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隋煬帝江南遺蹟——揚州

隋煬帝楊廣的一生當中,揚州絕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城市。隋煬帝登基之前,就曾在這裡攻打南陳,鎮守江都。登基後,更是三次南巡,直至命喪於此。

隋煬帝在揚州到底留下了什麼遺蹟?根據古籍中的記載,記者進行了探訪。

探訪隋煬帝江南遺蹟——揚州

遺蹟:迷樓

探訪地:觀音山鑑樓

隋煬帝的遺蹟中,最富有傳奇色彩的,無疑就是迷樓。

關於迷樓的傳說,也有很多,據記載,迷樓宮室極盡人間奢華,千門萬戶,複道連綿,幽房雅室,曲屋自通。步入之後,令人意奪神飛,不知所在。偶有誤入者,終日而不能出。隋煬帝遊此樓後,大喜過望,脫口說道:“使真仙遊其中,亦當自迷也,可目之曰‘迷樓’。”

在《南北史演義》中,有關迷樓的故事,演繹得最為傳神:“煬帝眼巴巴地專望樓成,一聞工將告竣,便親往遊幸,令項升引導進去。先從外面遠望,樓閣參差,軒窗掩映,或斜露出幾曲朱欄,或微窺見一帶繡幕,珠光玉色,與日影相鬥生輝,已覺得光怪陸離,異樣精彩。及趨入門內,逐層遊覽,當中一座正殿,畫棟雕樑,不勝靡麗,還是不在話下。到了樓上,只見幽房密室,錯雜相間,令人接應不暇,好在萬折千回,前遮後映,步步引入勝境,處處匪夷所思。玉欄朱鐶,互相連屬,重門復戶,巧合迴環:明明是在前軒,幾個轉彎,竟在後院;明明是在外廊,約略環繞,已在內房。這邊是金虯繞棟,那邊是玉獸衛門;這裡是鎖窗銜月,那裡是珠牖迎風。煬帝東探西望,左顧右盼,累得目眩神迷,幾不知身在何處。”在隋亡之後,迷樓就成了遊人到揚州必訪之處。唐人李紳《宿揚州》詩云:“今日市朝風俗變,不須開口問迷樓。”這就說明人們一到揚州就問迷樓。

揚州學者丁家桐說,迷樓的位置,一直說是在觀音山。現在觀音山上,有座深藏在寺廟建築群中的黃牆黑瓦的小樓,叫做“鑑樓”,相傳就是迷樓遺址。所謂“鑑”者,就是“以史為鑑”的意思。但是,現在的鑑樓,和當年的迷樓相比,相去甚遠。登上鑑樓之後,除了可以眺望遠方煙樹,並不能找到多少奢靡曲折之感。

 遺蹟:江都宮

探訪地:揚州城北

隋煬帝來到揚州,極盡奢華,重金打造了江都宮,久負盛名的迷樓,也不過是其中一座宮殿。江都宮有十座之多,即歸雁宮、迴流宮、九里宮、松林宮、楓林宮、大雷宮、小雷宮、春草宮、九華宮、光汾宮。它們的地點,或說在揚州城北,如《壽春圖經》:“隋十宮在江都縣北長阜苑內,依林傍澗,因高跨阜,隨地形置焉。”

隋煬帝的江都宮和秦始皇的阿房宮一樣,成為後人想象和尋索的對象。至少到清代,江都宮的斷磚殘瓦還常被揚州人拾得。阮元有《隋宮瓦》一詩,記錄他看到揚州農民拾到江都宮瓦的情景:“隋宮黃土迷蕪城,大雷小雷春草生。玉勾金釵掘已盡,荒原還有耕夫耕。我過蕪城見耕者,拾得隋時故宮瓦。但有雙環四出紋,惜無文字週迴寫。回雁宮,芳林門,知是何方簷溜痕?流珠堂,成象殿,建瓴形勢分明見。”阮元在這句詩裡提到,這種隋宮瓦有花紋無銘文,不知道它出自回雁宮、芳林門,還是流珠堂、成象殿,被農民拾到後,唯有拿來琢成硯臺,磨墨書寫弔古文字。

隋煬帝建造了江都宮,但是隱隱意識到,江都宮可能是他的絕命之處。他曾在宮中引鏡自照,然後緩緩對皇后蕭氏說:“好頭頸,誰當斫之?”

如今,在揚州城北,已經不能像清代的老百姓那樣,隨意就能撿到江都宮瓦的幸運。在歷史的風煙中,當年的江都宮早就是風吹雨打去,不留一絲痕跡了。

遺蹟: 臨江宮

探訪地:高旻寺

在關於江都宮的地址上,說其面積廣闊,南可至現今的三汊河附近。《嘉慶一統志》上記載:“揚州府古蹟,臨江宮在江都縣南二十里。”

文中所提到的臨江宮,按照地理推測,就在現在的高旻寺一帶。當時,長江江岸一直接近三汊河,所以命名為臨江宮,那裡曾是揚子津所在,在宮中可聆江濤。如今,當年的皇帝行宮原址,建有高旻寺。這是馳名中外的清代揚州八大名剎之一,和鎮江金山寺、常州天寧寺、寧波天童寺並稱佛教禪宗的四大叢林。長江的江岸也已南去,一代帝王的千秋美夢早已成空。

遺蹟:寂照院

探訪地:旌忠寺

楊廣利用江左士族多信仰佛教的特點,團結、籠絡佛教高僧,再通過高僧大德在江左人士中的威望來安撫民眾,消除他們對以北方關隴文化為本位的新朝的文化抵制情緒。他先是在江都建造佛寺和藏經館,接著又舉行道場,召集南方著名的高僧到江都的寺院從事宗教學術活動,一時江南名僧靖松、智矩、辯義、法侃、吉藏、慧覺、智琰、慧乘均曾前往。其中最著名的高僧是天台宗創始人智顗。楊廣曾給一千名南方僧人廣設齋席。齋席之後,身為“使持節上柱國太尉公揚州總管諸軍事揚州刺史”的楊廣跪受智顗為居士作的“菩薩戒”,並接受佛號總持菩薩。從此以後,楊廣與智顗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兩人定期通信,每次信末楊廣總是虔誠和謙虛地稱自己為“菩薩戒弟子總持”,對智顗幾乎是有求必應。

楊廣此舉除了有他個人篤信佛教、真心希望向智顗學習佛教知識的感情和願望,還有其強烈的政治直覺和政治目的,欲以佛教來感化、籠絡陳朝故民的意圖相當明顯。而在《與釋智顗書》其八中,楊廣又謂:“江東混一,海內乂寍。塔安其堵,市不易業。斯亦智者,備所明見。而亡殷頑民,不慚懷土,有苗恃險,敢恣螳螂,橫使寺塔焚燒,如比屋流散。鍾梵輟響,雞犬不聞。廢寺同於火宅,持缽略成空返。僧眾無依,實可傷嘆。”將佛寺毀壞的責任推到叛亂者身上,而他恢復佛寺、優待佛僧、資助寫經,乃是江東僧俗的福祉。至於具體成效,則如智顗在《答晉王書論毀寺》中稱讚楊廣:“仰惟匡持三寶,行菩薩慈。近年寇賊交橫,寺塔燒燼。仰乘大力,建立將危,遂使佛法安全,道俗蒙賴。收拾經像,處處流通,誦德盈衢,銜恩滿路。”云云,並親自送給晉王楊廣一頂天冠。由此,這些與隋朝新貴、舊朝上層人物往來頻繁的名僧為楊廣折衝尊俎、光其身價,不僅增強了崇信佛教的隋文帝傳位楊廣的決心,而且逐步化解了江南士族的敵意和不滿,並有利於其在江淮地區培植個人勢力。此後,楊廣還曾到寂照院中,聆聽智顗講經。

如今,在揚州仁豐裡,有一座旌忠寺。據《揚州攬勝錄》載:“文選樓在小東門北旌忠寺內,相傳為梁昭明太子蕭統文選樓故址。”旌忠寺1962年定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到了1981年12月,經江蘇省政府批准,旌忠寺為揚州市開放寺廟之一。僧眾陸續回寺修持,佛事活動亦已恢復,經多方募化,自1984年起已開始全面修建。大雄寶殿已重修升高,於1988年12月竣工;殿內佛像,全部重塑,1991年9月完工。

 遺蹟: 禪智寺、山光寺

探訪地:灣頭

隋煬帝留下的佛教遺址,不止寂照院,還有禪智寺、山光寺。關於這兩所寺廟,唐人張祜在《縱遊淮南》寫道:“十里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揚州死,禪智山光好墓田。”這首詩影響深遠,尤其是後兩句,幾乎家喻戶曉。禪智、山光,都是寺名。禪智寺一名上方寺,亦名竹西寺,在揚州東北五里,本是煬帝故宮,後施捨為寺。山光寺初名山火寺,後稱果勝寺,在揚州東北灣頭,原為煬帝行宮,後舍宮為寺。在某種意義上,禪智寺、山光寺已成為古代揚州繁盛的文化符號。

於是,尋找隋煬帝的蹤跡,灣頭古鎮是必去之地。有人說街南那座破敗的廟,就是隋山光寺遺蹟。近年來,灣頭在進行基建時,地下曾出土兩塊殘石,高約二尺,寬約一尺,上面分別鐫刻著“戊宮”、“亥宮”字樣,這很可能是山光寺遺物。“戊宮”、“亥宮”殘石應該是隋代北宮的標誌物。

遺蹟:成象殿

探訪地:唐城遺址博物館

隋煬帝最終命喪揚州,屍體就被擺放在成象殿中。現在的成象殿遺址,就在唐城遺址博物館中。

博物館的城牆上,就有“成象苑”三個大字,現在的唐代遺址博物館城闕高大巍峨,城廓明晰。遺址大門外,上下千層石階皆是唐代宮城舊制的體現,遺址中珍藏的幾百件唐代出土文物,風采依舊。

遺蹟:隋煬帝求學處

探訪地:曹李巷

除了隋煬帝的佛教遺蹟,他還曾大量招引、擢拔南人有威望、文學者,或以安撫民眾,或以留備顧問。一方面,楊廣不無籠絡、借重江南人士為己所用之意,另一方面,楊廣亦應有尊崇江南典籍制度、傾慕江左文學之心。《隋書陸知命傳》雲:“會高智慧等作亂於江左,晉王廣鎮江都,以其三吳之望,召令諷諭反者。知命說下賊十七城,得其渠帥陳正緒、蕭思行等三百餘人。以功拜儀同三司,賜以田宅,複用其弟恪為湃陽令。”

楊廣籠絡的各路名士當中,有位曹憲,精通諸家文字之書,尤深諳文字學。他復興了自漢代以來不再流傳的經學與小學,又復興了幾近失傳的大篆古文。曹憲曾奉隋煬帝命參與編撰《桂苑珠叢》,又注《廣雅》,還撰《古今字圖雜錄》一卷,這些都屬文學訓詁之學。唐貞觀中召為弘文館學士,他以年老為由未至。據說唐太宗讀書遇奇文難字,遣使問之,曹憲皆能為之注音並作答。由於年老不仕,曹憲便在家鄉揚州專心教書育人,教授弟子至數百之眾。曹憲是隋唐之際重要的《文選》學家, 他開闢了文選研究的新途徑,在當時及後世都有巨大影響。他和他的弟子李善等人共同把《文選》學推向了高峰。曹憲的故宅在揚州,舊名選樓巷,因隋代在這裡建有文選樓,是曹憲創立“文選學”之樓。後代又有一些學者名流曾寄寓文選樓,傾其畢生之力完成多部名著的編撰。

距離旌忠寺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東西走向的小巷,名為“曹李巷”,就是用來紀念曹憲以及弟子李善的。當年,隋煬帝是否來此拜會曹憲,已經不再可考,但是尊師重教的傳統,在揚州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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