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在兰州

今日推送之《梅兰芳在兰州》录自《城关文史资料选辑》,作者杨生贵,为兰州军区第一位女司机,1957年,梅兰芳访兰州,杨生贵专职接待,并“兼职”导游带梅兰芳夫妇在兰州参观。梅兰芳离开时,送给杨生贵“梅、兰、竹、菊”四条幅画,并赠送一个邮册。

 1957年7、8月间,中国京剧院院长、京剧大师梅兰芳率领安徽省京剧团,携同夫人、儿子及著名京剧二胡琴师杨宝生一行抵达兰州。 

 为迎接梅大师的到来。有关部门成立了接待小组,对梅大师吃、住、行都作了安排。兰州饭店七楼一层,作为梅大师一行的下榻处,车辆科调出了五辆轿车、两辆大轿车服务,一辆红色奔驰,供梅大师专用,还特意为梅夫人安排了女司机,我有幸担当此任。

梅兰芳在兰州

梅兰芳与夫人福芝芳 

 当接待领导小组同梅大师商议演出票价时,梅大师语重心长地说:“我来甘肃是为了贴近甘肃人民,向甘肃同行取经学习的。甘肃还穷,让甘肃人看戏,还得让甘肃人看得起戏,甲票五元,乙票二元五吧!”梅大师的一席话,让在场的人深受感动。 

 当时,西北民族学院礼堂售票窗口火爆起来。第一场演出结束时,时间已近零点,天下着雨,汽车驶过礼堂门前大道时,就见大广场上,购票的队伍排成长龙。五日后,在人民剧院演出时,观众竟打起行装昼夜排队购票。

梅兰芳在兰州

梅兰芳之《贵妃醉酒》 

 梅大师生活颇具规律。黎明即起,去八楼平台调嗓子、练功,九时后会见省市领导或同行拜访。有一天,梅大师听省委副书记高健君说省上有位陈副省长不幸病逝,梅大师详细询问了这位副省长的情况后说。“陈副省长革命一生,值得敬重,这个追悼会我应去参加。”高书记表示谢意。

 第二天上午,梅大师按时到达。车行驶到省人委办公楼拐弯处,梅大师瞄见文化会堂前的花圈,就让停车,警卫赶前几步说:“请再往前开。”梅大师说:“那样有失礼节,就停这里好了。”说完自己拉开车门下车,同迎接的人一起参加吊唁。 

 翌日上午11时,甘肃省京剧团的陈永林来拜见梅大师。梅大师一见面就说:“你身居西北黄土高原,为人民作贡献.应该向你学习。”“不敢当。”陈永林说:“我是来拜梅大师为师的。” 

 梅大师当即起身同陈来到八楼会议室,陈表演了一段《贵妃醉酒》,梅大师看罢说:“动作很好,但醉意过浓,既要表现贵妃的醉处,还要表现出贵妃的心态,两者要揉合得恰到好处。你的腰部后倾不够,观众没能欣赏到贵妃的全部面孔,看到嘴咬酒杯的妙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还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陈永林一听,激动地泪洒衣襟,双膝一屈,深磕三个头。

梅兰芳在兰州

陈永玲之《贵妃醉酒》 

 甘肃著名秦腔演员王晓玲也来拜访梅大师,她们是同行不同戏种,难以接近梅大师。王来找我,让我通过梅夫人引见。 

 我抱着试探的想法,说给了梅夫人,梅夫人欣然答应了。第二天,梅夫人告诉我:“梅院长愿以地方戏名角身份接待她。”后经接待领导小组安排,圆了王晓玲的心愿。见面后,梅大师说:“我听说你九岁学艺,小小年纪,一双眼睛就会演戏,还博得了‘九龄童’的雅号,真为你取得的成绩高兴。同行一家亲,戏种、流派,各有各的妙处,各有各的创新,这是个进步。”王晓玲请梅大师看她的演姿,梅大师欣然同意,起身来到八楼会议室。 

 王饰演的是秦香莲。梅大师看罢说:“演姿优美,还有不足之处。在伸指一点的动作中,把秦香莲内心的悲愤,没能通过转动的眸子随手势一并表达出来。”他还看了王的《三堂会审》等,都一一指出了不足。 

 梅大师除过每日固定工作外,还习练字画。甘肃省省长邓宝珊,是梅大师的好朋友,梅大师隔一日就去邓园一次。梅大师说:“邓省长的书、墨、字、画,值得学习,是个难得的机遇。”梅大师从不在外吃饭,饮水,可在邓家例外。 

 梅大师在兰州期间,参观了刘家峡水电站、兰州炼油厂、兰州化工厂,不管外出里程远与近,都得下午四点钟赶回饭店,做晚上演出准备工作。他说:“我不能因其它事务亏待了我的观众。”一日,梅大师的汽车在五泉山被群众围住。梅大师说:“群众这么热情,我要下车以礼相谢。”便下车举拳向群众致意,群众闪开了一条通道,让梅大师的车顺利通过。

梅兰芳在兰州

梅兰芳参观兰州炼油厂 

 梅大师原计划在人民剧院演出三场,可在观众的请求下,增加了两场。在西固,原计划演出六场,结果演出了八场。

 西固距兰州市二十五公里。那时的路面坑洼不平,行驶时间需五十分钟左右,在那些日子里,梅大师下午四点钟就出发,零点以后才回到他的下榻处。时间延长了,休息减少了。可清晨的调嗓子、练功、接待仍然照常,他说:“时间对我虽很吝啬,演出必须一丝不苟。” 

 梅大师在兰州演出结束时,特意为我画了一副梅、兰、菊、竹四帘图,赠邮集册一本,梅大师剧照邮票壹套,还在邮册扉页题字:“飒爽陇上女,平稳驾技精。”梅夫人交给我时,叮嘱说:“这份礼物很珍贵,一定要保管好。”

 可惜这些珍贵之物,在“文革”中被红卫兵席卷一空,当时我死抱着不放,红卫兵不肯,后来写了张白纸条子拿走了。“文革”后期,我拿着白纸条东奔西跑,哪里找得回来呢?使我抱撼终身。

(《城关文史资料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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