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進食，法國著名美食家薩瓦蘭有兩句非常有意義的美食格言：“宇宙因生命的存在才顯得有意義，而所有的生命都需要吸取營養”，“上帝讓人必須吃飯才能生存，因此他用食慾促進人們吃飯，並用吃飯帶來的快樂作為給人類的獎賞”，這也從側面說明進食對生命的意義。然而，與之相反的是，道家養生中的“不食五穀”-辟穀，卻也被認為是一種養生手段。這是怎麼一回事，今天就聊聊這個話題。
辟穀源於先秦，流行於唐朝，被古人看作是一種延年益壽的養生法則，傳統的辟穀分為服氣辟穀和服藥辟穀兩種類型。服氣辟穀主要是通過絕食、調整氣息的方式進行，服藥辟穀主要是在不吃主食（五穀）的同時，通過攝入其它輔食（堅果、中草藥等）對身體機能進行調節。
實際上，在農業文明出現之前的幾百萬年的時間裡，人類處於狩獵、採集階段，我們的祖先在捉到一隻大型動物飽餐一頓之前或許都要餓上許多天，這一斷食-飽餐模式像極了辟穀模式。從這個角度來看，辟穀或許真的不是玄學。也許，人類的代謝DNA更適應這一斷食飽食模式。
在過去的50年裡，許多的科學研究已經發現：予以齧齒類動物減少熱量的攝入能夠延長壽命，改善機體代謝機能。靈長類動物的類似實驗也發現與實驗對照組比較，控制熱量的攝入的猴子更為健康！不僅如此，減少熱量攝入甚至對糖尿病的小鼠都具有治療的作用。
看看中國科學院上海營養與健康研究所的陳雁教授與同事們所做的工作。他們的方案為：對1型和2型糖尿病小鼠模型（1型糖尿病小鼠為被藥物破壞了胰島β細胞的小鼠，2型糖尿病小鼠模型為缺乏瘦素受體者，此類小鼠沒有飽腹感，會持續進食從而導致肥胖和糖尿病），予以7天斷食（每天熱量為標準的1/3，感到飢餓不可避免），隨後7天正常飲食，循環往復，共8周時間。
看看結果：兩種糖尿病模型的小鼠均出現空腹血糖下降，糖耐量改善以及胰島素敏感性增加的情況。更加令人意外的是：接受斷食糖尿病小鼠的胰島β細胞數量有了明顯地增加。結果刊登在哪裡？高分值雜誌“營養和新陳代謝”（Nutrition & Metabolism 2018）。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原文：Intermittent administration of a fasting-mimicking diet intervenes in diabetes progression, restores β cells and reconstructs gut microbiota in mice.（輕斷食可以干預糖尿病的進展，恢復β細胞，並重建小鼠腸道微生物群）。
故事還在繼續，陳教授又把自己當做小白鼠繼續試驗，方法與小白鼠類似，7天予以標準熱量的1/3 ，7天正常飲食，連續2月，結果同樣喜人：體重下降了5公斤，並徹底擺脫了降血脂藥物。
再介紹一項臨床研究。納入43例體重指數（BMI）>25kg/M2伴胰島素抵抗的成人，分為3組：隔日禁食組11人（前6月進食日攝入所需熱量的125%，禁食日攝入所需熱量的25%，後6月進食日攝入所需熱量的150%，禁食日攝入所需熱量的50%）；每日熱量限制組17人（前6月攝入熱量為所需熱量75%，後6月攝入熱量為所需熱量100%）；正常飲食組15人。
看看結果：隔日禁食和每日熱量限制均可以減輕體重，但隔日禁食能夠顯著降低胰島素抵抗，並且在胰島素抵抗高水平患者中更為明顯。（原文題目：Differential Effects of Alternate-Day Fasting Versus Daily Calorie Restriction on Insulin Resistance.）出處：Obesity (2019) 0, 1-8。
熱量限制為何可以延長壽命？其背後的生物學機制是什麼？目前科學家們還在探索之中。這就牽涉到細胞為什麼會衰老？英國紐卡斯爾大學的喬·帕索斯博士及其團隊於2016年首次證明：線粒體是細胞衰老的關鍵！它們的實驗方法就是把已經老化的細胞的線粒體予以去除，之後的觀察發現，這些細胞表現出與年輕細胞相似的特性，也就是說，它們重新恢復了活力。他們的實驗也證實了：線粒體是細胞衰老的重要觸發器！
哈佛大學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發現：熱量限制可以通過調控線粒體網絡對抗衰老、延長壽命。我們知道，線粒體是細胞內負責產生能量的細胞器，它處於一個可以根據能量需求進行動態變化的複雜網絡之中，生命的衰老往往與線粒體的衰老密切有關。當線粒體逐漸衰老時，細胞往往處於能量不足的狀態，能量不足時細胞的凋亡將成為必然。看看哈佛大學的實驗具體內容，研究對象是線蟲。限制線蟲的飲食，可以將線蟲線粒體網絡維持在一個融合或年輕的狀態，這一狀態可以使線蟲壽命延長6倍（正常線蟲壽命為20天）。
總之，在物質條件已經非常豐富的今天，熱量對於我們來說或許真的已經太多了。這也可能是許多慢性代謝性疾病日益增加的原因之一。當然，由於個體的差異，我也不贊成個人在不經醫生同意的情況下貿然實施辟穀！（不排除辟穀出現意外）。也許根據個體情況，進行適當的輕斷食更加符合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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