢境,來無端去無跡。
有時綺麗夢幻,有時懼怕可怖。
有時神聖高尚,有時罪惡難名。
亦向上飛昇,亦向下跌落。
不清晰天使是黑是白,
天空是掛在雲端還是漂浮海上。
我們還能看見他最後抉擇時的痛苦與彷徨,
在一瞬間或更多的瞬間,他無盡的矛盾與掙扎。
在最後的遺言裡,他說:
我是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教師,
我叫查海生,我的死與任何人無關。
但分明與一些人有關,如道教巫徒常遠與孫舸。
無法判定他提及此事的語氣,
是深深的嘆息,或是深切的悲憤,他說:
他們(常遠和孫舸)使我耳朵裡充滿了幻聽,
他們想使我精神分裂,或自殺。
他帶著四本書,決定出離世間的一切。
倘使在人間的希望仍在。
但這只是一廂情願的假設句。
因我們並不瞭解他是否想要獲得,
一個落在人間的希望。
總之他就這樣走到了山海關一帶,
他從容地躺下,火車呼嘯而來。
這是一個無法了局的終局。
因為一切結束後,是我們固執地不肯散場。
起先,是一個母親準備了一籃子雞蛋,
正要起程去看望她的兒子。她的骨血。
後來我們知道她沒能實現這一次探望。
然後,留下西川緩慢地收拾一個殘局,
屬於海子、西川、駱一禾“北大三劍客”的殘局。
再然後,世人一年又一年不停止地懷念、呼喚。
一些詩讀了一遍又一遍。
一些詞句被利用千千萬萬遍。
一些故事被徵用在各個地方。
一個不似結局的結局,被描摹萬萬次。
而還有無盡藏,是我們看不懂的海子。
一個詩人。應該會有一個詩人的王國。
或許他是從那兒來的,而後,
在一次不甚長遠的旅途中,
他與我們遇見。旅途結束,
他便返程歸去。戀戀不捨,
只有我們。如此鄙薄,
而珍重,從來沒道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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