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去年12月的一天,紐約寒意凜冽,大風呼嘯,一位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國男士問路卡納基大廳。

黑人門衛打探,“嘿,你是要去演出嗎?”

“希望如此。”被誤當作藝術家的男士,開心得大笑起來——某種程度上,管理著亞洲最大投資基金的高瓴資本創始人兼CEO張磊,的確是要“演出”,劇名是“如何用600億美金重倉中國”,“觀眾”則是來自全球的高瓴LP(有限合夥人)們,他們中一些人對中國的前景表示憂慮。

大廳裡,名流雲集。

但在公眾視野中,張磊——這位出生於河南駐馬店的風險投資家極為低調,其創立的高瓴管理著超過600億美元的基金,但官網甚至簡單得有些過頭,只有不足500字的公司簡介和少數幾個輕描淡寫的投資案例。

基金規模越來越大之後,似乎刻意保持的低調反而引發了公眾更多的窺探欲,這讓張磊意識到,他必須告訴公眾,“高瓴是誰”。

重 倉 中 國

“The No.1 rule of the game is to stay in the game”。

在風投市場,每個機構的玩法都不同,徐小平追逐風口,沈南鵬投資賽道,而張磊則“重倉中國”。

2005年,當33歲的張磊拿著這個概念在紐約募資時,四處碰壁。

“中國高速火車要開了,請上車”,90%的人立刻搖了頭。一週後,剩下的10%也說了“NO”!——這些搖頭者不信還顯青澀的張磊,也不信中國概念,他們不會想到,這一年,會成為中國主流風投基金集體萌芽的元年。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當張磊在紐約四處籌錢時,年長5歲的沈南鵬接受了美國紅杉的邀約,徐新則剛剛在上海註冊了今日資本,他們這批人後來共同主導了中國的風投市場。

從耶魯大學畢業後,張磊到華爾街上班,過上了中產階級的安逸生活:下午四點半下班,去華人超市買菜,練了一手好廚藝,週末去高爾夫球場揮揮球杆。

張磊並不享受這種安逸——耶魯大學所在的紐黑文市通往紐約中央車站的火車,十幾年都沒有變速,簡單得讓人乏味。

這位小城青年喜歡極限運動,在美國科羅拉多州的滑雪場,他從最陡峭的山坡直線滑下——滑雪是Go low的運動。但過去13年,高瓴資本卻沿著一條同樣陡峭的反向曲線極速Go high,資金規模從2000萬美元飆升到了600億美元。

Go high的第一秘訣就是登上CHINA號高鐵,“請上車”。

2005年,中國已經進入WTO四年,它開始成為全球經濟體的一部分——美元等外資基金入華的大門已經敞開。

彼時,後來很值錢的BAT等巨頭,還很便宜。

作為價值投資的信徒和巴菲特的擁躉——分散投資是必要的風控,但張磊把首期2000萬美金,All-in了騰訊,彼時,它的市值僅為20億美金——張磊身邊的CBD和金融街精英們,用著MSN,沒人用QQ,也不瞭解騰訊。

但義烏小老闆遞給張磊的名片上,每張都印著手機號和QQ。“當時就發現,QQ用戶雖然是三低,低年齡,低學歷,低收入,但對中國(廣)覆蓋。”

13年之後,騰訊的市值一度突破5000億美金,高瓴依然持有部分騰訊股份。

在那之後,他和馬化騰維持了長期友誼。他穿著隨意的T恤,和騰訊的高管定期召開戰略研討會;他說服馬化騰把騰訊電商合併到京東;他是去年東興飯局的上賓;而在資本市場,張磊和馬化騰常常一起出手——比如在滴滴、摩拜、蔚來、美團、印尼版微信等項目中。

不過,在AT劍拔弩張的互聯網圈,人脈廣泛的張磊並不站隊——儘管他投資了京東,但仍然在公共場合誇獎過阿里。

中國的機會太多,張磊不願錯過,他的手臂在空中揮舞出波浪,“工業化、城鎮化、互聯網化、科技化、AI人工智能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全推出來,而且在全方位地展示,只要你專注、創新、很強的執行力,一定能耕耘出一片土地。”

在高瓴官網列出的28個代表投資案例中,有23個是純粹的中國公司。而這23個項目,隱含著高瓴資本的投資軌跡——最初集中在互聯網領域,比如騰訊、京東等,但隨後就下探到實體經濟領域,包括醫藥(百濟神州)、食品(江小白)、物流(中通、德邦)等等。

13年前,拒絕張磊的美國基金們錯過了中國紅利;但13年後,那些過去支持高瓴的LP們開始有些擔心了——這種擔心不無道理,中國的經濟增速有所放緩,中美貿易戰加劇了不確定性。

張磊在大風裡走進卡耐基大廳,就是要去打消LP的疑慮——張磊並不準備“減倉”中國。

在幾年前的一場對話中,當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史蒂芬·羅奇提到有觀點認為中國缺乏創新能力時,張磊毫不客氣的“回懟”了過去,“你總是可以看到他們臉上傲慢的表情。”

考量到他7歲時靠在火車站出租小人書賺點冰棒錢,再到如今積累了百億身家——這種堅定看好中國的真誠,似乎就不容置疑了。

他承認,高速前進、時有顛簸的中國號高列,“不適合意志薄弱的人”,不過,“如果你心態開放”,機會也是巨大的——張磊上了車,並受益於此。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從2005年至今,中國GDP從18.73萬億,增長到了82.71萬億,平均年增速在8%左右;同期,高瓴資本管理的基金規模,則從2000萬美金增長到了600億美金。據《紐約時報》報道,其年均投資回報率達到了39%。

我猜測,這個業績已經足夠說服卡耐基大廳的LP們了——儘管,那場隱藏在玻璃門後、免不了激烈辯論的私密對話,並沒有對外公開——今年9月,高瓴資本剛剛為其最新成立的私募股權基金“高瓴基金四期”籌集了106億美元資金,這是迄今為止亞洲史上最大的一支私募股權基金。

衝 浪 高 手

香港維多利亞海邊,穿著黑色衝浪衣的張磊,順著潮流在兇猛的白浪裡躍起、俯衝,“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浪,(你要學會)怎麼駕馭這個浪。”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在張磊的帶領下,妻子和孩子都喜歡上了極限運動,冬天滑雪,夏天衝浪。“我們全家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能玩在一起。”

除了創造無數家庭歡聚時刻,極限運動也給張磊帶來了更多“運動冥想”的機會。他曾經每天早上8點出海,9點回來,沖澡後去上班。

這是在險境中尋找平衡和刺激的遊戲,唯有高手可以勝任——正如高瓴牽頭組織的百麗私有化,531億港元的額度創造了港交所的新紀錄,儘管它並沒有出現在官網列舉的投資案例中,卻是目前為止高瓴出手最闊綽的一次。

成為一代鞋王的實際控制人後,高瓴再次被戴上了“人傻錢多”的帽子——在新零售大潮湧動之時,百麗被認為是落後的線下零售的代表,其淨利潤已經連續下跌。

華爾街諺語說,Don't Catch a Falling Knife,百麗,似乎就是把“飛刀”。

圍觀者們未必高估了百麗的困境,卻可能低估了張磊和高瓴“親自下場”的勇氣——“我們是創業者,恰巧還是投資人。”張磊享受創業的風險——公司體檢時曾做過一項壓力測試,他是壓力最小的那個。

稜角分明的四方臉和銳利有神的眼睛讓張磊顯得頗為堅定,而時常響起的爽朗笑聲,彷彿在顯示他對所做決定的信心。

圍觀者可能也低估了張磊操盤實業的經驗,張磊從來不會對投資項目袖手旁觀。

2008年,當張磊投資藍月亮時,它有穩定的盈利。但張磊說服後者,用短期虧損,換取領先份額和長期利潤。

他對藍月亮的重塑無微不至,包括建議推出能夠裝進快遞盒的更小包裝,後者藉此開闢了電商渠道,現在,藍月亮已經成了洗衣液市場的老大,“今天賺的錢,是當初的十倍”。

圍觀者們也忽視了張磊對實體企業的一貫高看——在一級市場,他投資京東一週後,就帶著劉強東去沃爾瑪總部學習零售經驗。

在二級市場,高瓴資本一路掃獵過白酒(洋河股份、青島啤酒)、家電(格力、美的)、恆瑞醫藥等等。

2013年,恰逢打壓三公消費,白酒行業集體向下,洋河股份市值一路從高點跌去近八成。高瓴資本卻逆勢出手,幾乎最低點入場,一年後,翻倍出手。

不盲目追逐風口,是張磊的慣常做法。在這一點上,他天真執拗得近乎偏執——追風口有時能賺到快錢,但他更堅信一線調研、數據和研究,更相信長期價值,“不能創造長期價值的護城河就是紙老虎”。

現在,張磊走到哪裡都會去鞋店轉轉,男鞋店、女鞋店、運動鞋店,“我快成戀足控了”,——儘管多年以前,服飾衣物的購置就已經交由太太操辦,但就像他出差紐約時順道體驗Airbnb服務一樣,或者從義烏小老闆名片上發現騰訊的潛力一樣,他試圖保持人在一線的敏銳嗅覺。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接下來則是數據和研究,張磊推崇“思考升維,決策降維”。

“百麗現在一年賣出6500多萬雙鞋,加上3500多萬件的服飾銷量,銷售額達到400多億,EBITDA(稅息折舊及攤銷前利潤)60多億!你們見過哪個失敗的企業,一年還能有幾十億的現金流?”

當數據和研究能夠得出明確的正向結論時,高瓴資本就會立刻出手——高瓴資本的自由度很高,它的LP是大學捐贈基金、養老基金、家族基金、主權基金等長期基金,並不追求短期回報,這給了高瓴極大的自由度,它蛻變成為一家“全產業鏈”的投資基金,不限階段,也不限領域,只要看好,就能出手。

接下來的問題則是,張磊如何改造百麗——高瓴資本全員200多人,而百麗的員工數超過了12萬人。

百麗不缺銷售網絡,但需要智慧化升級,改造供應鏈和銷售網絡。

以前百麗旗下的兩萬家門店訂貨時,都由店長自主訂貨,拍腦袋決定。高瓴進入後,開始推動用大數據精準、動態分析SKU、交易行為等,實時反饋、決策、調整。

一雙鞋三十天都沒人去試穿,那它就不應該被放在店裡;一雙高跟鞋一天被試穿三十次,卻沒人購買,數據分析發現,這雙鞋看起來很漂亮,但穿起來不舒服;一雙二次元風格的狗頭鞋銷量火爆,它還能更萌更少女心一點嗎?

相比於投資互聯網退出的短平快,實體企業的回報週期可能更長,但張磊說,“我希望科技公司是贏家,然後科技反過來又幫助傳統企業,一起成為大贏家。”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但要讓爭議和疑慮徹底消失,還需等到百麗真地逆勢回升——這個難度就像在滑雪下墜過程中,借起伏的山勢迴旋上升一樣,而張磊可能恰好擅長這個。

永 不 退 出 的 投 資

耶魯大學,張磊開電梯後,晃了晃手中那張特殊的卡片——它幾乎能在耶魯刷開任何一個房間,這是校董才有的特殊待遇。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張磊是耶魯首個亞洲校董。

投資賺錢的張磊一向低調,但“花錢”時卻因出手太大方被動揚名。

張磊第一次為公眾熟知,是在2011年,為耶魯捐贈了888.8888萬美金——那是耶魯管理學院畢業生的最大一筆個人捐贈。

消息一出,讚歎有之,爭議有之——但6年後,張磊掏給母校中國人民大學更大的一筆捐款——3億人民幣,徹底消除了爭議。

在中國的富豪排行榜上,張磊不算身價最高的,但顯然他是最捨得花錢的之一——他本人的生活極為簡單,在紐約出差時,他會從雜貨店買水喝,也會在耶魯旁邊的露天餐桌前吃快餐,他的太太很長時間都開著一輛普通的本田——儘管1998年領結婚證那天,他指著路邊的寶馬承諾會給她買一輛。

但在教育投資方面,他出手闊綽,“風險投資很多是需要退出的,但人才,永遠是不需要退出的投資。”

這可能和張磊本人的經歷有關。

張磊覆盤的人生四次轉折,三次都跟教育有關。

第一次是小升初——錄取分140,張磊只考了141分,險些落榜。後來,這位小城青年意識到,唯有努力讀書,才能改變命運。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幾年後,他以駐馬店高考文科狀元的身份進入了人大,這是第二次轉折——他創立高瓴資本時,找到的第一個工作人員,就是同學的妻子。現在,他還會和大學校友們,在香港中環舉杯懷舊。

第三次,則是進入耶魯。

初到美國的張磊,急需勤工儉學,曾一次次充滿憧憬的從紐黑文趕往紐約尋找實習機會,卻總是垂頭喪氣的回來——一家波士頓諮詢公司的面試官,甚至用缺乏基本能力,羞辱了張磊。

唯一成功的面試,是在耶魯捐贈基金。

首席執行官大衛·史文森看上了這位總是碰壁的研一新生。

“大家會說百裡挑一,但他們不是在說張磊,磊是百萬裡挑一的人才。”史文森對這位中國弟子總是不吝讚美,“在他的身上聚齊了我之前列舉的(優秀投資者所需的)所有特質:好奇心、自信心、謙遜、敬業、判斷力,還有最重要的是,熱忱。”

他手握4100億,捐人大3億,捐耶魯六千萬,還投出了騰訊百度京東


正是在恩師旗下,張磊發現了投資的樂趣——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分析無人關注的森林和實物資產,但一週後,他就交出了一寸厚的英文報告。

來耶魯之前,張磊多少有點隨波逐流,畢業後按部就班,到了央企五礦工作。起了赴美留學的念頭,也是因為碰巧認識了幾個美國客戶。

6年後,當張磊為募資再次四處碰壁時,也是史文森主導的耶魯投資基金,為其掏出了2000萬美金。

現在,張磊帶來的回報接近14億美金。

可以說,人大和耶魯是“小城青年”張磊成為“投資大亨”張磊的原點——這讓他意識到了教育的重要性,現在他有能力更廣泛的“connect with people”:“設獎學金,是因為想到當年我出國讀書沒有錢。在人大建高禮研究院,因為我覺得自己當年上學的時候知識面太窄了,沒有機會接受通識教育。”

而參與籌辦西湖大學,以及倡議設立未來科學大獎,也是這一價值觀的延續。

罕為人知的是,張磊所看重的教育,不僅僅是名校精英,還有農村的留守青年和職校學生,他試圖在“中國的複雜與多樣性”中尋找縮小鴻溝的路徑。

去年,張磊帶著孩子去了一趟湖南的小山村,探望這裡的農村創業者們——他是他們的創業導師,他走訪了當地的田壟豬圈,還在稻田邊給他們提出創業建議。

品嚐完當地手工自釀的米酒後,覺得口感不錯的張磊,聯絡了江小白的高管,讓其幫助米酒作坊實現產業化和品牌化。

這種扶持教育、重倉人才的理念,某種程度上,也是張磊投資理念的副產品,“我要找的是具有偉大格局觀的堅定實踐者,特別少的人,特別少的公司能夠有這個格局。”

即便對一線員工的選拔上,高瓴也極為嚴格,候選者必須闖關七八輪面試,證明自己同時具備好奇、獨立與誠實的精神——但進入高瓴之後,他們就會被磊(同事對張磊的稱呼)充分信賴,整個高瓴只有三個層級:張磊-合夥人-員工,極為扁平。

對底層等多元群體的關注,讓張磊的“內心更為柔軟”,更有同理心,但湖南山村裡的貧困戶,以及職校裡的貧困留守少年,並沒有讓他垂頭喪氣,他試圖改變和建設,而非抱怨。

總體而言,他依然十分樂觀。

在前往卡耐基大廳的途中,他邊走邊說,“你能想象走在大街上,你同時能看到什麼卡耐基鍊鋼鐵的,JP摩根,還有做石油的洛克菲勒,還有谷歌的創始人拉里佩奇,貝索斯、扎克伯格這些人走在一起嗎?在中國這樣的人就是走在一起,這些人在同一時間來到同一個舞臺上,這個太有意思了。”

儘管張磊可能很難通過言辭徹底消除LP們的疑慮,但張磊和高瓴的業績總會說服他們——所以,重倉中國,可能還是這些全球頂尖基金們的必選項。

PS:文中多數圖片,以及部分素材來自CCTV2《遇見大咖》,特此感謝。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